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薛家究竟制造了多少怪物,那份基因实在太霸道,只需要一点,就足以将人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姜栩是其中唯一一个特例。
保留人类特征的同时还没有彻底丧失理智,他确实是很完美的实验样本,那些人必然会不择手段地从他身上提取数据。
姜栩的进化其实还不够完全,这些下属的怪物想的不是臣服于他,而是吞噬。
盛灼的担心是正确的,不会死不代表不会受伤,就算再强他也不是机器,总会有疲倦的那一刻,尤其是对于刚刚破茧羽化的蝶来说。
只是一个小小的疏忽,姜栩的手臂就被怪物锋利的触肢划出一道伤痕,鲜血迫不及待地顺着伤口溢了出来,血气引得那些怪物更加疯狂。
两个人都带了伤,再强也有些扛不住这些东西的车轮战。
“姜栩你也走!”
盛灼看着姜栩被血浸湿的衣袖,心头忍不住发紧,他踹开一只试图偷袭的怪物,闪身到被围攻的半蝶少年身边。
此刻姜栩收拢的蝶翼已经完全展开,惑人的流光辗转流淌,飞溅的鲜血沾上了他雪白的侧颜。
“你走。”
姜栩没有回头,刚刚破茧就这样大规模地使用力量,饶是他也有些吃不消,这些怪物好像变聪明了许多,它们不再是零散地进行攻击,而是有组织地对他们进行围杀。
一波受了伤就换另一波上,它们基因里携带的自愈能力极强,只要不是致命伤,这么一会就能恢复大半。
反倒是姜栩,虽然力量强于它们,但他的身体强度却不如它们,舍弃了虫类坚硬的甲壳和用于攻击的触肢,人类的身体在这种时候反而是拖累。
近战是他的弱项,那些家伙仿佛明白了这一点,拼了命就算是死也要从新王身上啃下一块肉来。
对于力量和进化的渴望促使它们团结起来,这恰恰是最恐怖的。
按照时间来算,护士他们应该已经跑远了,这些东西的目标是他,只要和他分开,那他们就是安全的。
盛灼的伤比姜栩严重很多,人类鲜血的气息无时无刻不在刺激姜栩脆弱的神经,在盛灼险些被一头怪物砍成两半后,姜栩头一次发那样大的火,“赶紧给我走,人类,你只会拖我的后腿!”
他明明可以说得更加恶劣一些,但那些词句在他的口中绕了一圈后,姜栩看着男生的眼睛,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
“我说过了,你在哪我就在哪,姜小栩,你别想赶我走!”
真的是意外的固执,姜栩被气到了,心脏像是被人捏紧,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那你就等着它们把你生了啃好了!”
哪怕没了记忆,哪怕不再是人类,姜家小少爷的脾气也没什么变化。
听着这不算威胁的威胁,盛灼居然看起来心情很好似地笑了起来,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真想捏一捏姜栩的脸。
“放心吧,只要你在,我就在。”
余光中,盛灼看到姜栩收紧指尖的丝线,狠狠将几头怪物分割为了碎片,因为它们的数量实在太多,就算姜栩不想用这样粗暴的方式也不行,到了后面,他甚至不得不直接用爪子开始反击。
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盛灼当然也知道。
怪物越来越多,大有一种想要硬生生磨死他们的趋势。
盛灼的手机丢了,距离日出到底还有多久他并不确定,只要撑到日出,这些东西就必须退去,它们惧怕日光。
被暂时击退的怪物又围了上来,盛灼压抑于心底的暴戾情绪慢慢浮现。
“该死的东西,你们该和薛家一起下地狱!”
恶犬不怕受伤和死亡,但它唯一的弱点就是它的主人。
就在这个时候,站在他身边的少年突然猛地将他拉至身后,一颗不明物体被丢出,随即在怪物堆里炸出浓烟。
“走!”
盛灼的手臂被拉住,姜栩带着他往另一头跑去,那些烟雾气味刺鼻,似乎还带有毒性,怪物暂时没有追来。
半蝶化后的少年体力还是一如既往的烂,跑了没一会就有点虚脱。
姜栩的喉咙里泛起铁锈味,整个胸腔开始隐隐作痛,眼前一阵阵发黑,但是他不能停下来,在过拐角的时候,姜栩腿一软,重心不稳地往前倒去。
真是熟悉的场景,他们不会让姜栩真的摔下去,这一次当然也是一样。
盛灼反客为主,一把捞起虚脱的少年。
经过一整夜的战斗,Alpha的脸上并没有显露多少疲态,他将人打横抱起,灼热的掌心刚好贴在姜栩的腰间。
“抱紧我。”
姜栩浅色的竖瞳抖了一下,下意识地遵从了他的话语。
那股浓郁的烈酒气息又飘了过来,惹得人心醉。
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远远将那些乱象甩在身后,盛灼抱着他的蝴蝶一起栽倒在某个隐蔽的角落里。
两个人气息不匀,抬头对视的那一刻,盛灼再次抱住了姜栩。
“小栩真厉害。”
不是故意哄谁的意思,盛灼纯粹只是想夸一夸他的蝴蝶。
姜栩没有解释那个烟雾弹是哪里来的,实际上他也没法解释,就是心随意动,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有那么一个东西,然后居然就这么真的取了出来。
他的记忆出现了大段的空白,偏偏这个时候又遇上这种事情,意外来临,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时间。
收拢羽翼的蝴蝶有些疲惫,任由人类这样抱着他,他的体温低,并不会像人类一样出汗,低垂的眼睫在他白如冷玉的面上落下阴翳。
血腥混合着奇特的酒香,勾出了半蝶心底潜藏的东西。
药剂的副作用铺天盖地的袭来,姜栩浅色的眼瞳笼上雾气,他揽着人类的脖颈,不自觉地凑近。
“姜栩?”
盛灼后知后觉终于发现了问题,他轻声唤着怀里人的名字。
“好吵,不要说话。”
少年伸手捂住了他的唇,眼底闪过迷离的光影,他的视线落在Alpha露出的脖子上。
好香,好像酒心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