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铁燕的回禀,慕容锦久久无话,明彩和唐明珠那日被采花大盗掳走之事,他已封锁消息,可为何近日会出这个传闻?
难怪她会不在!
失贞传言如同一剂□□,她此刻只怕被府中长辈严加看管,背后指指戳戳不断,脸都不知搁哪里才好,更别提出府之事。
心中忧虑着明彩会受到的困扰,身子已本能的撑了起来,“本王去一趟唐府!”
铁燕听此,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爷,您身子未好,去不得!”
慕容锦淡淡摇了摇头,“不去看看,本王实在不放心!”
铁燕拦下道:“爷,您方让公主和五小姐出去散播您病重的消息,此刻贤王府外不下三路眼线,您若如此贸然出行,这场苦便白受了!”
慕容锦垂下眼睑,一手拿了件外袍便要披上,铁燕知若不知四□□,主子定然难以安生,遂抱拳道:“爷,您信的过属下,这一趟,属下替您去!”
慕容锦并未答话,正这时,门外响起了秦平声音,“殿下,肃王殿下来了!”
不容耽搁,铁燕道:“爷!您看?”
慕容锦看了看手上的袍子,蹙了蹙眉,“罢了,就算你去看她也帮不了她什么,这样,你拿我帖子进宫一趟……”
唐府中。
明彩正撑着半边脸百无聊赖的描着字帖,雪白的宣纸上,笔锋毫无章法,看得出书写之人的心不在焉。
染翠和红玉在她身后叠着浆洗好的衣服,两人见自家小姐那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互相努着嘴,都不知该怎么劝说。
唐府双姝失贞的消息此时已如一场惊雷,给茶馆酒肆的人们平添了不少谈资,眼下是无人不知。
红玉低声道:“从一早从夫人那回来就是这个样子,听说老夫人那边说了,这件事风声不小下来,不给三小姐和咱们小姐出府!”
染翠将一摞衣服抱在怀里,咬牙道:“哼!被姑奶奶我知道是谁在后面泼我们小姐脏水,我非拔了她舌头不可!”
红玉眼神也犀利起来,“此事定然是人故意为之,那日小姐和三小姐恰好在二公子府上未归,这才多久,便被有心人利用上了。”
“红玉,你觉得会是谁?”
“嗯?咱们小姐从来不和人记仇,实在想不出是谁!”
染翠颓然浆洗衣服收起,“我也这么想,若这件事没有牵涉其他人,我倒觉得是还住在紫云苑那位!”
红玉闻言比了个禁声的手势,“你还真是姑奶奶,现在那位腿还未好,又遭了这事,你可积点口德。”
染翠噘嘴不应,只听书桌边重重一声叹气,二人都转头看去,一瞬也觉得自己心中一股闷气难以释放。
明彩将笔一搁,想起小江氏的话,老夫人与她说了那夜,唐兴泽已将所有事情如实相告,她虽知道两个孙女没有真的出事,可事情走漏了风声,眼下已不是她们失贞有没有成事实的事,事实早已在外人口中。
三人市虎,人言可畏。
不说失贞一事是否是真,单说京城贵女无数,为何只她二人传出此事之说,已可让人辗转思虑几个弯弯道道,耐人寻味。
自古来人心最是善变,前有唐门并蒂金花美名名震京城,许多大大户人家早已找好了媒婆,只等二人今年生辰一过,便来相谈纳娶一事,而今,二人失贞一事在京传的绘声绘色,已经让二人婚姻之路尽数断去。
如今,别说高门富户的正妻之位,只怕一个填房贵妾的位子,也要拾人牙慧才有机会。
小江氏正是惊惶此事,又担忧明彩会想不开,所以特地让她安分守己,等明年开春,此事风声过了,再重新合计合计。
而唐明珠对此事态度也如她一概性子般,她本被软禁,听到这消息还是今晨,不过并未听她怎么恼怒,许是拖着一条残腿,也无法将恼怒诠释的声势浩大,只安静的又摔了两个盏子。
可眼下,这些都并非明彩最担心的……
正胡思乱想,窗外响起几声脚步声,明彩连忙推窗,看向外面的人问道:“怎么样?今天能不能出府?”
来人摇了摇头,抱歉道:“小姐,门房说了,老夫人有令,三小姐和我们这边的人近日一律不予出府。”
明彩沮丧坐回椅子中,撑着脑袋自语道:“也不知他怎样了,五妹这小丫头怎么还不回来!”
正说着,院子中忽然又传来一阵人声,抬眸看去,便见有丫鬟领着个熟悉的面孔走了过来。
明彩一怔,少顷已按捺住烦躁的心情,牵了牵衣摆朝外走去。
“四小姐安好,好久不见!”来人咧嘴一笑,黝黑的皮肤仿佛更黑了些,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笑的很是开心。
明彩亦笑,“瘦猴儿,不、现在应该叫桑郎将了!”
只大半年未见,面前的桑奇看上去却是大不一样了,他本就瘦,眼下被沙场打磨,一张脸似乎更黑了,却泛着黑亮的光,站在那里,肩膀打的很开,身姿笔挺,又不似旧时在唐府时那般低眉顺眼,似乎轻易就被小瞧了的样子,很有些少年英姿勃发之态,一双眼也是明亮惊人,外人一看便知他这些时日虽然辛苦,可也算辛劳而有得,很是被赏识。
桑奇听明彩落话,微瘸着腿,大步走到她面前几步远,“军中好男儿无数,都是武王殿下照拂,也是看得起我们唐府。”
突一听慕容博封号,明彩眼皮一跳,很快又笑道:“听母亲说你有了出息,在皇上面前也露了脸,我也是与有荣焉,很为你高兴!”
“谢谢四小姐。”桑奇赧然一笑,“回京后一直在军中忙碌,前些日子只回来看了看老夫人和我母亲,还未来看你们,今日特地给你们带些塔罗的趣玩。”
明彩听他一口一个四小姐,不像从前妹妹长妹妹短的直来直去,又端的如此客气,便觉得两人幼时一起长大的情分淡了许多。
桑奇说着已让身后小厮将东西一一送进屋里,又闲话几句,说了唐柏林此时正是武王面前的红人,他日凯旋而归,必定封候拜将,言辞里比明彩还要激动几分。
明彩听此,心中却是意难平,前一世,慕容博篡位登基,正是她这个父亲为他保驾护航,开了许多后门才让一切顺理成章,而今这两人又扯到一块,她总觉得不是好事。
桑奇没站一会,便告辞出门,落雨轩却又迎来一人,这人是大夫人钱氏。
钱氏方一进门,便冷脸扫视了一群家仆,仿若未见廊下站着的明彩,冷笑道:“二夫人月底就要临盆,老祖宗将二房的一概事务都交由我来打理,即日起,你们都给我规矩点,拿出点侯门公府的样子,一个个气势恹恹,一看就不是正牌夫人、小姐□□出来的!”
明彩身后,染翠听她明着管教下人,实则打自家夫人小姐的脸,便要冲出去理论。
钱氏见染翠咬牙冲出,却被明彩给拦了下来,低声道:“大娘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母亲是才抬的身份,持家驭下自然没有大娘擅长。”
明眼人一看就知钱氏不快活,腊月唐兰崇迎娶容兰,正是她大忙的时候,眼下又出了她和唐明珠的事,外人巴不得撇开关系才好,她定是不愿接二房这个烂摊子。
老夫人以小江氏即将临盆的话头将二房诸事推给她,只怕也是想着以小江氏身体和目前处境胜任不了。
她既然不快活,明彩又何必再让她火冒三丈,便也只顺着她说。
钱氏见碰了个软钉子,一口气不知朝哪里发,冷哼道:“好在我家薇姐儿已成家,崇哥儿不日就要大婚,否则有两个不知羞耻、败坏门风的祸害在家中,几人婚事不知何时才有着落!”
墙倒众人推!
明彩一直以为钱氏出自富贵门庭,对这些事看的开明,可终也被舆论干扰,认为她和唐明珠早已不洁。
一时心中气苦,正不知如何发泄,院子外突然传来一声通传,“公主驾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