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丰的棺材就放在别墅的正门中间,周围放着一圈白『色』的花,当中是一张黑白照片。
里面挤了不少人,路译禾和周瑾站在棺木旁边,面对着这些虚情假意的安慰,两人虽都没什么精力应付,但是既然他们是邀请来的,还是要做做样子。
沈汀和宏锡走进去,她看到路译禾已经没了在医院那股颓唐到极点的样子,不过虽然换了干净的衣服,剃了胡子,他脸『色』还是不太好。
把手里的花放到棺木周围,沈汀和宏锡走到周瑾和路译禾身前。
周瑾只认得沈汀,见她挽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下意识看了路译禾一眼。
路译禾的视线在沈汀和宏锡牵着的手定了两秒,牵强的扭出一个笑,“宏先生。”
宏锡对他点了下头,跟之前那些人一样,说着一些安慰的话:“人死不能复生,路少和老夫人还请节哀。”
周瑾拉了拉路译禾的袖子,看着宏锡问:“这位先生是?”
宏锡不等路译禾开口,先做了自我介绍:“我叫宏锡,老夫人可知道以前有个宏家,我就是宏家唯一的后代。”
他此话一出,在场几人脸上表情不同程度的惊讶。
路译禾不明白宏锡怎么这样介绍自己,这次葬礼邀请他来,完全是因为他是n市着名企业的总裁。
他介绍自己的时候,不说在公司的头衔,而说什么宏家人,路译禾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他总觉得宏锡说这话是别有目的。
沈汀也觉得奇怪,宏锡怎么突然提起自己家,难道他跟周瑾以前认识么?
周瑾原本是见宏锡和沈汀举止暧昧才问了这么一句,她没想到宏锡居然会提起宏家。
宏家她是知道的,鼎盛的时候连宫家和路家加起来都没法比,可惜后来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没落了。
那么多年过去了,周瑾只能记得路译禾父母那一辈的孩子,至于孙子辈,倒记得不是太清楚,不过看这男人的气度,要说是宏家的孩子,很有可能。
周瑾在心里算了算,问宏锡:“你今年有二十七八岁了吧。”
宏锡摇摇头,“已经二十九了,老夫人近年来身体可还好?”
面对后辈的关心,周瑾显得很是唏嘘:“我身体好,就是译禾他爷爷,哎……”
“逝人以去,节哀顺变。”宏锡在周瑾淌眼泪前,『摸』出一块手帕递过去。
沈汀和路译禾站在旁边,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各有心思。
祭奠过了路丰,宏锡被商场上认识的人拉去聊最近n市开发的几块地皮,沈汀一个人,到角落里呆着。
葬礼丝毫没有悲伤的氛围,她也很难被感染,只坐在一旁,看着这光怪陆离的圈子。
她想起了『奶』『奶』去世的时候,虽然葬礼现场没有这么豪华,但是平时冷漠的邻居那时候热情了不少,拿出自家的东西帮衬,把个葬礼办得很庄严肃穆,没人嘻嘻哈哈,大家都很沉默,为一个老人的去世忙碌着。
路译禾受不了那些虚情假意的安慰话,悄悄从屋里出来,本来只想透透气,再接着回去应付那群人,眼一瞥,看见坐在不起眼角落的沈汀,他脚步一偏,朝她走去。
“他呢?”路译禾在沈汀身边坐下。
沈汀扭头看他,伸手对着院子另一个角落指了一下。
“我现在有点羡慕他了。”路译禾看着宏锡的背影,低声道。
他现在和沈汀修成了正果,公司有望在明年跻身进五百强,听说宫氏最近也有意向归入他公司的名下,宏锡现在可谓是清场官场双得意。
沈汀没听全他的话,只听到羡慕两字,她疑『惑』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路译禾摇摇头。
沈汀看着他苍白瘦削的脸,轻声道:“虽然你今天听这话可能已经听厌烦了,但我还是想跟你说,节哀顺变,路爷爷去世了,路家还要你撑下去,所以你要振作。”
路译禾今天听节哀顺变这四个字听得耳朵已经长茧子了,但是没有一个人,像沈汀这样,样子如此认真,不是装的,而是真诚的这么希望。
他望着沈汀竟在咫尺的脸,突然眼眶发烫。
他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是路丰和周瑾带大的他,周瑾常年不在家,大多数时间,是路丰在教导他。
路丰对他要求严格,但是在他生病的时候,会不假他人之手,亲自照顾他。
路译禾对路丰的感情,比对这世上任何人都要重,所以在路丰以生重病为理由,让他娶宫楚的时候,他深深挣扎之后,就同意了。
他不知道路丰的身体真的不好,那时候虽然每到很严重的地步,但是也接近中期了,后来路译禾出国那几年路丰为了镇守公司,瞒着病情,只能悄悄的化疗。
医生通知好几次做手术,路丰都没同意,就这样一拖再拖,终于身体的承受力到了极限。
路译禾抬手捂住了眼,不想让沈汀看到他哭的样子。
他不能在周瑾面前哭,就像沈汀说的,路丰去世后,路家就依靠他了,作为唯一的男人,他要撑起一切,不能让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可他真的太难受了,难受的想大哭宣泄一场,但是现在不可以。
沈汀从包里掏出手帕放进路译禾另一只手中,感觉到他身体僵硬了一下,她默默站起了身,从他身边走开。
男人哭的时候,总是不愿意让别人看到。
沈汀走后,路译禾望着手中洁白的手帕,过了一会,脸上『露』出一个笑,那笑很复杂,包含着很多东西。
宏锡摆脱了抓住他不停聊的某投资机构负责人,正抬眼搜寻沈汀的身影,突然在门口看见了宫彩蝶,她身后,是穿着一身黑『色』绸衣的辛诚。
依照路宫两家的交情,宫彩蝶的出现一点都不让人惊讶,但是她身后的辛诚就比较微妙了。
宏锡不认为他一个黑帮老大能接到路家的帖子,八成,他是蹭宫彩蝶的关系进来的。
宫氏虽然快面临破产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少人迎到宫彩蝶的面前热切的打招呼,宫彩蝶穿着一身黑『色』正装,面对这些谄媚的人,态度跟以前一样,爱答不理的忽略,直接朝着摆放棺木的里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