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唐明珠眉头一紧,问道:“是找唐四小姐吗?”按理她在乞巧宴上出了风头,皇后赏了她,为何此刻要见的是明彩?难道赵碧儿与人私通一事,还要单独找明彩问问?她又知道什么?
“回二位小姐,皇后娘娘要请的正是唐四小姐,闺名明彩。”说罢看着明彩道:“请四小姐随奴婢去一趟。”
明彩见小宫女如此客气,心里的起疑不比唐明珠的少。
行过两条曲径回廊,来到一座恢宏气派的院落之中,小宫女让明彩在外面等着,便进去通报。
明彩见这并非早晨众女喝茶的院子,也不敢四下打量,不一会,刚刚那小宫女笑着迎出道:“四小姐快进来,娘娘已久等了。”
娘娘久等?皇后为什么会突然要见她?
待进了内间,余光中,两边各垂手站着一排鹅黄色衣服的小宫女,室内以冰降温,比外面凉快不少,空中夹杂着淡淡的花香,让人神清气爽。
“娘娘,人来了。”
闻声明彩敛了心神,抬眉见正中太师椅上一道明黄雍容的身影,当即跪下行了个大礼,口呼:“臣女唐明彩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抬起头让我看看。”皇后年近四十,慈眉善目,靠在迎枕上,妆容极其精致,只姿势上露出几分倦意。
明彩不敢不从,抬起头,仰视着在上的皇后,眼神方一接触对方审视的眸光,忙眨了眨眼,又垂手拘谨的跪着。
“模样倒有几分姿色,又知书达理,性子也乖顺,快起来吧。”
明彩不知好端端皇后怎这么评价起她来了。听话的站起身,又听皇后道:“走过来让我看看。”
明彩踌躇着上前,见皇后热情的拉起她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才笑着问道:“可会写字?”
“回皇后娘娘,会一些的。”
“那便好,有时间多来宫中走动走动,帮本宫抄抄佛经。”
给皇后抄佛经?明彩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皇后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会不会是认错了人?
“……娘娘,臣女惶恐,臣女怕写的字有辱佛祖……”
“无妨,你能来,本宫就已经很高兴了。”皇后眸光温柔的对明彩一笑,又问了些家常,才放了明彩。
明彩只觉得脑子发蒙,直到领了赏,被小宫女送出门,还觉得是在做梦。
从内间出来,正要出院门之际,迎面进来三人,当先一人面容亲和,一身书生打扮,身后跟着的两人均是银衣带刀侍卫。
猛然见到男眷,明彩并未看清来人长相,正侧身回避,就见那书生被身后的侍卫推了一把,书生一个踉跄险些栽倒,明彩眉头一紧,抬头便见那书生正朝他看来。
“温瑜?”怎么会是他?
明彩一惊,口中喃喃一声,却见温瑜勾起嘴角、对她眨眼一笑,转身朝内走去,明彩从后看去,才见他双手被负在身后,脚上还拴着铁链。
突然想起他是慕容博幕僚的身份,难道和赵碧儿私通之人是他?
昨日夜间在荷花丛中,见到的那个推窗身影,原先明彩还以为在哪见过,现在一想,不是温瑜是谁?
只是他怎么会和赵碧儿?以他武力和心机,又怎么会呢?
明彩只觉一个脑子完全不够用了。
那小宫女见明彩认识温瑜,在一旁笑道:“唐四小姐也认识赵府的新姑爷?”
“你说什么?赵府的新姑爷?”
“是啊,昨日夜间他和一直倾慕的赵小姐醉酒误事、生米煮成熟饭……刚刚四小姐来之前,武王殿下已代赵小姐向皇后娘娘应下了婚事,说赵小姐羞怯,起先不敢承认,现下已经想明白,不日便将嫁给温先生。”
……温瑜倾慕赵碧儿?
赵碧儿愿意嫁给温瑜?
呵呵!
明彩仿若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倘若她不曾重生,她也许还会相信小宫女的一面之词,可她知道,赵碧儿只想嫁给慕容锦,温瑜在“梦”里有没有娶亲她不知道,但是压根没有赵碧儿什么事。
如此看来,定是皇后和慕容锦从中干扰,才促成了二人。
这一世,真的什么都乱了、乱了!
忧心忡忡的从皇后院落出来,明彩一人返回住宿之处,路过一片小树林,被一人一把拉向林中。
明彩正要大叫,抬眼见慕容锦蹙眉正看着自己,忐忑道:“怎么是你?”
“难道你想是别人?”
明彩白他一眼,“不知贤王殿下找我有什么事?”马上你未婚妻都要嫁给别人了,你还这么悠闲?倘若真是你从中干扰……
明彩不敢细想。
“皇后找你什么事?”慕容锦看着才到胸前的少女,不知为什么,便有些急躁,她什么时候才真正长大?这几次见面之后,总想再见到她,这不刚听秦平说她被皇后传了,便急匆匆的赶了来。
“也没什么事,不知皇后是不是认错了人,让我帮她抄佛经。”明彩蹙眉认真的又回忆了一遍皇后和她说的话,除了抄佛经还算个事,好像真没别的事了,再不就是又赏了她一些东西?
“你不愿意也可以不去的。”慕容锦见明彩兀自不清醒的样子,温声道。
“可以不去?”
“如果她传你,你着人告诉我,我会帮你推了。”慕容锦暂时不会告诉明彩,今日皇后召她觐见,可不是心血来潮,他昨日夜间晚归,发现赵碧儿奸.情,以防皇后多疑,便和皇后说起他和明彩夜游一事,不想皇后认了真,与他达成一个协议。
至于是什么,将来若有机会再告诉面前的少女吧。
“……谢殿下。”还需要去贤王府报告,然后才能不去宫中……明彩觉得头有些大。
此刻,皇后院中。
温瑜一副伏低做小之态,跪在正中,恭声道:“谢皇后娘娘不杀之恩,小的一定谨记娘娘慈怀,当牛做马,在所不惜。”
稳坐太师椅的皇后已换了对明彩温和慈善的面色,厉声道:“你既为老七做事,你与赵碧儿之事的前因后果,你比本宫清楚!个中曲折是你们办事不利也罢,你故意为之也罢,本宫一概不论!”
“你只需要记得,今日悬在你项上的铡刀是本宫为你撤下,你脚下的荣华富贵也是本宫亲手为你送上,本宫不逼你做任何事,不用你的谢谢,但是,从今往后,但凡涉及到武王与太子之间,你若对太子有半分不利,你的荣华富贵本宫半分不会留情,你项上的铡刀,本宫也将亲自为你放下!到时候,连带你举家性命,别怪本宫丝毫不会姑息!”
温瑜额头贴地,与赵碧儿一事,确实是他疏忽,此事他原本并未参与其中,只是……一言难尽,慕容博代赵碧儿应下与他暗中欢好一事,定是怕再查下去,将慕容博自己给牵扯出来,如此只怕赵府和德妃都会怪罪,便顺水推舟,让他出面娶了赵碧儿,此事也算的过去,只是赵碧儿……
温瑜不由眉头一皱,仍然朗声道:“温瑜谨记皇后教诲,万死不辞!”
皇后终于开了个笑脸:“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倘若你这么从曲阳湖走出,只怕赵府也不会放过你!”
说罢伸出二指,即刻有四名侍卫从后走出,将温瑜押下。
皇后道:“活可见骨!”
那四名侍卫领命即出,温瑜心一跳,好在,有命还在,当即咬了咬牙,被拖着朝外走去。
皇后这才心满意足的坐回太师椅,身边的贴身宫女连忙上前给她按着太阳穴。
“娘娘,这个温瑜倒是个硬骨头,不知娘娘刚刚一番话他会不会效忠太子。”
“效忠不效忠倒是无妨,太子身边也不少这样一个人!我就是要他留着命回去,他既娶了赵碧儿,定然还会守在老七身边,老七素来多疑,我就是要让他对身边的人举棋不定,分拨他的注意!”
“娘娘英明!”
皇后弹了弹护甲,闭目一笑,身边宫女又道:“娘娘,您嘱托奴婢和唐四小姐说的话,奴婢都说过了,她应是个明白人,仔细一琢磨,便能领会。”
皇后眼睛也没睁,“呵!我还当老三这么多年守身如玉,会看上什么货色,原来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嫩丫头!”
“如此不是更好吗?这样凡事不懂、畏首畏尾的,正好易于娘娘掌控。”那宫女一脸献媚,又道:“赵小姐和温瑜一事,唐四小姐总会听到风声,二人性命在娘娘翻手之间便大相庭径,量她此后一定听从娘娘的话,不敢违逆。”
皇后听此,倒是睁开了眼,自言自语道:“只盼老三是个长情的,如此,才不负我的一番安排!”
“娘娘放心,贤王殿下铁树开花、千年一回,破天荒的与唐四小姐夜游,应是差不到哪去,再说,他都跟您开口要了旨意……”
皇后听此终于放下了心,闭目道:“不想一场乞巧宴,我儿才是收获颇丰,若是老七设局将赵碧儿与老三连在一起……不管老三实力和心思如何,任何一个兄弟的倒戈都是对太子不利!幸好今日是本宫坐镇曲阳湖,若是德妃那个狐媚,太子保不定四面受敌也不知道!”
“那是娘娘与太子洪福齐天!”
皇后又是一笑,“传人开船,都散了吧,这么多人,本宫看着便烦的慌!顺便着皇家车架,将赵小姐送回相府!”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