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月清冷哼,根本不理他,这个男人是该给个教训。
见自己的清清不理自己。九北鸷表情委委屈屈,那双黑漆漆的眸子深处压抑到极致的暗色开始隐隐有了翻涌的迹象。
他有些受不了她对自己的无视。那种心脏被人攥在手心里的无力感让他生生的感到绝望。眼底的黑雾破碎又重组……反反复复中浓雾愈发的深沉。
雪月清是魔,自然对黑暗的波动感知更加清楚。
这个男人的不对劲儿从她上次沉睡苏醒后她就知道,他心底的凶兽出笼了。而这个男人,并没有打算将这头会伤人伤己的凶兽再次封锁。
对于雪月清而言,想要勾动他心底的阴暗,吞噬掉他的心魔易如反掌。
可她并没有这样做。
心魔亦是人的一部分,是每个人不愿面对的另一个自己。只有自身克服,才能成就完整无缺的自己。若是她吞噬掉……那九北鸷永远都不完整了。
“清清……”
九北鸷眼神可怜兮兮的,大掌试探性的扯了扯她的裙摆,没敢用力,更不敢嫌弃她裙摆上的脏污。
雪月清毫不留情的扯开自己的裙摆,转身朝着船舱走去“给他处理伤口。”
这话是对着雪狼和白狼说的。
九北鸷那双阴鸷的眸子死死的盯着那道纤细姣好的身影从自己眼前远去,决绝的仿佛再也不会回头。
他的眼神愈发幽寂,某种幽暗平静到仿佛波澜不惊的千年古井。静的人心慌……
“老大……”
白狼不安的挪了挪脚,最终又收了回去。不敢再哔哔一个字。
老大转头看过来的那眼神儿,幽暗又邪佞,看的他感觉骨头缝儿都开始冒寒气儿了。
雪狼也在这个眼神儿下感觉心口破开了一个洞,冷风嗖嗖的穿堂过。
只能硬着头皮搬出雪月清这个五指山来镇压眼前这位明显情绪不对,甚至可能精神也不太正常的老大。
“老大,你再不上药,一会儿清清出来该更不高兴了。”
雪狼说完这句话,明显感觉自家老大的眼珠子动了动,不再是刚才那宛若雕塑的眼球般,一动不动渗人的样子。
可他还是执拗的盯着船舱的方向。
雪狼心中叹气,平时挺正常的一个人,怎么……
看来只能下狠的了。
雪狼咬咬牙,直接拔高了音量“老大,不消毒万一你感染挂掉了。你猜清清未来会便宜哪个瘪犊子?例如……赫连萧?孤狼?灰狼?”
赫连萧:md,雪狼你太不是东西了!
孤狼:……多大仇多大怨啊?
灰狼:关键时刻你插兄弟两刀是吧?!!!
三人:你丫给老子(哥)等着!!!!
若是这三个被点名的正主在眼前的话,听到他这么不做人坑兄弟的言辞,怕是一顿群殴少不了的。
九北鸷幽幽的,冷漠的像是在看死人。盯着雪狼,半天没说话。
雪狼这一刻就分外的后悔自己嘴贱了,恨不能扇两下。说什么不好,净往某人心窝子里捅。
就在他做好挨打准备的时候。
九北鸷蓦的垂眸,浓密的长睫微垂,在眼睑处投下一小片阴影,同时也遮住了他眼底刺骨的冷意。
他沉默不语,动作缓慢的扯开衣摆,露出侧腰寸长的伤口。伤口是被抓伤的,伤痕不深,但是皮肉还是翻卷了一些,伤口处紫黑,带着点点腥臭的气味。
看到他这般,雪狼都顾不上理会他周身愈发森寒的冷意,忙拿着酒精就往他的伤口倒。
细细密密的刺疼,他就像是感觉不到似的。
眼神依旧执拗的看向船舱。
白狼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的退了几步,旋即扭头就跑。
挨打这事儿……
雪狼一个人顶就行了。
咱们兄弟都是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难自己扛。
别客气!
白狼心中碎碎念了一句,感觉还是不够化解自己的心虚。又小声哔哔了一句“雪狼,你拜释迦摩尼,学的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拜的是道家老祖,学的是急急如玉令太上老君显灵。你主张,有事你上,我主张有事别人顶上!啊……这该死的舍道友不舍贫道的精神!值得发扬光大!”
雪狼:……
默默看了眼手中还剩下半瓶的酒精……
白狼这狗东西,关键时刻溜得比谁都快!
预想中的挨打没有。
忐忑的给消毒杀菌后,雪狼几乎是抱着不打死就可以的想法面对面沉如水的某人。
九北鸷却连一个眼风都没施舍给他。
锐利如鹰的墨眸死死地盯着船舱门,在甲板上都快站成望妻石了。
雪狼看着他这幅样子,一个头两个大。
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怎么劝,干脆放弃。
瞅着这一船的变异人尸体,雪狼默了默,老大是指望不上了。白狼那狗东西……
算了!
不提也罢!
他去寻了拖尸勾,开始将船上的尸体一个个拿拖勾拖到船边丢下海。
尸体太多,他折腾了很久,才清理了一半儿。
不知是不是日头太大,雪狼总觉得体力消耗有些大,脑袋昏沉沉的,眼前开始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一阵阵的眩晕感袭上心头,他甩了甩脑袋,企图保持清明,可惜,并没有起到任何有效的作用,反而愈发晕眩,四肢开始脱力。
几分钟后.
噗通——!
雪狼一头栽倒在地,彻底失去了意识。
大约是这个动静有些特别,九北鸷沉默的扫了一眼。表情淡淡,半晌过后,他脑中的那条断裂的理智神经像是才连接上似的,蓦的表情凝滞,他僵硬转头,眼睛死死地盯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雪狼。
这时候,他才像是理智彻底回归,快步跑上前去,将人扛了起来“白狼!白狼!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