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无云,日光倾城,五月的清风,拂面清爽,而,姹紫嫣红的花瓣,洒了满皇都,空气中,弥漫着阵阵馥郁芳香。
镇国公府外,早已是万人涌动,人声鼎沸。
朱门上,悬了大红的灯笼,就连四周的树木上,也系满了翩飞的红绸,风起,恍若凌风的蝶。
南宫浩天与南宫靖宇俱是站在大门外,招呼着前来拜贺的朝中官员,京中巨贾,南宫浩天的脸上,挂着淡漠有礼的笑容,而,南宫靖宇,却是笑得眼睛都弯成了一条缝,这般乐哈哈的模样,倒像是他在嫁女儿一般,只是,若细看,那眼中时而闪过的幽光,分明带着不屑与幸灾乐祸。
迎亲的仪队,浩浩荡荡,绵延几条街,百姓们纷纷避让开去,双眼,却满是唏嘘与惊叹的看着那长长的仪队,低声议论着。
十六人抬的火红色花轿,停在了镇国公府的大门外,四匹悬了红绸的骏马,从花轿后方踱出,骏马上的四人,身姿挺拔,面色肃然,稳稳地端坐在马上,恍若一座山峦般,伟岸。
其中一人,便是朔风。
看了一眼四周张灯结彩的大门,朔风,一个纵身跃下骏马,缓步走到南宫浩天的身前站定,微一抱拳,沉声开口,神色恭敬。
“南宫元帅,我等奉令前来迎接王妃,不知,王妃准备好了没有?”
“应该是差不多了!”南宫浩天略一沉吟,便让南宫煜前去看一下。
此刻,染心阁。
“嗖——”一道风声划过,一个闪闪发光的金色不明物体从敞开的殿门中直直的飞了出来,在空中,划过一道亮丽的抛物线。
紧接着,便是‘嘭’的一声巨响,那东西狠狠的砸在了院中的地板上,再然后,便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滚落了满地的珍珠玉石。
“哎呦喂!小祖宗……你怎么能把它给扔了呀!这可是凤冠呀!都是真金白银啊!”
一声哀嚎,从殿中传出,满满的,都是肉疼。
“这个凤冠丑死了!俗不可耐!本姑娘才不要戴!”
房中的梳妆台前,南宫璃,穿了一身大红色的凤冠霞帔,头发,倒是梳理有致,只是,那脂粉未施的绝美小脸上,满满的都是嫌弃与愤慨。
房中,立着八名宫女,每个人的手上都捧着一个华丽的托盘,盘子里,摆着胭脂水粉和各种首饰。
一名年约五十的老嬷嬷,一手抖着帕子,一手捂着胸口,正满脸头疼肉疼的看着南宫璃,一副恨得牙痒痒的模样。
“这个凤冠可是皇后娘娘亲自挑选的,高贵,华丽,多少人想瞎了眼都摸不到一下,你倒是好,还嫌弃?你说你有什么好嫌弃的?”
“本姑娘乐意!你管得着吗?肥猪婆!”下巴一扬,鼻孔朝天,一副,气不死你算你命大的表情,直气得那老嬷嬷手指颤抖,嘴唇颤抖,浑身都在颤抖。
抖了半天之后,终于一咬牙,恶狠狠的瞪着南宫璃。
“你以为我想管吗?哼!若不是皇后娘娘下令,我才懒得来!这京城里,凡是有头有脸的千金小姐出阁,哪一个不是我去张罗着?多少人,求都求不得……”
“本姑娘不稀罕!”未等那老嬷嬷说完,便被南宫璃一声怒吼震了回去,顺手夺过了一个宫女手中的托盘,对着那张肥嘟嘟的脸,盖了过去。
顿时,房间里飞起了红艳艳的胭脂水粉。
“哎呦喂……呛死我了……咳咳咳……”
顿了一秒钟之后,杀猪般的鬼叫声响起,听得人,心惊肉跳。
“李嬷嬷……您没事吧?”房中的宫女,顿时满脸紧张,慌忙放下手中的托盘,拿着帕子擦着李嬷嬷那张红彤彤的脸。
一旁,南宫璃斜着眼睛看着那鸡飞狗跳的一群人,琉璃般晶亮的眸子里,星光潋滟,然,眼底却暗敛着一抹冷厉锋芒。
南宫皓月,派了宫中最负盛名的掌事嬷嬷来为她梳妆打扮,为她亲选嫁衣,亲挑凤冠,这可真是,无上的荣宠啊!对一个臭名昭著的傻子,竟能做到这般,可真是天下第一好姐姐啊!不愧是万民心中,贤良淑德,菩萨心肠的皇后娘娘!
唇边,缓缓勾起一抹笑,却是冷魅轻嘲,依稀间,还带着几分慑人的杀意。
眸光轻转,看了一眼手中捏着的十几枚细如牛毛的金针,这些,可都是她在这件华丽不可方物的嫁衣中取出的,藏的,还真是隐蔽的很,细小的金针,隐秘在金色的丝线里,若她真是一个疯疯癫癫的傻子,就算是累死了也发现不了这些吧?
还有,那华丽耀眼的凤冠,的确是华美至极,可是,隐在光鲜外表背后的,又是怎样的肮脏与黑暗呢?
以为她没有看出那凤冠中隐藏的玄机么?
哼!还真是高!在世人都被她高贵端庄与善良大度的外衣迷惑的顶礼膜拜时,背后,却隐藏着如此恶毒的诡计!
“哎呀!你们别管我了,快把这些脂粉给她涂上,不要误了时辰!”
一声呵斥,李嬷嬷推开了围着她的那些宫女,一副,凡是以大局为重的模样,却在推开了宫女们之后,飞快的背过身去,趁众人不察,从衣袖中取出了一粒药丸,做贼似的吞了下去。
而后,才缓缓松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狠狠的咬了咬牙,眼底划过几分阴狠恶毒的光芒。
她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却不知,她所有的小动作都被南宫璃尽收眼底。
看来,这些胭脂水粉,也是有问题的?
只是,是暂时过敏呢?还是,毁容呢?
冷笑中,南宫璃漫不经心的挥了挥衣袖,房中,一股怪风刮过,那些宫女,还未及靠近她,便不明所以的飞了出去,甚至,连尖叫都忘记了!
紧接着,便是一阵重物落地之声从外面传来,然后,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托盘和首饰散了一地都是。
“这这……她们……这……”
房中,李嬷嬷瞪大了双眼,看着滚倒在门外,哀声呼喊的众宫女,眼中尽是惊恐与不可置信。
恍然间想起了传闻说,这个废物从小就古怪的很,在她身边,经常发生一些邪门的事情……
思及此,李嬷嬷瞬间惊叫一声,拔腿便朝门外跑去,那慌不择路的模样,好像身后有鬼追似的!
房中,南宫璃勾唇一笑,凌空飞出一脚,顿时,李嬷嬷那肥胖的身子如圆球一般飞了出去,伴随着一阵杀猪般的尖叫声,狠狠的砸在了地上,面朝黄土,四仰八叉。
李嬷嬷,嚎了半天,才挣扎着抬起头,一张脸,胭脂还未尽消,此刻,又沾满了尘土,许是摔得,许是,她原本就有这么胖,那张脸,肿的跟猪头似的。
“哎呦喂……杀人了……有鬼啊……救命啊……”狠狠的吐出一口泥巴,李嬷嬷,摆动着四肢,哭天抢地。
“怎么回事?”
一声低喝,霸气威严,带着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院中哭嚎的宫女们,一惊之下抬头看向院门,南宫焰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那里。
凛冽的星眸,快速的扫过院中狼狈不堪的众人,眼睛微微一眯,抬步就欲朝殿中走去。
然,那李嬷嬷看到了南宫焰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扭动着肥胖的身子,手脚并用的朝他爬去,口中还哇哇叫着。
“将军……救命啊……有鬼……有鬼啊将军……”
看着那张猪头脸,南宫焰下意识的蹙眉,眼中划过一抹嫌恶,脚一抬,便欲将那嬷嬷踢开,然,说时迟那时快,在南宫焰刚刚抬起脚的瞬间,一个椅子从殿中飞了出来,以闪电流星之速,朝着李嬷嬷肥胖的老脸砸了过去。
“你敢说本姑娘是鬼!砸扁你!”
一声怒吼,紧接着响起,震得院中那棵桃花树都颤了颤。
怒吼声中,夹杂着一声闷响,紧接着,便是李嬷嬷杀猪般的惨叫声,尖锐刺耳。
那把椅子,非常小巧,而它的四条腿,此刻,正卡在了李嬷嬷的头颅四周,将她的脑袋卡得死死的!而那椅面上,不知为何,破了个大洞,刚好露出李嬷嬷的半张脸。
这个造型,实在是,滑稽至极!
李嬷嬷一边嚎叫着,一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扳着椅子,试图将它从自己的脑袋上扣下来,可惜,折腾了半天,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松动,就仿佛,那椅子,根本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
南宫焰呆愣了片刻,迅速回神,抽了抽僵硬的嘴角,看向那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正单手叉腰的某人,赞扬道。
“咳咳!妹妹果然是长大了!知道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不宜见血!不错不错!又懂事了不少!”
闻言,南宫璃狠狠的抽了抽嘴角,额头之上,滑落三道黑线。
“人家只是晕血而已!谁是顾忌着那个了……”
口中,反驳的理直气壮,心中,却在犯着嘀咕,难道,她真的是在顾忌着这个?不然,为何变得如此温柔了?
闻言,南宫璃的俊脸僵了僵,眼角悄然滑落一滴冷汗,而后,脚下一动,一阵风似的卷到了南宫璃的身边,拉着她的手,便往屋里走,边走还边说。
“好好好!是晕血!来,吉时快到了!哥哥帮你把凤冠戴上……咦?凤冠呢?”
视线在房中扫了一圈,只看到一块明艳的红纱孤零零的躺在桌子上,凤冠,却不知所终!
“凤冠离家出走了!”
“呃……”乍然闻言,南宫焰的神情,有着一瞬间的呆滞,眼角,不经意的一瞥,看到了院中四分五裂的凤冠,狠狠的抽了抽嘴角。
“妹妹……这个……”
“那凤冠丑死了!戴着一点都不好看!我不要戴!”顺着南宫焰的视线,瞥了一眼地上已经被肢解的凤冠,南宫璃,将头一扭,满脸的嫌弃之色,看得南宫焰一阵无奈。
“可是,这成亲,哪能不戴凤冠……”
“那,哥哥是要让我戴着那个凤冠的尸体?”
“呃……当然不是……”额头之上,悄悄地滑落一滴冷汗,南宫焰抬眼看了看那凤冠的碎片,顿住,嘴角微抽……尸体?这个……
“哎……没有想到这个凤冠这么不经摔……”闻言,南宫璃耸了耸肩,一副无辜的至极的表情看着自家哥哥,那模样,真是纯洁得像白痴!
“对了,哥哥,迎亲的人,是风凌夜吗?”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南宫璃眸光微闪,随即,看向南宫焰,状似随意的问道。
“呃……”闻言,南宫焰顿了顿,有些担心的看了她一眼,随即,斟酌着开口,“风澜的习俗,成亲之前新郎官是不可以来见新娘的!所以,风凌夜他此刻正在王府大门外等着你的花轿进门呢!妹妹,这是整个风澜的习俗,你可千万别因为他没能亲自来迎娶你就……”
“哇!真是太好了!”可惜,南宫焰安慰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一道欢呼声打断。
“呃……这个……其实……我是想说……这样的话,可以给他一个惊喜嘛!呵呵呵……”
“……”南宫焰,眼角抽搐的看了她一会,看着那张笑成了桃花的小脸,半晌后,牙一咬,凌厉的目光射向院中的众人。
“这么长的时间连个妆容都化不好?全都是饭桶吗?”
“是……是……是九小姐她不、不配合……啊——”
一宫女,支支吾吾的开口,然,话还未说完,便尖叫着飞了出去。
“哼!还敢把责任往璃儿身上推?一群废物!”南宫焰,星眸半眯,俊美的脸上,隐有怒色,话落的同时,随意的挥了几下衣袖,顿时,一股凛冽霸道的劲风扫过,将那些个宫女们全部扫出了染心阁的院子。
南宫璃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满脸唏嘘:“哥哥果然不懂怜香惜玉也!”
“……”南宫焰嘴角抽搐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要拿起梳妆台上唯一幸存的一盒胭脂水粉,惊觉到他的意图,南宫璃的眉心,狠狠的跳了跳,扑上去,一把抱住自家哥哥的手臂,笑得眉眼弯弯。
“呵呵呵……哥哥……其实,人家天生丽质根本不需要这些庸脂俗粉的……呵呵……你看,这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是快点出发吧?”
闻言,南宫焰皱着眉头看着南宫璃的小脸,研究了半天,还是觉得太素了!
“那怎么行?总得稍微化点妆嘛!那才喜庆呀!”
“……”一滴冷汗,悄然滑落眼角,南宫璃悄悄地擦了擦。
“那个,哥哥……时辰真的不早了!再耽搁下去,风凌夜肯定要等急了……”
闻言,南宫焰半眯着眼睛,凑近了那张小脸,细细的研究,似乎想要窥测出一些蛛丝马迹。
“呵呵呵……”可惜,南宫璃看着他,始终笑得眉眼弯弯,灿若桃花,根本没有半点的异样。
终于,在南宫璃觉得自己的脸已经僵硬的时候,南宫焰终于收回了那‘犀利无比的侦探目光’,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笑得一脸意味不明。
“原来妹妹是在着急这个呀!呵呵……不错不错!又有长进!”
“……”见状,南宫璃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小心肝一阵抽搐。
怀着无比郁闷的心情,南宫璃蒙上了那块红纱,步出了寝殿,没有精致的妆容,也没有华丽的凤冠,若非那一身鲜红的嫁衣,还真不像是去成亲!
刚出院门,就被一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莺莺燕燕们挡住了去路。
红纱之下,南宫璃眉头轻蹙,这个南宫皓月,给她找来这么一块密不透风的破布,是存心想让她摔死么?
眼睛虽然看不到,可是,空气中弥漫的阵阵脂粉香气,却是分外清晰,用脚趾头想一想都知道,那些人是谁。
“恭喜九妹嫁得如意郎君哦!”
果不其然,南宫璃心思刚刚落定,耳边,就飘来了一道特别‘温柔’的嗓音,听得南宫璃一阵恶寒。
“九妹,你可不知道哦,如今你可是全城姑娘们,争相艳羡的焦点,大家都羡慕你可以嫁得云王殿下这般慷慨阔错的男子呢!”南宫若瑶,手里拿着个丝帕,掩面轻笑,一脸的姐妹情深,眼底,却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光芒悄然划过。
“怎么,你也想嫁?”红纱之下,飘来一句皮笑肉不笑的嗓音,却让南宫若瑶眼底的得意愈发深了几分。
“九妹说得哪里话!我可没有这么好的福气……呵呵……”
“的确没有!”
呃……闻言,南宫若瑶脸上的娇笑,有着一瞬间的僵滞,还未等她反应过来此话何意,耳边,再次飘来那阴阳怪气的嗓音。
“你比较适合嫁杀猪的!”
四周,静默了几秒钟,蓦然爆发出一阵哄笑声,虽然很快便收敛了,可,南宫若瑶的脸色,还是在一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狠狠的瞪了南宫璃一眼。
“九妹!你什么意思?我好心过来恭喜你,你居然……”
任谁,都听得出那话中的委屈与控诉。
“哎呀……”只是,还未等她说完,南宫璃忽然身子一软,朝前倒去,低呼声中,双手本能的在空气中这么一抓。
“嗤啦——”一道裂帛之声传来,略微有些尖锐刺耳。
“不好意思啊!脚软!”南宫璃站直了身体,理了理根本没有一丝凌乱的红衣,开口,毫无诚意。
众人,呆了呆,随即,看向一脸茫然的南宫若瑶,顿时,眼神色彩斑斓。
“啊啊啊——”下一瞬,南宫若瑶低头看向自己,骤然爆发出一声凄惨无比的尖叫声。
明媚清浅的日光下,南宫若瑶身前的衣服化作了片片布条,在风中飘啊飘,露出了胸前大片的风光。
一旁,丞相夫人看着一身狼狈的南宫若瑶,眼底,划过几分轻蔑不屑的光芒,对着一个丫鬟使了个眼色。
“还不快带八小姐回房换身衣服!”
“是,夫人!”
很快,有两个丫鬟领命上前,将情绪激动的南宫若瑶带了下去,而,丞相夫人却是莲步轻移,走到了南宫璃的身前站定,眼角眉梢都是温婉慈爱的笑意。
“璃儿呀,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我也知道,云王殿下给你的聘礼丰厚,应有尽有,不过呢,这是我这个做婶娘的一点小小的心意,来,我给你戴上!”
说话间,她从衣袖中拿出了一个玉镯子,作势就要抓过南宫璃的手给戴上。
红纱之下,南宫璃仰天翻了个白眼,还真是做戏的高手!这模样,可真是天下婶娘的典范!
见南宫璃并未拒绝,丞相脸上的笑意愈发温柔可亲,只是,眼底明灭的幽光,也愈发的阴暗晦涩。
在她的手,即将碰到南宫璃手腕的时候,蓦然惊觉一阵蚀骨入心的痛意自手指的骨节处传来,就好像,有什么东西钉入了她的手骨之中,让她蓦然惊叫了一声,手一抖,那玉镯在‘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娘——”一旁,南宫惊鸿蓦然惊呼了一声,脚下一动,人便冲到了丞相夫人的身边,一把扶住她,满脸担忧。
“唔!看来丞相夫人不是诚心要送人家玉镯呢!”
一声哀叹,满满的都是失意和落寞,南宫璃,有气无力的伸了个懒腰,空气中却传来‘啪啪’两声脆响,分外清晰!
众人,下意识的转头,循着声响传来的方向望去,顿时,神情一变。
彼时,南宫惊鸿双手扶着丞相夫人,脸上的担忧已经定格,取而代之是满满的呆滞与茫然,而他脸上,一左一右,两个鲜红的手指印,分外醒目。
呆愣了几秒钟之后,南宫惊鸿倏地一下扭过头,双眼定定的盯着南宫璃,暴喝。
“南宫废物!你竟敢打……”
“嘭——”未吼完的话在一声闷响之后戛然而止,南宫惊鸿的脑袋,歪到了一边,鼻血横流,青了半边脸,飞了三颗牙!
“咿……咿胆假哇……”南宫靖宇捂着那半边青面,双眼赤红的瞪着南宫焰,含糊不清的开口,没人听懂他说了什么。
南宫焰,星眸半眯,斜睨着他,吹了吹手指,神情嚣张且猖狂,直气得南宫惊鸿哇哇大叫。
而南宫焰根本就是懒得看他一眼,转到南宫璃的面前,半弯下有。
“这里脏东西太多,来,妹妹,哥背你走!”
“好哇!嘿嘿……”闻言,南宫璃顿时欢呼一声,跳上了他的后背,双手亲昵的搂着他的脖子,笑得眉眼弯弯。
“哥哥最好啦!人家最喜欢哥哥啦!”
镇国公府外,等了半天的朔风等人,在看到南宫焰背着南宫璃大步走来的时候,终于松了一口气,紧绷了半天的神经也终于放松了下来。
南宫璃很是配合的上了花轿,并没有朔风等人想象中一哭二闹,这不禁又让他们松了几口气。
声势浩大的迎亲仪队,从镇国公府出发,聚在四周的百姓纷纷尾随仪队而去,满脸兴奋,哗然议论之声不绝于耳。
花飞满天,红绸摇曳,丝竹之声,清新悦耳,仪队之中更有身着七彩纱衣的舞娘,舞出一曲曲世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绝妙舞姿,这,绝不失为一场视觉盛宴。
与喧嚣热闹的风都长街相比,此刻的皇宫,倒是稍显清凉。
半月前的一场大火,将整个清玉宫化为了废墟,而今,风雅的寝宫转移到了长乐宫旁边的一座宫殿——无暇宫,这里的装饰自然不及清玉宫。
远远的,便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从无暇宫中传出,隐约之间还夹杂着尖锐的咆哮声。
寝宫门外,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一个个战战兢兢,面色如纸。院中,已经一片狼藉,碎了一地的瓷器残片,却依然有完好的花瓶不停的从寝殿中飞出来,在一阵尖锐刺耳的声响之后,化作碎片。
“公主……您不要这样……当心气坏了身子啊……”
寝殿中,传来巧儿颤抖的嗓音,似有些难过,却又有些恐惧。
“身子?本公主如今要这幅破废的身子还有什么用?”
一声尖锐的咆哮之后,又是一尊上好的碧玉观音像飞了出来。
“公主……您别再这样伤害自己了……”
巧儿扑上前去,双手死死的抓着风雅的手,脸上尽是泪痕。
而风雅,披头散发的坐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双眼却幽暗森冷如毒蛇,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狰狞,被巧儿死死抓住的双手,隐隐有殷红的鲜血流出。
“本公主知道,那些贱人狗奴才们都在背后嘲笑本公主……啊啊——”话未说完,便是一阵失控的尖叫声,风雅拼命的摇着头,发丝横飞,一副癫狂的模样。
巧儿看着如今的风雅,眼中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本是高高在上的骄傲公主,如今,却双腿残疾,瘫在了床上,那些前来探视的六宫嫔妃们,脸上虚情假意的柔媚笑意却掩盖不住眼底心底的嘲讽与同情,甚至,还有大胆的奴才在背后非议公主!这些,无一不在刺激着公主的情绪,让她整个人都变得喜怒无常,暴躁易怒,甚至有些歇斯底里的疯狂。
心中越想越是心疼与不甘,巧儿擦了擦眼泪,试图转移风雅的注意力。
“公主……您不要难过了……今日是病秧子王爷迎娶痴傻废物的日子,大家都在嘲笑他们呢……”
本是想让风雅高兴一下的,谁知,巧儿说完之后,风雅的情绪却愈发激动了。
“嘲笑?本公主以后也会如他一样受尽世人的嘲笑……啊……凭什么?他不过是一个从小体弱多病的废人罢了……一个身份低下的破烂皇子罢了……被人嘲笑本来就是天经地义……本公主身份尊贵,天之骄女……凭什么要遇到这样的事……啊……飞天大盗我要杀了你……五马分尸碎尸万段……”
情绪失控的风雅,也不知是哪里的力气,竟然一下子将巧儿甩了出去,可怜她在毫无防备之下,撞到了殿中的金柱上,顿时头破血流,昏死当场。
只是,她的昏迷并未唤回风雅的理智,但见她,竟像是疯了一般掀开被子,挪动着身子,似乎想下床,可是,却一个翻滚直直的滚到了床下去,顿时,触到了腿上的伤口,发出一阵凄惨无比的尖叫声。
眼前光影一闪,红月的身影蓦然出现在殿中,紧蹙着眉头看了一眼地上翻滚尖叫的风雅,手下一动,点了她的昏睡穴。
紧接着,又有几道黑影落在了殿中,两人迅速上前,将昏迷的风雅抬回了床上。
“你们几个寸步不离的守在这里,好好看着公主,千万别让她再下床!一切等太后娘娘回宫再说!”简单的处理好风雅手上的伤口,红月沉着脸,冷声吩咐。
今日,是风凌夜和那个废物大婚,诸国使节齐至,又怎能少得了太后娘娘?
况且,她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至于公主……就算是寻遍天下名医,也要治好她的双腿,万不能让她步了风凌夜的后尘!
太后娘娘,神通广大,定会有办法的,而她,今日还有要事在身,思及此,红月再次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身形一动,消失在殿中。
驿馆,柔然行宫。
殿中,林韵儿一身华美无双的白色纱裙,身姿曼妙,柔若拂柳,像是世间最华丽高贵的白牡丹,只绽放在王谢堂前。
明明是,纤尘不染的白衣,偏于清凉淡雅,可,穿在她的身上,却有种无法掩盖的富贵尊华,奢丽华美。
头上梳了一个高贵典雅的飞云髻,斜插一只金步摇,玉石光华映着那肤如凝脂的额头,美丽不可方物。
一方白色的面纱遮住了她的容颜,却掩不住那双潋滟水眸之中的风情柔美。
“父王,你就让儿臣一起去吧!儿臣对那个传说中的云王真的很好奇!”林韵儿,双手拉着柔然王的衣袖,目光楚楚,语带撒娇。
“一个双腿残废的病秧子,有什么好看的?再过十日便是你与皇帝大婚之日,你还是留在房中,多学学风澜的礼仪,恩?”柔然王,眼中含笑的看着面前的女儿,面容慈爱,却又不失威严。
“学那些礼仪也不差这一天啊!那个云王虽然是半个废人,可我就是好奇他嘛!”双手轻摇着柔然王的胳膊,撒娇之意更甚。
“你说,一个从小远离皇宫,在深山老林中长大的皇子,哪来那么多奇珍异宝?那些字画,可都是名家绝笔,有些是我寻了好多年都不曾得到的,他却像倒红薯一样的随手拿出!而且,娶个名满天下的疯癫废物小姐,他好像,还很乐意!”
林韵儿娓娓道来,说了半天,终于在口水说干之前,柔然王点头答应带她前去。
按照风澜习俗,皇帝的妃子是不可以在宫外与其他男子见面的,除非是有皇帝亲自陪着,或者是特许之下。
柔然王的心中,早已认定林韵儿就是风君翔的妃子,所以,这也是他如此坚持的原因之一。
是的!之一!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他深知,这个女儿早已被自己宠坏了!如今,大婚在即,他担心会旁生枝节!
可,即便再不愿也是枉然,因为,他根本拒绝不了林韵儿的软磨硬噌!
当,盛大恢宏的迎亲队伍,绕着帝都长街巡游了一圈之后,终于,在万众瞩目之下圆满抵达了云王府!
而,此刻的云王府,处处洋溢着一片喜气,红绸飞舞,宫灯摇曳,繁花渐欲迷人眼。
当朝帝后,诸国使节,以及百官文武,全部已经到场。此刻,云王府的大门外,已是水泄不通,半点空地都没有。
火红的花轿,稳稳地停在了云王府的大门外,像是一道炫目的彩虹般,吸引着四面八方的视线。
音夙玉,一身华服,仪态雍容,面上挂着柔和轻暖的笑意,恍若一位慈母般,看着自己即将步入婚堂的孩子。
风君翔,脸上极力维持着一国之君该有的气度,只是,双眼看向花轿时,眼底划过的晦暗幽光,却有些,耐人寻味。
南宫皓月安静的待在风君翔的身边,笑容温婉而轻柔,隐在衣袖中的手,却不自觉的紧握。
“请新郎踢轿门迎新娘——”
礼官入场,清了清嗓子,便是一声洪亮的叫唱。
四周喧哗的人群,一瞬间安静下来,无数双眼睛,齐齐的看向同一个方向——新郎即将出场的方向!
可惜,众人眼睛都没眨一下的盯了半天,那里,却没有任何动静,连个人影都没有。
“请新郎踢轿门迎新娘——”
礼官,顿了顿,再次喊了一嗓子,声音明显的比之前拨高了不少。
然,又是一阵静默,依然没有半个人影出现!
人群中,掀起一阵低低的哗然,很多人的视线,不停的在花轿与大门之间徘徊,神情,惊疑不定。
“为何不见云王殿下?难道,他根本不想娶九小姐?”一人,压低了声音,问着身边的同伴。
“有可能!谁愿意娶一个臭名昭著的疯癫痴傻的废物小姐啊!”
“说的也有理!换作是我也不愿意娶!”
“可是,之前那些聘礼……若是云王殿下真不想娶,又怎么会那么舍得?”
一时间,众人不由得满脸困惑,皱着眉头,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样。
而诸国使节与朝中百官,亦是满脸困惑,目露猜疑。
西凉使节中,那一身张扬的少女,伸手拍了拍身旁尔雅如玉的男子,小声道。
“喂!传闻说,这个云王缠绵病榻已久,你说他,该不会是晕倒了吧?”
闻言,男子温雅的目光微微一顿,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那火红的花轿,并未答话。
“这云王,早不晕,晚不晕,偏偏,在花轿进门的时候晕过去了!啧啧!看来传闻果然不假!这个南宫璃,果真是个扫把星,命犯七煞,克己克人!都还没进门,就把夫君克晕了!那日后进了门,还不得把人克死?”那少女,瞥了一眼花轿的方向,飞扬的眼角,带着一丝嘲弄,一副煞有介事的口吻说着,仿佛,云王晕倒是她亲眼所见一般。
“西梦雨!不得胡说!”男子,清润如玉的眉间,笼了一层薄薄的怒意,侧头看向身边的少女,尔雅谦和的脸上,竟也带了几分慑人的锋芒。
“切!我哪有胡说?这本来就是人尽皆知的事实好么?”闻言,少女却是满脸不屑的扬了扬眉,一副飞扬跋扈的模样,随即,眼睛一转,凑近了男子几分,一副探究的眼神盯着他,“喂!西风陌,倒是你!似乎很紧张那个废物小姐?你该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闻言,男子的神情,微微一滞,下意识的蹙眉,看向那分外惹眼的花轿。
“喂!不会被本公主说对了吧?你的眼光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差了?西凉恋慕你的美人扎堆,你看都不看一眼,竟然对个一无是处的小废物另眼相……”男子的沉默落在西梦雨的眼中,俨然就成了默认,让她,不由自主的低声惊呼起来。
“闭嘴!”只是,还未等她说完,便被一道压抑着怒气的低喝打断,抬头,就对上了一双幽深似海的玉色眼眸,往日温雅如风不再,依稀间,她竟从那双眼中,看到了一丝惊人的寒意。
“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她?”
依旧是清润如玉的嗓音,只是,却只让人感觉到一阵寒凉。
西梦雨的神情呆了呆,片刻之后回神,竟感到一丝委屈。
“喂!西风陌,你居然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外人吼本公主?父王都没有吼过我呢!”
然,对于西梦雨的吵闹叫嚣,男子只是漠然的别开眼,脚下微动,竟是远离了她几步。
这动作落在西梦雨的眼中,让她愈发的愤怒憋屈:“你……你居然敢嫌弃本公主!”
回答她的,是一阵沉默,男子,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
“哼!一个废物而已!凭什么和本公主比!”心中,怒意难消,西梦雨愤愤地转过头去,双眼死死的瞪着那个火红的花轿,仿佛,是想将轿中的人瞪出一个窟窿来。
当礼官满头大汗的喊了第十遍的时候,敞开的大门内,终于传出了一丝动静。
虽然只是一阵轻微的声响,可是,却让众人纷纷屏息凝神,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看。
“嘎嘎——”
万众瞩目之下,大门内传来了一阵不知名的鸟叫声,众人的神情,蓦然间有些呆愣。
紧接着,一阵光影浮动,一个白花花的身影,迈着优雅的步子,缓缓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那白影,昂首挺胸,小腹便便,双目姐姐,斜睨着众人,脖子上系着一朵大红花,像一个莅临天下的王者般,大摇大摆的走来,在众人呆滞的视线中,一直走到了那火红的花轿前,停下。
转动着一双虎虎生威的眼睛,看着四周呆若木鸡的众人,某白影,跺了跺脚,蓦然爆发出一阵癫狂的大叫声。
“嘎嘎嘎嘎——”
魔音过处,众人纷纷回魂,却在回魂的瞬间,惊掉了一地的眼珠子!
“这这这……”这是什么东西?
一人,颤巍巍的伸手,指着那团白影,连每一颗牙齿都在打颤。
“白、白、白鸟?”
一人,抖了半天,方抖出了这么几个字。
“怎、怎、怎么会这样?云、云、云王殿下呢?”
“难、难道云王殿下不能拜堂……所以找、找、找了一只鸟来代替?”
也不知是太过震惊,还是受了惊吓,此刻的众人,纷纷抖得如秋风中的落叶似的,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某只白鸟,神情呆滞。
然,相较于百姓们的呆滞与困惑,音夙玉的脸上,却是风云变幻,惊魂难定。一双幽幽的丹凤眼,根本无法从白鸾的身上移开,眼底的幽光,明灭闪烁,波澜起伏,隐在衣袖间的手,竟是不可抑止的轻颤着。
天知道,她是用了怎样的定力,才克制住想要冲上去将那只白鸾擒获的冲动!
白鸾!她寻找了这么多年都一无所获的白鸾,居然就这么大咧咧的出现在她的面前?竟让她,有些不敢相信!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今日一行,还有这般意外收获!
而,在场的众人中,虽然,有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眼前这只神情倨傲的白鸟就是传说中神乎其神的白鸾,可是,还是会有少数人,听过白鸾的传说,亦是,看过关于白鸾的古书记载,认出了眼前的白鸾!
一时间,众人望向白鸾的眼神,色彩斑斓,复杂难言。
礼官,呆若木鸡的站在一旁,一副,三魂七魄都被惊飞到九霄云外的模样,忘了该做的事,而,音夙玉也忘了提醒他,只是双眼幽深的盯着白鸾,眸光晦涩难明。
“小白,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迎接王妃下轿?”
蓦然,一道妖魅无双,恍若暗夜花开的嗓音飘来,如一缕魔音般,将众人飞到九重天外的灵魂惊了回来。
众人,纷纷抬眼,看向那不知何时出现在王府大门外的红衣男子。
“重莲公子!”有人惊呼,神情讶异。
“这只白鸟真的是代替云王殿下拜堂的?”有人,骤然瞪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
音夙玉,却是狠狠的捏紧了双拳,幽暗的目光,看向重莲,眼底,幽冷森寒。
这个重莲,屡次坏她大事,而他,竟然与风凌夜走得如此之近!
“嘎嘎嘎——”
一阵癫狂的鸟叫声,毫无预兆的响起,将众人的视线纷纷引向了花轿。
但见,那白鸾,挺着个小肚子,一步一摇摆的走到了花轿前,抬起一只翅膀,对着轿门拍了几下。
这般‘人性化’的动作,看得众人一阵冷汗直流。
人群中,那温润如玉的男子,微微沉了眸,那暖若三月朝阳般的面容上,竟也似落了一层寒霜般。
将他些许的异样看在眼中,西梦雨,挑衅一笑,语气满是嘲讽。
“看来,这云王根本就不想娶那个傻子!不然,也不会找了一只破鸟来羞辱她!”
和一只鸟拜堂,这可真是荒谬至极!
一时间,众人看向花轿的眼神中,纷纷染上了同情。
哎!即便是残废,那也是皇子!身份尊贵!不容亵渎!可,废物终究是废物!怎么能堂而皇之的尊为王妃呢?
哎!想不到,竟沦落到与一只鸟拜堂……
“吱吱吱吱——”
蓦然,一阵分外嘹亮的狐狸叫,打断了众人如同江河泛滥般的同情。
愣然抬头,就看到,火红的轿帘掀开,露出了花轿中的情形。
一张四方形的白玉床,稳稳地摆在花轿中央,白玉床上,坐着一只头戴小红花,怀抱玉米棒的白狐狸!
彼时,小狐狸正津津有味的啃着怀中的玉米,时不时地抬起一双淡紫色的狐狸眼,对着轿外呆滞的众人,飞去几记白眼,满满的,都是鄙视!
人群,死寂一片,众人下意识的眨着眼睛,仿佛,他们多眨几回,轿中的狐狸就会变成原本的新娘!
可惜,直到他们眨的眼睛都要抽筋了,那轿子里端坐的,依然是只白狐狸!
“新、新娘变成了狐狸……”
一声惊呼之后,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众人,满脸惊悚与震惊的看着那一鸟一狐,嘴巴怎么也合不上。
百官与诸国时节亦是面面相觑,神情惊疑。
“新娘什么时候变成了狐狸?九小姐呢?”
这般轰动整个王城的盛世婚礼,居然,是为了一只鸟和一只狐狸……
世间语言千千万,然,此刻,却找不到一个词来形容众人的心情!
风都,某处荒郊野外。
一道娇小的身影穿梭在树丛中,健步如飞,背上,背着个小包袱,口中,还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
“哼!阴险狡诈的无耻小人!不经过本姑娘的同意就想娶人家?想得倒美!你会强娶,本姑娘就不会跑路啊!”
没错,这背后说人坏话没口德的家伙,正是今日轰动全城的那场婚礼的女主角——南宫璃!
此刻,她一身淡紫色的轻纱衣裙,头上顶着一片芭蕉叶,手里拿着一个红彤彤的苹果,绝美的小脸上,神情愤愤。
“哼!有本事你就来抓本姑娘啊!别的不敢说,这跑路的本事,至今还没遇到过对手呢!嘿嘿!”某人,满蓝嘚瑟,一边说着,还不忘啃上一口苹果。
“切!你以为走了后门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么?有本事,你就把哥哥娶回家!”
“……”
伴随着那喋喋不休的自言自语,某人,一路脚底抹油,很快,便穿过了这片树林。
眼前的视线,蓦然开朗,入目,是一条碧波潋滟的溪水,清可鉴人的湖面,倒映着那一片纯澈无暇的蓝天白云,微风过处,空气中弥漫着阵阵花香,倒是神清气爽。
“这里没花呀!哪来的花香?”南宫璃,一边朝湖边走去,一边,小声嘀咕着。
“难道,是那些花?”
恍然间想起,今日,这皇城之中,漫天都是翩飞的花瓣,落了红妆百里,娇娆生香。
“真是个辣手摧花的家伙!可怜了这些小花!”
说话间,南宫璃蹲下身去,将小爪子伸到了溪水里,清凉的湖水,让人一阵放松。
“嘿嘿!居然敢得罪本姑娘,让你娶一只小狐狸!哈哈哈……”
许是想到尽兴处,某人,竟然扑棱着双手,玩起了水,脸上的笑容,灿若桃花,却比狐狸都要奸诈阴险。
“一只阴险狡诈的黑心狐狸,娶了一只卑鄙无耻的白狐狸,两只狐狸,刚好绝配!嘿嘿……”
取下头上的芭蕉叶,单手沾了点水洒上去,而后,吹了吹,又把它重新盖在了头上。
“两只小狐狸呀!飞到喜堂中哇!嘭嘭——磕俩头!啪啪——再磕俩!哈哈哈哈……以后生出一只灰狐狸……噗——哈哈哈……”某人,一手捂脸,笑得东倒西歪,乱没形象,真让人担心,她会一头栽进湖里去。
“生出一只灰狐狸……嘻嘻哈哈……”
“哦?谁要生出一只狐狸?”
某人,笑得正癫狂,身后,忽然就飘来了这么一缕仙音!
说是仙乐,一点不为过!那音质清遐,渺若长风,恍若潇潇秋水沉了漫天琉璃月色,迷离清浅,风姿滟韵。
只是,听到这仙乐,南宫璃却是双眼一瞪,僵在了原地,一副,被雷劈到的神情。
天哪!这声音……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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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本来也是打算万更的,可是,胃病发作,差点翘辫子,写到一半就停了。今天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