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娘!”夏东轻唤了一声,声音有些许不赞同。
裴钰瞅了夏东一眼,对李春风道:“我可以拿到这个许可,所以,我想请问姑娘,可还需要一个合作伙伴?”
李春风眼睛眨巴了下,对夏东低声道:“夏大哥,你去带玉堂哥哥过来。”
然后对裴钰一伸手,道:“公子,可否随我去楼上说话。”
说着,她已经转身往楼梯处走去。
夏东微怔了一下后,对福顺示意了一下,转身便往外走去。
裴钰则是提起了那个酒缸,还顺手拿起了自己喝过的酒碗,跟着李春风上了楼。
二楼按照李春风的意思已经隔成了八间单间,李春风进去的,是面朝街上的一间。
等裴钰也提着酒坛进去后,李春风对跟着上来的福顺和金宝低声道:“去拿点蜜饯和果干上来,不用担心,这位公子没有恶意。”
福顺和金宝看了裴钰一眼,点点头,将门关上。
李春风转身的时候,裴钰已经将酒坛放下,自己舀了一碗酒,坐在了靠窗的位置上。
见李春风看过来,裴钰将酒碗对着李春风扬了一下,笑道:“这店,是谢玉堂开的?”
李春风在他对面坐下,道:“是我开的。”
裴钰眼角不觉一挑。
李春风轻笑着道:“怎么,裴二公子不相信?”
裴钰呵呵笑了一声,抿了一大口酒,道:“姑娘有如此手艺,自然是开得!”
李春风也笑了一声。
不等她说话,裴钰便道:“那个许可公文不用担心,姑娘开的店,裴某自然会想法子去拿过来,只是,这酒肆不同旁的,姑娘的手艺又这般好,若是销量好了,有人眼红,这铺子不再租给你了,按照京城的规矩,这铺子的主人可以按价赔偿之后,便直接接过你酒肆的所有酒,还有那张许可公文。”
李春风眉头不觉微皱,想了下后道:“也不瞒二公子,这铺子是谢玉堂买下,店也是我们两人合伙,只是,不好说是谢玉堂的产业,这店主便只是我而已。”
裴钰神色微动,下意识的往窗外看了一眼,道:“如此。”
看样子,谢清和谢玉堂也意识到了一些事了。
他手指在桌上轻敲了下,又倒了一碗酒一口喝了。
李春风下意识的道:“二公子,虽是果酒,但是也不好这般猛喝。”
她话音刚落,便响起了敲门声。
李春风起身,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福顺端着一个托盘在门外。
李春风接过托盘,示意福顺下楼,见福顺听话的走了,才将门关上。
走到桌边,将托盘里的几叠蜜饯和果干放在桌上,李春风道:“这是我做的蜜饯,下面的铺子,也不单是卖果酒的,有一半是要卖这些的。”
裴钰在船上是尝过李春风做的蜜饯的,立时便捻了一颗丢嘴里,吧唧两下后,道:“姑娘的手艺,真是没得说!”
李春风浅笑了一下。
裴钰又尝了两颗蜜饯,再又倒了一碗酒,轻抿了一口后,道:“我就不跟玉堂兄弟见面了,若是被人瞧见了,怕给你们惹事。”
李春风再度浅笑了一下。
裴钰笑道:“那个许可,你让刚才那人,拿着店铺的相关契书和文书,去京府衙门里,那里有专门发放这个许可的人,我会让人打好招呼,你们去的时候,先预付一百贯的酒税,就能拿到许可。”
“一百贯的酒税?”李春风惊讶道。
还是预付!
她知道开店是要缴纳商税,当时在苏州城跟着宋先生核账的时候,她就问过宋先生这一项。
当时宋先生说,这种田有田税,开铺子行商自然也有商税,前朝之时,这商税可重了,最高的时候,商户赚的钱都没有缴纳的税多,新朝的商税比之前朝可要少多了,虽是固定收税,但是只要店铺自己用心,赚的钱越多,这摊下来便越少,比如谢家在苏州城的店铺,缴纳的商税,便不到利润的百分之五。
而且,这商税若是店铺的话,是半年收一次,一次在六月,一次在十二月,从没说过,是开铺子之前就要缴纳的。
还是一次性缴纳这么多。
裴钰道:“是的,你这主要是酿制果酒,而且是新开,量应该不大,到时候你把这铺子隔一下,只隔出两三丈长宽的地方即可,那个区域便作为卖酒的酒肆,只卖酒,不堂吃,这样,官府核定你们的酒税,便会以少量计算。”
声音微顿,裴钰想了下,才接道:“我听人说过,京城卖酒,利润很大,而且京城人擅饮酒,酒的消耗量极大,所以,官府定下的酒税也很重,比一般的商税,要高上两到三倍,而且,和别的商税都是事后收税不一样,这个得提前缴纳一部分酒税。”
李春风微微点头,懂了。
这些是门槛,是为了从酿酒到销售上,控制住整个行业。
而酒税的收缴,只怕也跟店面大小有关。
见李春风懂了,裴钰笑了笑,身子微微前倾,低声道:“玉堂兄弟不把自己的产业外露,这是好事,聪明!”
李春风微微一怔。
裴钰接着道:“我不好跟玉堂兄弟见面,有些话,你帮我带给他。”
李春风点头。
裴钰低声道:“玉堂兄弟的父亲谢晨,应该马上就会收到调令,估计也就两个月,便会带着全家回到京城,而玉堂兄弟继母娘家,也会一起回京,而且,那继母娘家宋家,原已经是被封为靖安侯,是三等侯爵,这次回来,只怕爵位还要升上一升,最少,也是一个一等侯爵,玉堂兄弟那继母我是不大清楚,可是靖安侯府里的人,可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
他和二皇子回京之后,便悄悄的探查谢晨和江南谢家,这才知道,谢玉堂是谢晨原配的孩子,原配死于溃兵之手后不到一年,谢晨便娶了宋家那位二姑娘,后来跟着宋家去了北方,而谢玉堂则是一直留在江南,由谢清带着。
谢晨自离开江南之后,便再没回过江南,谢玉堂也再没见到过自己的父亲。
谢晨对那位宋夫人和宋夫人生的孩子极好,甚至在北边是出了名的贤夫良父。
却无人知道,他还有一个为了救谢家而死的原配,和一个抛弃了十多年的嫡长子。
李春风心头猛的一跳,眼神也不觉透了些锐利出来。
裴钰笑了笑,道:“姑娘聪慧,如今你这铺子没开张,正好在开业之前,做契书之时多防范一二。”
声音微顿,裴钰笑道:“就凭姑娘这手艺,我跟姑娘保证,不出半年,你这酒肆和蜜饯铺子,一定极为红火,这赚钱多了,少不得就会被人窥视,到时候,让玉堂兄弟藏着点。”
李春风神色微凛,轻点了下头。
裴钰又倒了碗酒出来,道:“我有个要好的兄弟,现在正好是管这一片的衙役,名字叫陈爽,你这酒肆开业,他少不得会上门,到时候,你送他两坛酒,对外,他便会说是他照着你的店,这样,一般的地痞流氓不敢来惹你,若是有些不识趣的来,你便告知陈爽,让他去解决。”
李春风站起身来,对着裴钰福了一礼,口中道:“多谢二公子!”
裴钰这话,就等于是说他会做她靠山!
而且,还是自己不出面,不会给她惹更大麻烦的靠山!
裴钰起身闪过李春风这礼,道:“姑娘如此可折煞我了,比起你的救命之恩,这可真不算什么,这样,你将这酒多装些给我,便算是谢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