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汀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待在一间病房里,她手上吊着一瓶里面『液』体已经到瓶口的点滴,瓶子上熟悉的化学符号告诉她,那是补充养分的葡萄糖。
窗外照『射』进的阳光让人分不清现在是中午还是下午,突然响起的开门声将沈汀的视线调离窗户。
方可『露』推门而入,手上香甜的白粥味道飘进沈汀的鼻子里,她便知道现在是上午,老李白粥从来只有早上开张。
方可『露』见沈汀醒了,把粥放下,探头打量了下她的脸『色』,发现已经比昨天惨白的样子好了很多,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你啊。”确认沈汀没了危险,方可『露』的脾气上来了,没好气的瞪了沈汀一眼。
“身上没几两肉,居然敢一次『性』抽那么多血,你知不知道正常人一次最多抽400ml,你是嫌自己活的太安顺了,想找点刺激是吧?”
沈汀听着她夹枪带炮的另类关怀,心里暖暖的,扬唇笑了笑,安抚炸『毛』的方可『露』,“我没事,你看,现在不是好好的。”
她将那只没吊点滴的手上下灵活的举了两下,笨拙的动作引得板着脸的方可『露』端了一会,隐隐『露』出一点不明显的笑意,算了,人没事就好。
沈汀见方可『露』表情和缓,知道自己算是躲过一劫了。
心下一松,沈汀想起了宏锡,刚落下的心又悬起来,她看着摆弄米粥的方可『露』,焦急的问:“『露』『露』,你知道宏锡出事了吧。他现在出手术室了么?伤势怎么样?”
方可『露』手上的动作一顿,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含糊道:“嗯,出手术室了,医生说,子弹没有碰到心脏,你别太担心。”
沈汀觉得方可『露』语音不详的,期望她能多说一些,然而方可『露』端着粥到她面前,只说了句“张嘴吃”,就闭上嘴不讲话了。
送到嘴边的粥刺激着空空的肚子,沈汀睡了一天一夜,又失去那么多血,的确是饿极了。
就着方可『露』的手,沈汀吃下了一碗味道温和的白粥,另外还有一碗方可『露』特意买的补血猪肝粥。
她吃完后,方可『露』便出了房间,说是去叫医生来看看她身体情况。
沈汀总觉得方可『露』在躲她,病床前有按铃,叫护士来就行了,她完全没必要亲自去跑一躺。
还有,方可『露』面对宏锡受重伤的事实,反应未免太淡定了点。
照她和宏锡的关系,这样没事人一样,丁点不关心也太不正常了。
一定发生什么事了,沈汀敏感嗅到了股不同寻常的味道,她拔下已经挂完的点滴,掀开被子下床。
脚一踩到地上,便觉出一阵无力感,沈汀咬牙坚持着,一步步挪出房间。
从护士那里得知宏锡的病房位置,沈汀走到电梯前,按下按钮,电梯门一开一合,她看着电梯镜面里自己憔悴的面孔,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升起一股不安。
这不安来的毫无原由,沈汀牵强的把它归为失血过多,导致的心烦意『乱』。
可是当她走出电梯,看着宏锡所在的病房房门大开,里面隐隐传来人声的时候,才知道,原来直觉这种东西不可不信。
方可『露』冷眼看着穿着白『色』裙子的女孩指挥着医院的护工把宏锡抬上推车,看着她脸上身上,无处不在的,散发着明显区别于其他人的尊贵,表面不动声『色』,心里暗暗的不爽。
这不爽里隐含着无能为力的挫败,还有对女孩身上那种属于上层人气质的看不惯。
两天前,沈汀的迟迟未归让方可『露』不放心的找到帮派,门口一干蹲着抽烟的喽罗让方可『露』心生不妙,一打听,才知道宏锡出事了。
急忙赶到医院,宏锡刚刚出了手术室,在重症病房里昏『迷』不醒
医生的原话是,如果能在三天内醒过来就没事,三天内如果醒不来……
后面的意思不言而喻,方可『露』顿时感觉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身上的血一下就凉了。
就在这时,又传来了沈汀失血过多昏『迷』的消息,浑浑噩噩的找到病房,看着床上脸『色』惨白的沈汀,方可『露』顿时感觉身体重得不行,短短一天时间,身边两个人躺在病床上,她的心里压力可想而知。
一夜,方可『露』在两个病房来回徘徊,直到天亮,才躺在沈汀的病房里睡了一会。
她醒来后,匆匆解决早饭,便去了宏锡的病房,她祈祷着奇迹的发生,奇迹不会轻易发生,不过病房里出现了一个女孩。
这个女孩自称是宏锡小时候的玩伴,她说起以前的事,每一件都跟宏锡以前跟方可『露』所说得对得上。
既然是以前认识的,女孩的身份当然不会低,尽管她尽力摆出一副谦和的样子,但是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高高在上,没法让方可『露』喜欢得起来。
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孩看过宏锡的伤势后,提出带他去国外治疗的想法,据她说,现在国外的医疗条件很成熟,对于这种程度的伤只要花上一年半载的时间疗养,康复完全没问题。
跟三天看造化比起来,方可『露』当然毫不犹豫选择一年半载就可以康复,不管怎么样,她希望宏锡能好好的。
她和大山简单商量了下,决定让宏锡跟这个女孩走,大山跟着一起,如果情况不对,他们随时联系。
至于帮派,趁着这个机会就解散了,老大都不再了,它存在也没什么意义了。
宏锡终于被安然放到推车上,女孩跟方可『露』告别,举手投足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方可『露』叮嘱了两句,看着一行人出了病房,怅然的长叹一声,这么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推车出来的时候,刚好和沈汀撞了个对面,女孩不知道沈汀是谁,在旁边催促着医护动作快点,宏锡必须尽快上飞机,他的身体情况不容许再多耽搁。
推车和沈汀错身的瞬间,她反应慢半拍的愣了两秒,等回过神的时候,推车已经进了电梯,她急忙冲向电梯,飞速合上的电梯却把她无情的隔离在了外面。
只是一扇门,却好像把心里一直牵着的什么羁绊给剪断了一样,沈汀望着眼前紧闭的电梯门,大口的喘着气,胸口涌上的窒息让她有种下一秒自己就要死去的恐慌。
膝盖一软,沈汀砰咚跪倒在地上。
“沈汀!”刚走出病房门的方可『露』刚好看见沈汀倒地,奔过去,扶起沈汀的上半身,惊慌的拍着她的脸颊,“你怎么了?别吓我!”
沈汀睁大眼,费劲的咽下一口唾沫,哽着嗓音问她:“宏锡他是不是,是不是……”她胆怯的不敢吐出那个字。
方可『露』楞了一下才明白她的意思,赶紧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先站起来,我慢慢给你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