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转瞬之间,相柳周身的气息就变得危险起来,杀意翻涌间,又重新变成了那个冰冷狠毒的九头妖王。
离寻猜到他可能是误会自己受了委屈,主动牵住了他紧攥成拳的手,将他拉回坐在了床榻上,柔声安抚道:“不用担心,他还没有那个本事欺负我。”
相柳闻言,面色缓和了些许,却还是带着些冷意:“他可对你做了什么?”
离寻犹豫了一瞬,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如实说。
相柳眸子一厉,大有她不说实话现在就要杀人的姿态。
离寻撇了撇嘴,有些无奈:“他碰了一下我的手,还抱了我去榻上......”离寻话说一半,感受到身旁相柳的杀意却愈发浓厚了,她急急的补充道,“不过片刻之间!那我也是为了获取他身上携带的信件,你不要生气,现在留着他还有些用。”
她讨好地抱住他的一只胳膊,又往他身侧贴了贴。
相柳故意不去看她,显然怒气未消。
离寻又勾着他的脖子欲吻上他的脸颊,却被他躲开了。
离寻见这招没用,索性放开了他的身子,一手叉着腰侧开始翻起了旧账:
“那我们就来捋一捋,当日你是怎么搂着那个歌舞坊的小蛮腰的。”
相柳这下却是没办法再紧绷着冷脸了,他的杀意渐渐消融,凌厉的气势陡然褪去,转头看向她故作生气的骄纵模样,心底满是无可奈何。
“怎么又开始翻这陈年旧账了。”他噙着笑,低头便去哄她。
离寻哼哼唧唧道:“因为你不讲道理。你逢场作戏,我也是按计划行事。”
“好了,那我便留他多活几日。”相柳搂着她的腰就要重新躺下,“来给我说说发生了什么。”
离寻却是不肯轻易服软了,直着身子不愿理他。
“怎么还生气了?”相柳有些好笑地看她。
离寻扬眉,眼底意味深长,冲他勾了勾手,示意他靠过来。
相柳自是依了她,侧身靠了过去。
就在他靠过来的一瞬间,离寻捧着他如玉一般的面容,重重的亲了一口。
这男人刚才居然还躲开,真的非常得寸进尺。
相柳眉梢一挑,脸上笑意染上几分无奈,他从后面环住她的腰际揽她入怀,下颌抵着她的发顶轻轻地蹭着,似哄一般温声道:“告诉我你的一切,好吗?”
离寻将整个身体依靠在他怀中,找了个舒适的姿势,这才开始缓缓地诉说着。
“我母亲本是辰荣国一贵族之女,与辰荣国的大将军赤宸和西炎的王姬西炎妭,也就是小夭的母亲私交甚笃,后来她遇到了我的父亲,也就是鬼方一族的大少主,二人成婚后便极少过问世事。当年辰荣西炎交战,当时辰荣国大军被一神秘的阵法所困,伤亡惨重。我母亲听闻两位至交好友即将展开生死一战,又存了对故国的情谊自是心急如焚。鬼方一族本就擅长阵法,我父亲的阵法造诣在同族中更是出类拔萃,见我母亲整日心思重重,便与她一同欲前往战场相助。因不想连累家族,两人此次行动并未告诉任何人,却在还未到达战场之前,就被西炎大军所发现,两人自是孤立无援,双双离世。”
离寻讲述之时面色十分平静,似乎在说一个与她毫无干系的故事。
相柳皱着眉,知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又问道,“然后呢?”
“后来我偶然发现,当年的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两国交战之事也是有人故意透露给我的母亲知晓,一切是有人在背后精心谋划。在我父母去战场的途中,更是泄露了他们的行踪给西炎王室中人。而这件事情的主谋,则是我的二叔鬼方纫修。”
相柳闻言想到了什么,皱着眉问她:“那当年你被人伏击重伤,也是鬼方纫修所为?”
离寻点了点头,“虽没有确切证据,但是除了他也没有其他人了。当年他欲除掉我没有得逞,这些年一直视我为眼中钉。”
相柳环住她的手紧了紧,眸光闪烁间又轻叹道:“那我猜想,他们能轻易找到你的位置,是不是当时为我筹集粮草才暴露了你的行踪?”
离寻身子一僵,竟是没有回答。
相柳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想到竟有些后怕,若是她当时因为此事重伤而自己又没能救得了她......
离寻感受到他心底的情绪,安抚着他:“现在都已经过去了,我们都很好,不是吗?”
他的眸光有些黯淡,伏在她的耳畔,低低的叹息道:“阿寻,抱歉,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离寻忽然转过了身子,捧着他的脸庞与他额头相抵,凝着他的眼眸认真而深情:
“相柳,此生我所求,不过是你的安乐无虞。答应我,你的命,是我的。谁也不能轻易夺去。”
相柳与她的视线交接,看到她眉眼之间的浓浓情深,怔了瞬间,便轻笑着应道:“好。”
纵使我选择走的这条路没有尽头,前方铺满鲜血迷蒙一片,我也愿意为了你,竭尽全力的活着。
两人相拥着躺在榻上,离寻又继续将岳梁携带的密信一事告知于他。
“此时我手上掌握的证据,已经足够证明当年我父母之死是鬼方纫修所为。但是这么多年,他在族中的势力不小,我在等待时机将他连根拔除。”
“若是需要我帮忙的,只管告诉我,不允许将自己再次暴露在危险之下。”相柳听她说完,对她的计划自是极为信任,但是也难掩担忧。
离寻指尖缠绕着他的光泽极好的柔顺银发把玩,听到他这样说,也是连连保证。
离寻看着他,又想到了什么,蹙着眉问他:“你这么突兀的出现在此地,我明日如何向其他人交代?”
相柳若直接堂而皇之的出现在鬼方族中,一定会被有心之人利用,难道又要利用防风邶的身份吗?那突然的出现也无法解释。离寻思及此处,一时半会也未曾想到解决之法。
相柳抚平她蹙起的眉间,似乎早已想到了对策,他唇角勾着笑意,倒是相当无所畏惧:
“放心,明日你便知晓。你选婿这种大事,我自当全程陪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