“诸恶海境,是为大壑,这北海眼中万恶轮转,看样子,原本应当是北海真神祭炼兵器,故而把这些泥沙取走,炼为二十四诸世之恶,冥冥之中,也正好对应了消恶之劫。”
“而如今,北海真神陨落,没有转恶之法,故而才有这泰山府君之位,能移天换海,把诸恶泥沙打成天地元炁,以此来循环往复。”
“说到底,这神位厉害,却也只在云原威风,若出云原,无有大壑,泰山府君除去雄浑法力之外,又有什么威风?”
李辟尘失笑,转身离去,那些泥沙不敢再动作,被降服在此,长眠而下。
新神比旧神更加凶猛,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故而更不敢妄动。
北海大定,李辟尘从中行出,眼中观见一切魔头,但却微有诧异,因为自泰山所在之地看去,四面八方,除了一些境界极高的盖世魔头,剩下的魔人居然没有剩下多少了。
“北海真神与你大战,搅得北海的魔头死伤无数,甚至要向南山求救,如今北海诸魔确实没有几个了,地祖之战,在北海发生,没有波及到其余诸地,当真是万幸。”
南山之主开口,声音隆隆,依旧不知男女,纵然吕道公这位老地仙来到,它也没有从战车中走出的意思。
抬头观天,吕道公微是一叹,颇有感慨:“这多少年了?四百之数?没想到你已成地祖之境,如今还不满千年修行.......”
李辟尘摇头:“已经一千七百年了。”
吕道公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看着李辟尘满头的白发,无声的笑了下:“看起来你有不少故事,但现在不是畅谈的时候,而我也不是应该听你诉说的人。”
“既然无事,我便离去了,二百年后大荒开启,还要靠你的法力。”
李辟尘行礼询问:“敢问道公,大荒之战,七十二福地同入,究竟为了什么?”
天上有三十六洞天,人间有七十二福地,但福地和洞天,双方的力量并不相等,甚至三千六百大洲,三千六百人间,却只有七十二座福地,着实是少了一点。
哪怕再算上仙玄之山,也是不够这人间分的,当然,在元荒洲中,李辟尘所见到的六大圣部,并不比福地弱小多少。
吕道公:“大荒者,诸世之外,号为人间之上,诸天之侧,即‘方外之地’是也。”
“其中有八海,四山,二周天,一仙城,其实七十二福地中,有不少福地,本身山门正是从大荒之中得来的。”
李辟尘的目光略是一动。
吕道公接着言:“大荒之山,先天而降,自有神异,得大荒之山可化福地之尊,那八海四山,皆为一域,堪比上苍高天,七十二福地进入其中,便是落入八海之外,而从八海进入四山,再从四山进入二周天,最后才能抵达一仙城。”
“八海之中,任意一海,有国有神无数,四山之中,任意一山,有它山多达七十七数之上....”
“二周天,一曰宇内周天,一曰宙光周天,到二周天,已然可见中央仙城。”
“中央仙城,号曰天墉,有十二玉楼可通天上,十万年一次,又到了通天之道打开的时候。”
道公并不会露出追忆的神色,因为他本身活在人世不过两万年,而很多人都知道,吕道公的地祖身与其余地祖皆不相同。
“天墉城......”
道公开口:“福地之争,最后的关键就在天墉城里。”
“大荒之中没有规矩,只是听闻,除去本宗山门,其余皆是敌人,这是对于仙道的考校,亦是晋升天仙的途径!十万年来只取一地!其余的,到时候你自会明晓,那天遥三圣也会再度出现。”
“大荒之事记载于地书之内,七十二福地各执一册,由地祖看护,各福地在大荒之内,凭地书为根本,你只需要记得一点,地书不可失。”
吕道公纵然活了这么久,但还比不得天遥三圣,有些事情不可多说,而天遥宫中,有着完整的传承。
七十二福地不论如何改变,乌巢山永远位于第一,不可撼动。
李辟尘谢过,此时道公离去,北海之上泰山矗立,这尊神位彻底稳固下来,定转六合八荒。
“南山之主,对于剩下的大魔,意欲如何处置?”
李辟尘看向这位至尊,言下之意便是,若你不处置,便全部归我来做,到时候必然是全部度化掉的结局。
“若依你之意,当是全部以度人经斩掉魔身,但这里面,有些人魔根深种,难以祛除,若说斩尽前尘,怕是斩完连自己也一并死了,那还不如从开始便斩掉。”
南山之主开口,对李辟尘道:“阴阳互生,你不必急于一时,依照泰山镇压北海,摄一切邪魔外道,哪怕把他们放养在此也没有什么大碍,权当是作为仙门弟子的磨刀石好了。”
“阴阳互生,同生共死,一者盛时一者衰,本就是天理循环,哪怕没有这些大魔,日后难保仙道之中因为理念而产生更多分歧,泰山与峨眉,你如何去兼顾两方弟子?”
李辟尘笑:“我没有广收门徒的意思,依旧是太华治下,不过南山之主所言也有道理,且不去管他们罢了,若是这其中有真心悔过者,必会前来寻我,那些不愿归降的,便是强行度化也不过是走肉行尸,不过是人间傀儡,哪里算得上是仙家中人?”
这方诸世敲定,北海之变很快就传遍整个云原,诸地仙真人早早临天,甚至有人远赴北海而来,当见到那座镇在北海眼之上的泰山时,皆惊无语,只道其中神光萦绕,又有巨神搬云。
“辟尘?”
桃花树所化作的通天之门内,峨眉山的光景依稀可见,此时九儿走来,李辟尘转过头去,两人相见,九儿却是一眼便看见李辟尘的青丝尽化了雪白。
“你这是怎么的了?也学南华弄一头华色.......”
她上前来伸手去抚,那眼波微动,迅是问道:“莫不是练了什么胡言乱扯的功法?”
“不是......”
李辟尘抬起手,摸了下她的黑发,却是心中如湖起涟漪,笑道:“你还记得,几百年前,你说当我老去,你正是年少,但如今我真的老了,一头雪白,而你和几百年前还是一模一样。”
“苍生易老,我也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