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上午,青杏咖啡厅内。
「我是钱嫒,什么?…舅妈怎么了?…你爸呢?…,好,我马上过去!」
「怎么了?钱嫒。」贺峰正在看滨海开发区文件,听到在一旁看书的钱嫒接电话声音不对,抬头望去,只见钱嫒向自己走了过来。
「峰哥,薇薇打电话来,说我舅妈出事儿了!」钱嫒黛眉紧蹙,拿着电话的手略略颤抖。
贺峰去过钱嫒舅舅家里,熟悉薇薇和钱嫒舅舅和舅妈,挺不错的一家人。
钱嫒的舅舅傅怀礼,十年前退伍,被在安置在合顺区民政所下属的养老院任院长,一直干到现在。
舅妈蒋淑敏在民政局招待所做保洁,一家人日子虽然清贫,但和和睦睦,温馨幸福。
「小嫒,别慌!我们过去一趟。」贺峰站起身来,走到钱嫒的面前,用双手用力地拍了拍她的双臂。
二人急忙收拾东西,喊过司机吴金牛,赶往市人民医院。
「你是不是通知一下你妈?」
「呜呜……她……」
「她不在米尔城是吗?」贺峰略一思索,不好再问下去了。
上次贺峰偷听到钱嫒妈妈又嫁人了,这次是去欧洲一个小城去度蜜月。
「估计钱嫒也不会通知她爸爸。」贺峰想到这里,彻底地闭上了嘴巴。
「……」
贺峰在车上搂着钱嫒,一路安慰,钱嫒的情绪才稍稍稳定一些。
「……」
「薇薇,这是怎么啦!」钱嫒赶到医院IcU门口,只见薇薇正趴在滑轮铁架床上的尸体上痛哭。
「呜呜呜,表姐~,我妈没啦!啊啊啊。」薇薇泣不成声。
钱嫒和贺峰走到盖着白布的尸体面前,揭开白布一看,钱嫒吓得赶紧闭眼。
女尸头发花白、面色蜡黄、长着大嘴,确实是蒋淑敏!
贺峰环顾四周,没有见到蒋淑敏的灵魂,也没有看到收魂大队的同事,想必已经收工走人了。
「薇薇哦,呜呜呜,我舅妈咋没的啊?」钱嫒扶起傅瑾薇,带着她坐到长椅上,一起抱头痛哭。
「我也不知道啊!呜呜呜,我接~到凌阿姨电话,呜呜,赶到医~院,就这样了。」
「护士,这病人是谁送来的?」贺峰问。
「救护车,从民政局招待所。」一名身穿白大褂的人走过来说。
「你是?」贺峰见此人不像是大夫,于是张口问道。
「我就是医疗救援中心的,那个家属,您节哀,能不能把费用交了?」白大褂问。
「多少钱?」贺峰问。
「三百五!这是收据。」
「好,你点一下。」贺峰从口袋里掏出钱递了过去。
「收据您拿好!」贺峰接过收据,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用手环联系上小庚子,安排人查找蒋淑敏的鬼魂。
一小时后,一名队员来到医院。
「峰哥!」
贺峰一见此人是邢海的亲信,心中思忖着,想必他已经和邢海汇报了。
「柳永哲,你把蒋淑敏的灵魂先借我一用!」贺峰开口道。
「这不好吧!」柳永哲讪讪地笑着回答。
「没啥事儿的,回头我和邢队长说一声,填个单子的小事儿。」
「那行,我先给老大打给电话。」
一分钟后,柳永哲和贺峰来到医院地下室的一个角落里,将二人的收魂袋口对在一起,进行了交接。
「峰哥,那我先走了!回头见。」
柳永哲和贺峰寒暄过后,二人各自返回。
「峰哥!你去哪了?」钱嫒看着贺峰,不满地问。
「啊,我去车上拿个东西;然后又去了一下卫生间。」
贺峰看向薇薇和钱嫒,薇薇已经哭肿了眼睛,表情呆滞,钱嫒也是,睫毛膏和眼影搞花了脸。
「小嫒,你去洗手间洗把脸吧!」贺峰劝道。
「好,你照看一下薇薇!」钱嫒用手一抹眼眶;然后看看手背,明白了,急忙拿着包跑去洗手间。
傅怀礼赶到医院时,已经是两个钟以后,三人在太平间内望着从冰柜抽屉里取出的尸体,又是痛哭一场。
「这是怎么回事儿?」傅怀礼四人赶到民政局招待所,堵住了正准备中午下班的曲所长。
「老傅啊!你节哀,发生这种事儿谁也不愿意看到!」曲奇瑞目光躲躲闪闪。
「我已经问过人了,你一大早对蒋淑敏破口大骂,是你把我老婆给气死的。」傅怀礼一把用手抓住曲奇瑞的领子,对他大吼道。
「你放手,否则我报警了!」曲奇瑞满不在乎,梗着脖子,咬牙切齿地说。
「傅怀礼,你干什么?」
这时招待所的三名保安跑了过来,用拐子棍指着傅怀礼大喊。
「这没你们的事儿!他欺负我老婆,把我老婆气死了。」傅怀礼放下曲奇瑞,转身用手指着保安大声说。
「谁看见了?啊!」一名光头保安昂着头,用拐子棍拍打着左手说。
「我问了人了!当然有人看见。」傅怀礼气愤地大喊。
「大舅,我刚才看见有走廊里有摄像头!」钱嫒说。
「摄像头坏了!」另一名小眼睛保安懒洋洋地说。
「你们这是故意毁坏证据,是违法的。」钱嫒大怒,指着曲奇瑞说。
「说话要有凭有据!否则我告你诽谤!」曲奇瑞晃了晃头,轻蔑地对钱嫒说。
「所长,甭理他,我们吃饭去。」小眼睛保安用手推开钱嫒,拉起曲奇瑞就要走。
「等一下!」一只在旁边冷眼观看的贺峰上前堵住四人,开口了。
「你算哪根葱,让开。」光头保安昂着头,咬紧牙,做出一副凶像,用拐子棍通向贺峰。
「小子,你妈肯定没告诉你,不要随便用棍子指人。」贺峰话音未落,身形一闪,夺过拐子棍,一脚踹在光头小腹上,光头一下子被踹出五米远,躺在地上像条狗一样哀嚎起来。
另外两名一愣,在钱嫒和薇薇的尖叫声中,随即一起扑了上来。
贺峰迅速向后退了几步,又是身形一闪,在二人的缝隙中避开夹击,一棍子恶狠狠地砸在一名保安的肩膀上。
这时傅怀礼也反应过来了,正要向前冲,只见最后一名保安莫名其妙地一头栽倒在地。
曲奇瑞吓傻眼了,张口大喊:「来人啊~」声音未落,就被其身后的一个人一掌击在脖颈动脉处,晕了过去。
这时走廊两侧的门打开了,几名客人看见有人打架,胆大的纷纷走了出来看热闹。
「大家别看了,都回吧!这家伙调戏妇女,挨揍是罪有应得!」大奎对对着众人大喊。
「峰哥,这人太多,我们扯吧!」大奎喊完,把嘴凑在贺峰的耳朵上说。
「好,今天就暂时放过你们!记住,那个录像磁盘,就是你们的命!」贺峰说完,向钱嫒几人一挥手,带头穿过看热闹的人群,走向楼梯口。
饭桌上,傅怀礼和薇薇及钱嫒都没胃口,简单吃几口就饱了。
「小峰,这事儿…,他们不会倒打一耙吧!」傅怀礼看向贺峰问。
「大舅,你不用怕,贺峰有能力处理好这事儿。」钱嫒开口了。
「伯父,你觉得怎样可以让您满意,但讲无妨。」贺峰眉头紧蹙,心情沉重地看向傅怀礼。
「哎!最好就是能查出真相,为小敏申冤啊!」傅怀礼用手揩擦眼泪,叹息着说。
「这容易,不过查出真相后,法院的判决不一定如你意!」贺峰看向傅怀礼,一字一顿地说。
「认法院判的!」傅怀礼接过钱嫒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眼泪,用双手捂住了脸。
「好!我帮你找关系。」贺峰点头允诺。
几人正说着,有人敲门,钱嫒开门一看,是大奎。
「峰哥,磁盘给你,我还有事儿,就不进去了!」大奎在门口将一个袋子递给钱嫒。
「行,有空我们再一起喝酒!」贺峰在座位上向其挥手。
「峰哥,有这个够不够?」钱嫒问。
「光有这个还不够,我会安排人找证人作证,回头我再和你说。」贺峰从背后用手指了指傅怀礼,意思是不要让傅怀礼知道用钱。
「嗯!明白!」钱嫒秒懂。
晚上,钱嫒陪薇薇一起睡了,贺峰拉着傅怀礼进了房间。
「有啥事?」进了房间,傅怀礼一屁股坐在床上,疑惑地问。
「是这样!我懂招魂术,可以让你和伯母再见上一面,不过,你得保守秘密。」贺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小声地对傅怀礼说。
「啊!你…真的?」傅怀礼瞪大了眼睛。
「嘘!」贺峰将食指竖在嘴唇上,示意傅怀礼小声说话。
「首先,你不要害怕,其次,和她说话时不要激动。」甲方说完,用手指了指客厅方向。
「好!我答应你!」
「还有一点,我会用鞭子抽你,很疼,刚开始站不起来,不过一会儿就好了,你要忍住!」
「好!我记住了!」傅怀礼说完,看见贺峰在站起身来,用手在腰间做了一个奇怪的摸索动作,随后举手一挥,似乎是用一只无形的鞭子抽向自己。
「哎呦!」傅怀礼感觉身体剧痛,跌倒在地上,痛得半天动弹不得。
一分钟后,傅怀礼才感觉好一些,站起身来,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另一个自己。
「别怕!一会儿见完面,我再推你回肉身。」贺峰安慰他说。
傅怀礼看向贺峰,只见贺峰的装束变了,身上穿着一套紧身衣,腰间多了一只黑色的皮囊。
贺峰取下皮囊,在皮囊上按了一下,皮囊的口打开了,里面飘出一股白烟。
白烟瞬间化作一个人形,真真切切就是蒋淑敏。
「给你们一个钟!」贺峰说完,推开门走了出去,躺在沙发上休息。
卧室内,隐隐地能听到二人的哭泣声,贺峰扯了一张纸巾,堵住了耳朵。
一个钟后,贺峰敲门进去,见夫妻二人还在依依不舍地牵着手说话,鼻子有些发酸。
「贺峰,谢谢你啊!」蒋淑敏用手擦着眼泪说。
「伯父,伯母,你们节哀,我的另一个身份是鬼差!人总有一死,其实做鬼也没那么可怕,伯父,以后在冥界,我会照顾好伯母的,你放心。」
「小峰,我想求你一件事儿,能不能让我也做鬼差,这样我就能经常看到你伯母了!」傅怀礼拉着蒋淑敏的手,走到贺峰面前。
「伯父,我理解你的心情,我可以尽力帮你,不过鬼也有寿命的。如果生前做过很多坏事儿,就会在49天后喝孟婆汤;然后根据具体罪行或被投人胎或被投牲畜胎。如果品行端正,可以在冥界生活好多年,最后有机会投生到魙界。伯母的情况,我也要去查一下才行。」
「行,小峰,你去查吧!我自信从未做过坏事儿,反而善事儿做了不少。」蒋淑敏非常笃定地说。
「好,那伯父,有消息我会尽快通知你。」
「小峰,你能不能让我见见薇薇?」蒋淑敏看向贺峰,恳求道。
「我可以让你托梦,像这样相见,对薇薇太残忍了!」
「行!」蒋淑敏说。
「那好!你跟我来!」
贺峰说完,带着蒋淑敏穿墙进入薇薇的房间,用手一推,蒋淑敏就进入了薇薇的肉身,随后,贺峰拿出锁魂环将二人锁住说:「就二十分钟,太长了对薇薇身体不好!」
「嗯!」蒋淑敏答应了一声,贺峰出了房间。
「伯父,你该回肉身了!」贺峰说完,用力一推傅怀礼,傅怀礼就轻飘飘地被吸入肉身,随即醒来。
「老天,我不是在做梦吧!」傅怀礼环顾四周,用手全身上下摸了一边。
「你愿意相信是做梦也好!」贺峰说完,开门进入客厅,看了一下手表;然后躺在沙发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