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达庄园副本的第二天,除了那个新人,还剩下10个玩家。
因为内斗,黄昏领头的老玩家居然还受了伤,一时间餐桌上的气氛有点低迷。
当管家带着女仆们出现在大厅门口时,所有玩家的神经紧绷起来,像是完全没有感受到这些玩家的紧张,那个穿着黑色燕尾服,戴着金丝眼镜,俨然一副标准的古板管家造型的青年示意身后的女仆们将食物放上桌。
他的视线在桌上转了一圈,“我们的伯爵大人一向好客,但是对于不听话的客人,希尔达庄园并不欢迎。”
话锋一转,斯莱德的神情冷厉起来,“昨夜庄园的三楼混进去了一只老鼠,导致我们的小少爷受了惊吓,所以希望各位今天能安静一点。”
在交代完这些事情后,管家并没有在餐厅久留,他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办。
庄园的三楼是两位主人的卧室,斯莱德走到走廊最右边的那间卧室前,如同之前无数次一样,他敲响了那位小少爷的房门。
“安吉尔少爷,时间到了。”
管家尽职尽责地提醒着毫无回应的房间主人,“伯爵大人希望在早餐的时候见到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在第三次敲门得不到回应后,斯莱德的表情露出了异样,再三考虑后,他取出房间的钥匙,在门开的那一瞬间,几乎可以说是有些急切地,棕发青年大步往房间内走去。
窗帘被紧紧拉严,房间里的光线很昏暗,即便如此,斯莱德还是一眼就看见了陷在被褥中那个双眼紧闭面色潮红的少年。
“少爷?”一言一行标准得犹如机器人的管家先生第一次露出了惊慌的神情,他试探性摸了摸少年的额头。
很烫,已经完全超出了一个人类该有的正常体温范畴。
前一天晚上那个家伙顶着姜栩的身体到处乱跑,夜里气温本来就低,姜栩这身体又脆皮得不行,吹风加来回的惊吓,后半夜回到房间睡下没多久,姜栩就发起了低烧,他自己烧得迷迷糊糊,系统也束手无策,它没有权限兑换药品,就只能干着急。
直到斯莱德出现,姜栩已经烧得完全人事不知。
庄园里是配备了家庭医生的,斯莱德只能匆匆吩咐女仆们去把医生叫过来,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庄园都知道了小少爷生病的消息。
于是,餐厅里还在被迫用餐的玩家们发现那些刚刚还木着脸眼神空洞的Npc们突然慌张起来,时不时就往餐厅外张望。
系统说的很对,姜栩身上确实有点奇怪的天赋,他似乎格外招这个副本里非人类的喜欢,只是一天的时间,庄园上下大半的Npc都对他心生好感。
姜栩的身体状况实在是有些糟糕,哪怕用了药,高烧也一直没能退下去,斯莱德守在他的床边看着他在睡梦中紧皱的眉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暗光。
“先生,今天的药好了,需要给小少爷服下吗?”女仆端着瓷碗走进房间,她有些犹豫地开口,手下微抖,碗里那散发着熟悉甜腥味的深色液体也跟着晃出波澜。
这样的药,安吉尔从十余年前起就一直在喝,日复一日,反抗也好,砸了药碗也好,到最后就算是硬灌,也无法逃脱这样的安排。
斯莱德看着女仆手中的药,沉默一会,最后还是选择了让对方将药端过来,可就在他触及碗壁的那一刻,床上病重的小少爷却突然痛苦地咳嗽起来。
“去把医生给我叫过来!”
哪里还顾得上那份药,斯莱德现在的注意力完全都被床上的那个小病号所吸引。
女仆也慌了神,连忙往外跑去,刚出门就遇见了庄园的另一位主人。
“伯爵大人!”
惊慌之下,女仆险些打翻了手里的药碗。
利维塔冷笑一声,接过了女仆手里的药碗,“做什么大呼小叫的,只是风寒而已,希尔达家的后裔还没那么脆弱。”
他走进房间,将手里的碗不轻不重地放在桌上,那双蔚蓝的眼睛暗下来,“我说过的,不要心软,这里不需要你了,出去。”
冷漠高傲的金发伯爵毫不留情地下达了逐客令,作为庄园的主人,他享有最高的权利,哪怕是斯莱德也不能违背他的意愿。
棕发青年最后看了一眼还在昏睡的小少爷,他垂下眼,遮住其中难言的情绪。
“是。”
当房间的门被再度关上,这里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大概是真的很难受,从刚刚开始,少年就一直断断续续地在咳嗽。
利维塔皱着眉靠近床边,撩起纱质的帷幔,借着日光,他看清里面那个正在昏睡的少年。
脆弱的,好像一碰就碎,伯爵大人这样在心里默默评价到。
少年的面色红得有些不正常,像是开到极致的绚烂花朵,下一秒就要从枝头坠落,用漂亮来形容一个男生其实并不是很合适,但用在姜栩身上却意外地有些贴切。
利维塔看着对方紧闭的眼睛,不受控制地想起了那双浅茶色的眼瞳,清凌凌的,就像一捧清水,几乎可以一眼望到底,喜与怒全写在脸上,好猜到难以置信。
刚刚还出言讽刺斯莱德的伯爵大人神色出奇地突然柔和下来,恐怕他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利维塔拨开少年汗湿的额发,轻到快要听不清的叹息声在房间里响起。
那碗放在桌上的药在晨风中渐渐凉下去,到最后也没有人再去碰它。
姜栩是在晚上醒来的,他的头昏沉得厉害,捂着抽疼的额角,他闷哼一声坐起身来。
【可算是醒了!】系统都快要急死了,副本里的家庭医生来了好几趟,药也用了,但是姜栩就是一直没有退烧。
还好现在人醒了,不然他估计要成为史上第一个因为生病而无法通关的玩家!
【如果你因为生病导致游戏失败,我们俩大概会被其他系统笑上一整年。】
“系统先生,别说话了,我的头好晕。”姜栩白着脸又重新倒下了,俨然一副随时又要晕过去的脆弱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