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孙无忧心意已决,多说无益,长叹一声的樊栖羽随即翻手张开手掌,并将一根五彩斑斓的华丽翎羽交到了对方的手中。
“这东西带着,万一路上遇到什么危险,或许可以解燃眉之急。”
此刻,于一旁而立的妖赢山一经见到此物,脸色登时难看下来,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这是什么东西,是不是相当珍贵?珍贵的东西我可收不得,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说着,孙无忧又要将那羽毛交还给对方,樊栖羽见状赶紧制止道:“我同赢山大人在这里,自然是平安无事,反倒是你自己孤身一人进入神庙,难免会遇到什么意料之外的情况,说不定这七彩仙羽就能发挥功效。”
孙无忧拈动手中上的羽毛,一脸狐疑道:“这东西能派得上什么用场,或许我现在还不知道使用它的方法。”
“唉,如果真的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仙羽会自行显灵,用不着你担心。记得,路上千万小心,切莫勉强,如果真的走不通,原路返回即可,万万不可用自己的性命赌搏。”
孙无忧看着对方脸上那股怪异的表情,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随即苦笑道:“你这副样子怎么同我娘一模一样,我都有些恍惚了。”
“哦?是吗?这么说来的话,你娘看来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樊栖羽面色绯红,一时失态的她赶紧将目光转向另一边的妖赢山寻求帮助。后者见状紧接道:“真是抱歉啊孙小友,我来到这里的时候本就没什么行囊,再加之多年的消耗使用,如今已是孑然一身,再无长物。不过,虽然没什么实在的物品送给你,但我却可以给你几句忠告。”
孙无忧笑道:“这个好,比起神兵法器不遑多让。晚辈先在这里谢过大人了。”
“呵呵,你可真是折煞我了。还有,你为我之事赴汤蹈火,我又怎能忍心让你一句一个‘大人’叫着。这样,从今往后,你我以兄弟相称,我这老哥哥仗着多活了两年,认个兄长,不为过吧?”
“不不不,大人这是说笑了。您贵为一界之主,我又怎敢与您攀亲带故,是我不配。”
樊栖羽沉吟了片刻,忽然尖叫道:“哎,不对啊!你与大人成为了异姓手足,那我成了什么,以后见到你岂不是要喊你一声叔父?”
孙无忧迟疑了一下,还未来得及说话,谁成想一向称重不苟言笑的妖赢山却是忽然道:“按照辈分来讲,应该是了。不过究竟如何,还得看孙老弟的意思。”
“这……”
“孙无忧,你可不能翻脸不认人啊!我才把自己的法宝交予你,你要敢趁人之危,等你回来看我怎么教训你!”
孙无忧佯装示弱,求饶道:“好好好,赢山大人看得起我,愿意将我看成自家兄弟,我自然高兴。但俗话说‘各亲各叫’,我与赢山大哥结为兄弟一事并不影响咱们之间的关系,你我仍是朋友,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也不知怎么了,听过了孙无忧的那席话之后,樊栖羽高兴之余,心中竟然升起一股难言的苦涩,就好像被荆棘刺痛了心中某处软弱一样,令她满腹伤感。
“好了,你还去不去了。再不抓紧时间的话,不只是狐之境,恐怕整个九界都要落入到那些家伙的手里了。”
妖赢山微笑道:“方才要说的话我还没有讲。到了里面,无论看到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都不要惊讶。因为谬论法的作用,神庙之中随处可见幻象残影,有的是你见过的,有的是你这辈子都闻所未闻的。记住,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要守住本心,勿去做有损德行的事。孙老弟,记住了吗?”
“记住了。既然如此,那我去了!”
樊栖羽使劲眨了眨眼睛,发现前一刻还在自己眼前的人,如今竟然已经消失无影,附近周围查寻了一番之后,也未有收获。
“人呢?孙无忧他去哪里了?”
“他已经进去了。”妖赢山看着神庙那平平无常的入口,淡淡回道。
“好啊!原来刚才与我们说话的只是他的一道残象,他居然胆敢戏弄我!”
进入到建筑之中,一脸从容的孙无忧随手抓到一缕自身后空间飘来的气息,并将其吸入休内。片刻之后,他对着前方昏暗的空间,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有了赢山大哥的指点,如此我便有底气了。”
神庙的规模从外面看来似乎并不大,实际其中内有乾坤,就好像内外两侧分别处于两个不同的空间之中一样,给人一种无穷无尽的错觉。
“是了,一定是谬论法的功效在起作用。父亲就是父亲,即便已经相隔这么多年,他所施下的妙法居然还能有如此威力,当真让人无法相信。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接近了他的境界,如今看来还是相差太远了。不过……”
话到此处,孙无忧身手摸了摸之前被那苍鹰光影烫伤的胸前灼痕,紧接着暗自道:“可是那座空墓以及上面的鹰之幻影又是怎么回事,明明被它撞了个正首,身体除了这块灼伤之外竟是一点变化都没有,该不会是我和赢山大哥搞错了吧!”
思考未果的孙无忧摇了摇头,只得继续向前进发。然而,神庙内的情况远比他想象之中的来得枯燥,一路走来,别说是危险,就连个像样的摆设都看不见。青一色的砖石,一眼望不到边的走廊。回去望去,来时的入口已经遥不可及,而前方之路又充满未知,一想到这种情况还要持续一段时间,一股无力感登时袭遍孙的全身。
“父亲也真是个无趣的人,既然设计了这阴森恐怖的场景,不如安置一些抵挡入侵者的机关暗括,否则这一路上也太无聊了吧!”
话音未落,目力过人的孙无忧忽然瞧见前方的墙壁下方,竟然出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阴影,缓步走上前去,他惊讶发现那竟是一枚由石料雕琢而成的“人俑”,虽然线条略显粗糙,但依稀还能看出其面貌特征,与当今的人类,妖众,以及魔族长相都不尽相同。
人俑同普通成年男子一般个头,但四肢短小,圆头短颈,是一副憨厚之相,颇有趣味。但看其神情,却是眦目拧眉,扣齿发狠,好像即将发作一样,让人望而却步。
“嘿,这是哪个族的后人,为何长得如此有特色。我记得娘以前提及过,父亲在早年间曾经有幸突破界限,去到了外面的大千世界之中,游历了许久,难道这位就是他遍访诸界时候见到的其中一名界外人士?嗯,应该差不了。”
说完这些,孙无忧伸手抚摸了一下眼前的石像,只觉得一股莫名的亲切感油然而生,令他爱不释手,久久才肯离开。然而,就在他转身离去之际,原本完好地损的石像身后,竟然绽开一道道细小的裂缝,如同瘟疫病毒一般,朝身体其它部分扩散开来……
在这之后,孙无忧又在沿途之上看到不少个头相当的石像,但与最初见到的那座都不大一样,甚至连体貌特征都相差极远,一看就知道分属于不同种族。对此,孙无忧自己倒是有些疑惑,与其制造这些一无是处的石像,为何不花些心思埋制一些禁制机括,难道对方真的已经是有恃无恐,了然于心了么?
“哎,不对。我虽然同父亲相处的时间不长,但通过我有限的了解,他绝不是那种玩世不恭、随性肆意的人。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难道,难道秘密就在这些石像的身上?”
想到这里,孙无忧索性就近来到一个肩抗双头的怪人身前,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直至将石像调转过来,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这石像的底座为什么是一双柔软的脚掌。难不成,他们曾经都是鲜活的生命,只是被父亲用了秘法封印于此,化为石像,充当神庙护卫,在此镇守?”
不等孙无忧反应,原本被其抓在手中的石像,竟然倏尔脱落,定睛看去,只见他的手中竟然攥着一段由砂石凝结而成的外壳。低头再瞧,石像因为重量的缘故,一只头颅被当场砸去半边,破损之处,血肉模糊,阴怖至极,竟然真的是活物。
孙无忧翻过手掌,随即惊声道:“原来,问题出在我的手掌之上。对了,之前的墓碑也有发生过类似的情景,否则那道苍鹰光影也不能钻入到我的体内。难道说,那道光才是开启此陡壁真面目的钥匙。”
话到此处,孙无忧的神色登时阴沉下来,并未回身,他已进入到入战斗状态,并高声叫道:“跟了这么久,终于肯现出真身了么?”
“你……你是孙长空的后人!”
“呵呵,你呢?为何会被父亲关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难不成是之前犯下了涛天大罪,所以才有此惩戒?”
“哼哼……他?他还不配。既然你是孙长空的至亲,那就由你替他偿还旧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