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发生了一个小冲突,文修之和许岩都有点不怎么好意思,文修之正待说些什么把那尴尬给滑过去,但这时候,包厢的门却是“咯咯”地响了起来,有人在外面敲门了。
听到敲门声,两人对视一眼,文修之对许岩点点头,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开门,他自己却是起身来到墙边,贴在门后,一手已经从腰间拿出了手枪。
许岩深深呼吸,他先在自己身上套了两个防护罩,然后才走过去开了门,他把门打开了一条缝,沉声问道:“是谁啊?”
门外传来了一个女声:“嗨,是岩子吗?我是柳娜,娜姐啊!你给我开下门啊!关得那么紧,你躲在包厢里干什么啊?”
“柳娜?”许岩微微诧异,然后才想起来,柳娜姐是这家饭店的老板娘,跟自己的小伙伴刘胖子有一腿的。
许岩松了口气,他对文修之点点头,做个“安全没事”的眼色,打开了包厢的门。
门开了,柳娜姐笑吟吟地走了进来,她亲热地贴近来,招呼道:“啊,岩子啊,你又来姐姐这边来吃饭了?服务员认出你来了,跟我说了,我说这不可能啊,咱弟弟要过来吃饭的话,怎可能不跟姐姐打个电话?可服务员说真的是你,还说你要了个包厢,我就不信,亲自过来看看——哟,弟弟,你这边还有一位朋友哪?”
许岩回头一看,文修之已经坐回了桌子边上,手上的手枪也收起来了。他恍若无事地冲柳娜姐灿烂地一笑:“你好,您是这里的老板娘吧?我是许岩的叔叔,从老家过锦城来办事,顺道来看看许岩——小岩离家出来读书。他不怎么懂事,在学校这边,还是要多谢老板您的照顾了。”
看着文修之那一脸灿烂又有点威严的笑容。许岩顿时恶寒——文修之这家伙,还真是扮什么像什么。现在。他扮许岩的长辈,这架势还真是不含糊的,任谁看都像。
柳娜来找许岩,本来也没什么要紧事,只是她比较喜欢这个俊俏的小男生,知道他来自己店,于是就过来打个招呼看有没有机会亲近下。
但她也是识趣的,看到许岩家里的长辈过来了。文修之一开口,柳娜姐脸上的媚笑立即就消失了,表情立即变得正经起来:“哦,原来是小许的叔叔啊,许先生您好您好!
哎呀,许先生太客气了,一直是小许关照我们生意,他帮我们饭店介绍了不少客人,我们很感谢他的——小许啊,既然有家里的长辈过来。你怎么不说声?空着一张桌子也没点菜,那怎么行呢?我安排一些特色菜过来,你可不能怠慢了叔叔啊!”
大家寒暄了一番。柳娜姐很识趣,知道这是许岩在招待亲戚,这种场合自己不宜久待的,她招呼了几句,抛下一句:“小许,我帮你安排吧——这顿算我请的吧,小许你可不要客气啊。”然后,她便自己退了出去。
看到包厢的门重新被关上了,文修之和许岩都重重地吁出一口气。许岩本来还担心文修之会笑话自己跟这饭店的老板娘亲热呢。却见文修之神色肃穆,沉吟着翻开了搁在桌子上的手袋——在他手袋的下面。一把黑色的手枪赫然在目。
文修之把手枪关了保险,插回了自己的腰间。这才抬头望向许岩,他沉吟着说:“岩子,刚刚老板进来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一件事——如果你说的是对的,黄丹纯粹就是找你复仇的话,那它为什么突然停手了呢?如果是站在黄丹的立场上,两次袭击不成功的话,它应该发动更多的袭击,制造更大的伤亡,让我们恐慌和害怕。可是,黄丹为什么就这样停手了呢?”
许岩想了一下,他问道:“文哥,你还记得吗?黄丹的最后一次袭击,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呢?”
“我想下啊.好像是今天早上六点半的事了吧。”
“早上六点半?那就是差不多天亮了。文哥,从开始接触案件开始,我就发现一个问题了:所有的凶案和失踪案,都是在晚上发生的,这次的枪击事件也是一样。
我有个猜测:这凶手黄丹,或许有些什么特殊的原因,造成它只能在晚上作案。天亮之后,它就没法活动和做案了呢?”
文修之沉吟良久,缓缓点头:“嗯,很有可能——今天天亮之后,确实没发生过新的枪击案件。”
说完,文修之突然神色一凛——他抬手看下自己的手表,与此同时,许岩也掏出手机来看了下,俩人对视一眼,都是神色凛然,许岩低声说道:“下午六点半.天快要黑了!”
看到天就要黑了,许岩深深地吁出一口气,面露愁色——想起昨晚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他依然心有余悸。黄丹的能力太诡异了,刺客随时有可能出现在自己身边,放再多的警卫都不管用。被这样的敌人惦记着,许岩实在是压力很大。
看着许岩愁眉苦脸的样子,文修之倒也明白他紧张的心情,他沉声道:“岩子,再这样草木皆兵下去,用不了几天,你就得精神衰弱了。万一紧张之下有个失误,枪走火打死打伤谁了,那就更不好办了。”
许岩叹道:“我当然知道这样不妥吗,可有什么办法呢?”
“办法嘛,倒还是有的——我帮你想了个馊主意,你不妨听听?”
听到文修之有办法,许岩精神一振:“啊,文哥,你说吧!”
文修之很严肃地竖起了一根手指:“其实就是你先前的办法,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你立即离开锦城,去别的城市,甚至是去京城!要知道,咱们国家有十几亿人,那妖魔再了不起,只要你不主动暴露,这辈子。它能再碰到你的几率是很小的。只要找不到你,它拿你是没办法的。”
听了文修之的说话,许岩微微眯起了眼睛——文修之说得没错。只要自己离开锦城,人海茫茫。黄丹还能拿自己怎么样呢?
但问题是,许岩实在不甘心啊!自己堂堂正正的人类,军队里的一员中校军官,却是被一头从异界过来的妖魔给逼得不敢在家乡立足,非得远走他方来躲避逃命,许岩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了。
难道,自己一辈子都要隐姓埋名地躲藏,不敢出现在公众场合。也不能出现在各类新闻媒体和网络之中?自己才二十岁,难道,自己的下半辈子都要被这头魔物的阴影所笼罩,永远不能过安心的日子?
许岩还记得,黄山就是在自己的怀中停止了呼吸,他的身体一点点地变冷的。他临终时候的眼神,许岩依然记忆深刻,那分明是个无声的嘱托:“为我报仇!”
想到这一幕,许岩紧紧咬住了自己的嘴唇,胸中的怒意慢慢地升起:这些怪物跨越遥远的时空。从异次空间裂空而来,肆无忌惮地对人类展开了屠杀——自己的同学、自己的朋友,自己的战友!甚至。被自己发现之后,这些怪物仍然毫无顾忌,它越过重重的军警保护层,居然想要刺杀自己!
就在自己面前,它杀掉了自己的战友,然后扬长而去,自己居然毫无办法!
这是何等的狂妄,这是何等的骄狂!
许岩觉得,这几次刺杀。这不但是‘黄丹’对自己的挑衅,也是它对整个人类世界的侮辱和挑衅!用这样的行动。它证明了,对于人类的武装力量。它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许岩慢慢地捏紧了拳头:我脚下的土地,是我从小生长的地方。我的祖先在这片土地上披荆斩棘,浴血奋战,开拓了蛮荒,创造了文明——这是我的家园!
是的,我是堂堂正正的解放军中校军官,我是强大的修真者,这是在我们的土地上,这是我们的地盘,在我的身后,有着整个国家力量的全力支持,而相比之下,对方只是孤立的一个个体而已!
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我这边!那么,为什么要退缩和逃避的人,会是我?!
“如果轩芸还在这里的话,她会怎么做?”许岩喃喃自问,然后,他就得到了答案:“宁死不退!”
是的,魔物虽然很强大,但它们也有各种各样的弱点,并不是不可消灭的——巨蛇被自己杀掉了,东京吸血魔被朱佑香杀掉了,王中茂被朱佑香杀掉了——那么,‘黄丹’,它为什么就不能被杀掉呢?
那个该害怕的,那个该逃跑的,该是黄丹而不是我!
提出建议之后,文修之装作在喝茶,但他一直用眼角的余光在观察许岩——他看到,许岩的拳头渐渐地捏紧,他的腰杆也是慢慢地挺直,脸上的表情渐渐坚毅,整个人也透出了一股昂扬的气势来,于是,文修之便猜出来了,自己的这个激将法,算是成功了。
果然,许岩摇头说:“文哥,就这样退缩,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要逃跑、要退缩的人是我?该是它害怕我,那才是正常的,没理由咱们要怕它!文哥,这提议,你就不要说了,你还有其他好办法吗?”
听到许岩拒绝了自己的提议,文修之唇边流露出了笑容——其实,文修之虽然提出了这个建议,但如果许岩如果真的听自己劝告认怂躲回京城去的话,那文修之会很失望的。
生与死的考验,就像烈火对真金一样,那是最能检验一个男人真正品质的。作为军人,若是连接受这种挑战的勇气都没有,那这种人是不堪相交的,文修之也会看不起他的。
许岩很年轻,很多时候行事还很幼稚,也不怎么懂人情世故,这些缺点,文修之都可以不介意——经验可以历练,人可以慢慢成熟,但勇敢,这是与生俱来的优秀品质,这是无法培养的。
幸运的是,许岩虽然平时不怎么靠谱,但在这个考验面前,他还是表现出了一个真正军人的勇气。
文修之平静地说:“既然岩子你不打算躲避了,那咱们就只能跟它斗到底了!”
许岩苦恼地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但问题是,要怎么跟它斗,我始终没个思路——文哥,这怪物擅长的是精神攻击,擅长的是蛊惑人心。无论我们派多少警察或者军人过去,都没用!搞不好还没到她身边呢,马上就让它给策反了,反倒掉头来冲咱们开枪!咱们根本无从下手!”
“确实很棘手,但不是没办法——岩子,要消灭它,我们不一定非要跟它接触的。”文修之认真地说:“我不知道黄丹的蛊惑能力有多强,但按岩子你先前的说法,它蛊惑张南的时候,张南都能看到它的脸了.我觉得,它的能力施展范围,应该不会超过一百米!
而现在来说,我们军队里的优秀的狙击手,能在三百米甚至五百米内将敌人一枪爆头!
根本用不着接触,也用不着近身,黄丹便是有再强的蛊惑能力,它也没办法施展!”
许岩顿时眼前一亮——他急切地说:“文哥,这主意好!你赶紧请部队上调狙击手来吧!”
“调狙击手不难,军区那边有特种兵,武警那边也有专门训练的狙击手,调来都很容易——其实,以现在的科技,不接触而杀伤的手段,还是有很多的。要干掉黄丹,一点都不难!但我担心的是——”
文修之停顿了下,一字一句地说道:“就算我们消灭掉‘黄丹’的肉身,将她粉身碎骨了,可这样,我们就能确保将那怪物给彻底消灭掉了吗?”
“这.”
许岩一愣,脸色阴晴不定——对文修之的这问题,他还是真没想过。
现在已经确认了,‘黄丹’是个具备附体技能的魔物,它能夺舍人类的躯体,能进入也能退出其他人类的身躯——那么,当‘黄丹’寄身的初始人类被消灭时,这魔物的灵体是会跟着被一起毁灭,还是会离开这躯体,再去寻找新的寄生人类呢?
谁也不知道,谁都没把握。
文修之望着许岩,认真地说道:“岩子,按照辩证法的论点,咱们在对付敌人之前,首先必须要做到认识敌人!咱们先要确定,那个黄丹,它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它是物质的存在,还是单纯精神和意识的存在?”
看着许岩还是懵懂的样子,文修之笑道:“我说,岩子,你可是正牌的大学生,不需要我这个当兵的老粗给你解释吧?哎,我就说得直白点,你说的那个‘黄丹’,它到底有没有实体的?
如果它有实体的话,那事情就好办多了,就像你我一样,被刀砍、被枪击,它会受伤,咱们人类的武器能对它造成伤害,这样的话,纵然很棘手,但最终咱们还是能消灭它的;但如果说这家伙只是单纯意识存在的话.就比如说鬼魂、幽灵那样的纯粹精神存在,那咱们就.”
“咱们就拿它没办法了吧?”许岩脱口而出。
文修之给了他一个白眼:“怎可能没办法呢?岩子,你少见多怪了,我可是在情报部混的,处理的离奇案件多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没见过?万物相生相忌,鬼魂也一样有害怕的东西,它们最害怕的就是太阳了——哈,这也真是恰好了,黄丹也害怕太阳,它也是白天就不敢出来了.”
文修之正说得起劲时候,这时候,突然,俩人都听到了一阵“嗡嗡嗡”的低沉呜鸣声,声音是从许岩身上传来的,听到这声响,文修之停住了话头:“岩子,是你手机有电话了吗?”
许岩脸色大变,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呢,这时候,包厢的门却是“咯咯”地响了起来,又有人在外面敲门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