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未曾动用灵力,只是将衣袖裤角高高地卷起,转身便下了河水中,用最原始的办法徒手捉鱼。
离寻站在河边,替他仔细的观察河水中的鱼的动向,兴致极高的指挥着他。
“相柳,在石头的左边,那条鱼可大了!”
相柳不愧是海底妖王,就连捉鱼的技术也是完美到无可挑剔,就算不使用灵力,也是下手快准狠,但凡出手,定是满载而回。
离寻见他捉鱼技术高超,也是按捺不住,脱了鞋袜便下了河想要帮忙,美其名曰二人联手定然事半功倍。
未曾想到,她的捉鱼手段着实生疏,越帮越忙,吓跑了不少相柳准备下手的鱼。
相柳见本为囊中之物的好几条鱼因离寻的捣乱,从他的手中逃脱,索性停下了动作,单手撑着河中那块石头坐在其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又是一条鱼从手心滑走,本是寒风凛冽的时候,离寻这一番折腾竟是渗出了汗珠,她随手擦拭了额头细密的薄汗,正欲继续,却见相柳早已停下了动作。
“嗯?你为何突然停下了?”离寻疑惑地看向他。
相柳眉峰上挑,勾唇轻笑:“你若想今日能顺利吃上这烤鱼,还是在岸上安心等着。”
离寻自是听出了他话语中揶揄之意,羞恼般鞠了一捧溪水便向相柳泼去,叉着腰故作不满道:“你竟然嘲笑我。”
相柳一边抬手虚挡了一下迎面而来的溪水,一边眉眼含笑去哄她:“怎么会,只不过这等粗活还是为夫去做,夫人只需坐享其成便好。”
“谁是你夫人。”离寻抱着胳膊,转头哼哼唧唧不去理他,却也识趣的不再添乱在岸上安心等着他的成果。
不出多时,相柳已捕获了好些条肥美的河鱼,麻利的支着火堆开始处理,极为娴熟的翻转烧烤。
俊逸出尘似谪仙般不惹尘埃的人,此时沾染了人间烟火气息,反倒更让人沉迷不可自拔。
离寻支着下巴在一旁看他忙活半天,这场景似曾相识,仿佛回到了当时前往赤水的途中,他当时以防风邶的身份与自己同行,也是这般替自己烹制着河鲜。
一转眼竟是过去了这么多年,离寻视线始终凝着相柳在面容之上,心中忍不住感慨着。
当年赤水之上,这人还是如天上月般不可攀,如今早已月入她怀。
思及此处,她的嘴角忍不住上扬,心中的满足似乎要溢出胸腔。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相柳将烤好的鱼递到她的面前,见她痴痴地傻笑着,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自然是在想你。”离寻回过神,将他手中的烤鱼接过,轻咬了一口。
果然这季节的野生河鱼就是鲜嫩可口,再加上相柳的烤鱼技术极好,她餍足地眯了眯眸子。
随即也不顾满是油光的唇角,仰着头就在相柳的俊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
“我在想我怎么这么有福气,可以拥有这么个能干的美人。”
相柳看向她的眼神澄澈温柔,似盛满的湖水,宠溺之色似欲溢出。
他替离寻轻轻拭去唇角的油渍,眉眼弯弯:“那阿寻可得将我藏好了,万一哪天我被别人惦记上了。”
“谁敢!”
......
待到两人在一片温情气氛中心满意足地饱餐完,已是日薄西山。
离寻心情极好地与相柳十指紧握,向木屋方向而回,却不适时的收到了沉雾的传音。
前两日她让沉雾和红伶先行回了鬼方家打探情况,想必鬼方纫修定是有了动静。
她停下脚步,看完沉雾传音之后,却是笑容骤然消失,神色也愈发凝重。
相柳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蹙眉问道:“可是发生了何事?”
“我们可能得提前离开此处了。”离寻神情严肃,“鬼方纫修似乎开始行动了,鬼方氏内部可能有变。”
“我陪你回去。”相柳抚平她紧皱的眉头,面容寒意凛凛,“多年前他伤你之事,也正好一并讨回。”
离寻迟疑道:“那你是准备以防风邶的身份?”
相柳弯眸一笑:“毕竟跟了你这么久,也是时候有个名分了。”
离寻摸摸下巴,沉思了一瞬。
虽说相柳这层身份还不能堂而皇之的出现在鬼方族长的面前,但是以防风邶这个身份,现下却没有什么不妥。
“既是如此,那这次就劳烦防风公子跟我去见见我的爷爷,交代一下你是如何将我拐带走的吧。”离寻拉着他就往木屋走,
“正好上次染发后剩余的木槿花还有不少,我来帮你染发。”
如今离寻对于帮相柳染发这件事,早已驾轻就熟,每次在他成为防风邶之前的既定流程,她也一手揽了过来。
相柳自是十分享受被她服务的过程,进屋后便平躺在了窗旁的躺椅之上,他随意的扯开发束,如云般的白发铺散而开。
窗外的月华透着窗户倾泻在他的发丝,隐隐散发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离寻拿着染发的用具走近之时,不由得看得怔了神。
相柳正好偏着头看向她,眸光勾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如烟似水,晕开的华美月色氤氲在他深邃黑亮的眼眸中,如天上神只一般美好不可亵渎。
“怎么了?”相柳见她停下了脚步,怔怔的看着自己。
离寻在他的问话中回过神,这才走到他的身后,将染发剂放在准备好的木凳之上,恋恋不舍般轻抚着他如缎般的白发,执起一缕发丝放于唇边轻吻了一下。
“还好我下手快,不然你这般绝色姿容,落入别的女子之手,我岂不是抱憾终身。”
离寻唇线一勾,又在他的额角烙了一吻,这才将他稠密的头发浸在染色剂中,用木梳替他梳理着柔顺的发丝。
相柳感受到她柔软细腻的手在他的发间穿梭,惬意的眯了眯眸子:“既是如此,等见了鬼方族长,阿寻可得替我美言几句。”
他抬手捏了捏离寻的面颊,懒洋洋地继续道,“不然我这庶子的身份,只怕他觉得我配不上你。”
“怎么会,爷爷还是很疼爱我的,我看上的男人,自然是这世上最好的。”离寻低垂着眼睑,看向他微微阖眸的如玉面庞,眼底满是晕开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