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是段家的产业,段家家主今天找上门来就是为了给他一个下马威,就算最后他什么都没做,也足够让姜栩恶心的。
冷风从窗口灌进来,单薄宽松的病号服压根起不到什么保暖作用,姜栩只觉得遍体生寒,这种感觉包含了生理和心理。
姜家小少爷很久没有这样难堪过,而对方恰恰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享受够了掌控的快意,那一位高高在上的掌权者终于大发慈悲地要结束今天的闹剧了。
“我儿子年纪太小,做事未免会有不周到的地方。”男人摩挲着指节上的银色戒指,与段镜白相似却又不同的灰色眼睛看了过来,“他能给你的,有人可以给你更多。”
姜栩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他难以忍受地咬紧了唇,在那个人路过自己的时候叫住了他。
男人诧异地回过头,却见站在那里的少年突然弯起唇,露出少见的明媚笑颜。
只是一瞬间,让饶是见过再多浮华的人也看迷了眼。
靡艳的红浸染上那双形状完美的唇,少年眉眼弯弯,一字一句道:“你和段镜白一点也不像,段镜白就算什么都没有也比你招人稀罕。”
最后,他无声地吐出那几个字,看清他的口形后,跟着一起来的保镖纷纷打了个颤,全都下意识地去看他们的雇主,生怕对方现场发火。
说完后少年手一甩,砰的一声将门带上,落锁声在空荡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老男人吗?
段家家主品着这几个字,不怒反笑。
“真是有趣的孩子,可惜啊……”
段家家主意味深长地留下这么一句话,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
“他有毛病吧?!”
这些不速之客走后姜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回浴室,仔仔细细又洗了一遍澡,一边洗一边骂人。
无奈姜家小少爷这方面的词汇量实在是太少,末日副本的时候他跟着流浪者小队的那段时间里倒是经常见小队成员爆粗口,一群糙汉子,说的粗话能连带着几轮都不重样。
但是姜栩实在是学不来,这是他刻在骨子里的礼仪修养,当初姜肆宁把事情做得那样绝,姜栩也不过是骂了他几句混蛋,最生气的时候也只是动一下手。
就他那点子力气,皮厚一点的,他这一个巴掌下去可能连个红印都留不下来。
“他恶不恶心,段镜白怎么有这么个爹!”
姜栩越想越气,他又不蠢,对方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当然听得懂!
【别生气,等任务结束,离开前你可以捅他两刀,就用那把匕首。】
系统不像是在开玩笑,他是真心实意地在给他的小宿主出主意。
“捅!而且要对着他的腰子捅!”
正在擦头发的少年气势汹汹地开始规划,系统听到后的关注点却在其他东西上。
【这话……谁教你的?】
不太像是姜栩能说出来的样子,有一种异常割裂的错觉。
“就是你发给我的那本书呀,上面有很多,我还没看完。”
系统想起来了,那本海王修炼手册……
他们这边的讨论还没结束,得到消息的人就赶了过来。
送走老的来了小的,姜栩第一反应就是往门外看了看,确定外面没有其他人后终于松了口气。
对上段镜白的时候少年的状态就很随意,刚刚沐浴完的人浑身的皮肤都泛着粉意,像是枝头刚熟的桃子,光是看看都能想象到其下的甜蜜。
段镜白却没有时间去关注这一点,只是短短几天不见,他憔悴了许多,走路的样子还不大灵活,可想而知那个老男人下的手有多重。
憔悴感没有折损男生的半分气质,他依旧是圣徽光风霁月的学生会会长。
“我很抱歉,是我的错。”
段镜白声音沙哑,这件事确实是他考虑不周。
姜栩将顶在头上的毛巾扯下来,不解地看向段镜白,“为什么要和我道歉,又不是你的错。”
段镜白帮了他很多忙,姜栩又不是是非不分,再怎么样也怪不到他头上去,何况有那么一个神经病一样的父亲,吃苦受罪的是他才对。
姜栩看向段镜白的眼里不免带上了怜悯之意,他自己体验过,自然是知道过度的掌控欲是个什么样子。
“你没有错,段镜白,不要和我道歉了,你的伤还没好吧?坐下来吧。”
少年的声音很轻,犹如一片鸿羽,轻巧地落在段镜白心尖,却轻易带来巨颤。
“姜栩,他差点伤到你,我和他本来就是同罪。”
是他失职沉不住气,才让对方转了空子抓了把柄。
“段镜白,我不喜欢你这样想,所以不要说了。”
少年皱起眉佯装生气,但他也确实是不喜欢段镜白这个样子。
他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站着的人坐下,“好了,我现在不是没事吗?不过你父亲真是够无聊的。”
少年念叨着段家家主有多么令人讨厌,说完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那双宝石一样的眼瞳微微发亮。
“你是段家的继承人,等你手握大权,你就把那个老头子赶到其他地方去,也管着他,让他尝尝你过的苦日子!”
混蛋老头,亲儿子都下得去手,以后总有他们能报仇的时候!
他才刚刚洗完澡,胡乱擦干的柔软黑发四处乱翘,像还没来得及舔毛的猫。
可爱,这两个字突然袭击了段镜白的心脏,他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然后他做出了一个异常大胆的动作。
男生俯身将少年抱进怀里,没有用力,只是虚虚地拢着他,在少年还没有动作前揉了揉他蓬松的发,“姜栩,你还真的是……”
“你说话就好了,不要动手!”
姜栩嘴上这样说,却没有立刻推开段镜白,他嗅到了眼前人身上浓郁的药味。
反正他也没有直接接触,摸头发什么的就算了吧,今天就让他这一次。
段镜白怎么会不清楚姜栩的想法,所以他喜欢姜栩,不为了外貌,而是因为他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