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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没有骗徐米露。

当天夜里苏荷就开始高热不退,到了第二天,他整个人的肤色像是被煮熟的红虾一样狰狞可怖,徐米露尝试用冰水降温,但也无济于事。

唯一有些不同的是,被丧尸咬过的人类会在十分钟内发生异变,而苏荷虽然发烧,却没有任何嗜血的欲望。

“疼——”

苏荷闭着眼睛,被粗麻绳五花大绑在房车里的床上,额前密密麻麻的汗珠不断滚落,身上的衣服湿了又干,整个人看上去跟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豆豆虽然年纪小,但已经隐隐约约明白了“生”与“死”的边界,不断给苏荷换着头上的湿毛巾,连哭都不敢哭了。

“哥哥,你醒过来好不好,豆豆把肉肉都给你吃,你别睡——”

徐米露甚至把那棵从胡老张丈那里得来的火灵芝掰碎一块,试图喂给苏荷——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苏荷的反应愈发剧烈,整个人开始剧烈抽搐,直到吐出那一块来自西游位面的灵物,他才又慢慢恢复了呼吸。

“难道这样的变化真的没办法逆转?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变成丧尸?”

徐米露伸手探了探苏荷的额头,只觉得一片滚烫,他露出的手臂上青青紫紫一片,有棍棒打出来的新伤,也有烟头烫出来的旧伤,十分骇人,明明是最好的年纪,却比同龄人瘦了不止一星半点。

虽然他对于自己这几个月的遭遇闭口不谈,但徐米露也猜到了几分,带着比自己还小的小孩,在朱老大手底下又能过什么好日子?

——豆豆并不是苏荷的亲妹妹,她从看到豆豆监护人信息的时候就明白了。

灾难爆发的这几个月来,苏荷一直非常小心地照顾着这个跟自己没什么血缘关系的孩子,但却忘了他自己还是个孩子。

灾难降临前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平生最大烦恼也不过是暗恼打篮球输给别的班,隔壁班的女孩为什么总不喜欢自己,家长为什么总要唠叨……

两个孩子为了活下去,已经承受了太多,

【宿主,我没有欺骗你的必要,每个位面都有每个位面的运行准则,这个世界丧尸出现,人类进化,都是必然的运行规律,宿主可以干预他的人生轨迹,但你没有能力去改变自然规律,除非像人参果跟蟠桃那样的天地灵物,或许能抑制他体内的丧尸病毒,但对宿主来说,付出跟收入不成正比,我不建议这样做。】

系统沉寂了一整晚,终于再度开口:

【位面商人在宇宙里本来就是特殊的存在,他们漫长的生命里会遇到无数人,有些就连他们自己也记不清楚,或许宿主会因为这样一个孩子的离去而伤心,但时间会冲刷一切。】

“或许你经历过许多位面,也或许你见过许多事情,人类在你眼中就等同于蚂蚁,但对我来说,我遇见的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他们是我旅途中经历的不同风景,每一只‘蚂蚁’对我来说都至关重要。”

徐米露再度尝试把磨成粉的火灵芝喂给苏荷,这一回他勉强能吃进去一点了。

“我跟师父说过,求仙就是为了得大逍遥大自在,而拥有位面跳跃器也是一样,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尽量不违背法律,不大肆屠杀丧尸,救下这个孩子并没有违背任何位面法则,也不会触犯任何高等位面制定的法律——”

徐米露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你是机器生命,或许不能理解人类的情感,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只有我想不想救,他去找机械狗也是为了别人而不是他自己,这个孩子吃了太多的苦,他只想活下来,他有什么错?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在我面前。”

她放下碗,看一眼呼吸依旧急促的苏荷,忽然想起什么:

“小七,既然这些位面碎片都来自于位面穿越系统本身,那是不是说明上一任宿主经历过这个世界?既然是这样,系统历史记录里,会不会有类似的记载?”

【稍等——正在查询中。】

大约一分钟之后,淡蓝色的系统面板再度亮起,上面是一串文字记载。

【本位面一万年前曾出现过该生物病毒,普通人被咬后,有两种异变方向,一是成为丧尸,二是通过基因突破,利用进化丧尸脑中诞生的纯洁晶体,从而进化成为“新人类”,可以说这是该位面的最终进化方向。】

“基因突破?‘新人类’?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循环,当这个星球的人类数量达到一定程度,就会出现这种病毒?”

徐米露忽然燃起一丝希望:“也就是说这个位面的人类未来会有两种异变方向,一是被咬后成为丧尸,二是成为你说的‘新人类’?小七没有立刻变成丧尸,也是因为他正在经历‘转变’?”

【根据系统记载,确实是这样。】

丧尸小说里,高频出现的一种能源体——丧尸脑中诞生的晶核。

徐米露没有耽搁,只是拎起豆豆回到驾驶室,冲着方婷说过的那个加油站而去。

……

……

“咵嚓——”

徐米露抽刀回转,抖了抖刀上的腥臭血液,朱雀两仪刀无火自燃,像是有生命一样把脏东西烧成了灰。

地上躺着一只蛛型丧尸的尸体,它的脑袋被徐米露切开,颅骨之下露出一枚比珍珠大不了多少的菱形宝石。

整个加油站的丧尸全部被徐米露砍去脑袋,黑色的血液流了一地,遍地都是残肢跟断臂,破碎的肉块零星洒落在地上,像是遭遇了一场无情的屠杀。

“这就是丧尸的能量来源?”

徐米露弯腰捡起那枚晶核,有些嫌恶地擦了擦手。

阳光下,透明的晶核折射出七彩光芒,谁也想不到这样美丽的东西,竟然是狰狞可怖的丧尸孕育出来的。

【发现低级能量源,是否选择充能?】

系统提示音响起,徐米露却没有回答,只是用水冲了冲晶核表皮的污渍,尝试用手捏碎,但这东西出乎她意料的坚硬。

【宿主可以把它放在病人受伤的部位,以此进行吸收,这个世界的能量源似乎比地球的更为纯粹。】

“确实,有时候不得不说大自然真是奇妙。”

为了保险起见,徐米露又杀了两只变异的丧尸,同样在它们的脑子里发现了一模一样的晶核。

这些丧尸速度更快,力量也更强,普通丧尸的脑内却没有半点晶核的影子。

她尝试着把晶核放在苏荷被咬的地方,刚开始还没有任何反应,但神奇的事发生了,随着晶核逐渐变灰,男孩身上的温度也一点一点降了下来,直到他呼吸平稳。

徐米露眼睛眨也不眨,把几枚晶核全部用在了苏荷身上,一边的豆豆虽然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但看着苏荷的脸色一点一点好转,终于忍不住一头扎进徐米露的怀里。

“呜呜呜呜,哥哥不会死了对不对?”

“我答应要把你们送到庇护所,就不会食言。”

徐米露揉了揉豆豆的脑袋,看到床上的苏荷呼吸逐渐平稳,终于彻底松了一口气。

……

……

苏荷的病情没有继续恶化,只是他依旧陷入沉睡,而在此之间,他的头发,手指甲跟牙齿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脱落,到了第四天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往外长新牙了。

徐米露彻彻底底相信了系统的“进化说”。

大自然就是这么奇妙,它创造了丧尸病毒来毁灭人类,但它又赋予了人类进化的契机。

“小七,或许我应该要考虑一下我们之间的问题了。”

系统似乎意识到什么,电子音里多了几分困惑:

【这件事已经顺利解决,宿主也已经用最小利益解决了问题。】

“不,能救下一条鲜活的生命,这才是整件事最大的利益。”

徐米露微微摇头:

“我不清楚你经历过什么,但我能看得出来你正在学习、研究人类,如果你是想成为真正的机械生命的话,首先第一条,你要学会理解‘生命’的重量。”

【根据《星际位面法》,系统需要拥有智人情感,独立思考的能力以及独立身体,才能成为合格的机械生命,星际联邦才会承认该机械生命的一等公民身份,系统现在只是一道程序,但我正在学习。】

系统略微显得有些迷茫:

【上一任宿主并没有教过我这些,所以我只是按照基本原则运行——我会以宿主作为观察对象,试图理解这个深奥命题的内涵。】

“好,或许你用不同的视角去看问题,更能帮助你得到答案。”

徐米露耸了耸肩。

……

……

出发后第八天,房车距离A市越来越近,苏荷也彻底在睡梦中完成了蜕变——他新长出来一层黑发,还能看到浅青色的头皮,而这一次他长出了总共二十八颗牙齿,每一颗都格外尖利,皮肤变得更加白皙,甚至能隐约看到细小的血管,指甲也变得尖锐,已经足够轻易撕碎野兽的喉咙。

虽然外貌看上去依旧帅气,但徐米露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的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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