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离京城有近二十余里地,三面环着低矮丘陵,中间是粗粗平整占地极为宽阔的平地。
两人高的栅栏从山脚下一路围拢过来,在出口的这里建了一个巨大的木门。
门前站着两队全身着红甲的士兵,还排着两队人和马车,井然有序的听从门口守卫的询问,再依次进去。
江文绚撩起车帘看了看,低声道:“军容整齐,言行有序,看样子治军不错。”
李春风也探头看了看,却是轻蹙起了眉,低声道:“天气这般冷,穿着这种盔甲,岂不是更冷?”
“听闻京城还算好,北边那边才更冷,京城只是下了大雪,那边已经是暴雪连天,哈口气都能冻成冰。”江文绚低声道。
说话之间,他们的马车到了门口。
门口一个身上盔甲与旁边兵士有些许不同的守卫问道:“何人家属?”
夏东忙上前道:“苏州城谢玉堂的家属。”
守卫低头看了下手上的名单,道:“马车进去后便靠边停靠,下车前行,不能携带兵器暗器进去,身上可有携带?”
夏东微愣了下,解下腰间长剑,道:“我等是主家护卫,这兵器?”
守卫又看了眼手上的名单,道:“兵器解下放在马车上,你们留人看守马车和车上物件就是。”
夏东应了声是,守卫便退后一步,让他们进去。
从那巨大的木门进去,可以看到隔了两百米还有一道栅栏和一道门,中间空地处被划了一道白线,进去的马车便停在那白线之内。
夏东引着马车找了空位停下,等车上人下来后,几人将身上兵器解下,放在了马车里。
凌老头看了几人一眼,道:“来喜,你守着马车,只管看好我们自家的车,旁的闲事一概不管。”
来喜应了声是,转身上了马车,坐在了驾驶座上。
凌老头带头,一行人进了第二道门。
进去之后,便看到前面是一片极为空旷的校场,校场对面建了一个高台,旁边还有一个看台。
在高台和看台,以及校场周围,都有手持长枪的红甲士兵,列成两队静然屹立。
高台空的一侧站了许多身着统一盔甲之人,头上还带着头盔,但是和周围红甲军士一比,那些人的着装就有些七零八落,一看就不是日常穿着的。
在高台的另外一侧,则是一片小树林,离得高台有十几米的地方也有两列红甲士兵守卫。
在守卫之后,则是站着那些进来看热闹的人。
也不知道是规定还是想着能爬树去看高台上的比试,来看比试的人都是一群一群的缩在树边。
当然,在周围那些全身盔甲的军士视线下,也没人敢爬树。
靠近高台的树下已经站满了人,凌老头眼珠子一转,刚欲……
就见曲江从某棵树下钻了出来,对着他们使劲挥手。
凌老头赶紧带着众人过去。
曲江预先占位的这棵树离高台不是最近的,却是视野最好的。
那高台有四米多高,离得太近,就只能看到高台木桩和那木地板,再多,就是人腿。
曲江占的这地方,树下还有夯实的小土堆,本就比别的地方地势高些,再加上距离合适,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高台上的情况,甚至,若是眼力够好,还能看到看台上的情况。
而因为树的遮挡,再加上这么冷的天,就连凌老头都穿上了披风带着兜帽,高台和看台上的人却是看不清楚这里的。
夏东拍了下曲江的肩头,笑道:“小子不错。”
曲江嘿嘿笑着,从树后拿出了几张折叠板凳,对柳娘和李春风道:“那个,站着看累,先生娘子和姑娘请坐。”
“有心了,多谢。”柳娘笑道了一声,将板凳打开,先让胡杏儿带着平安坐了,自己再抱着江小满坐下。
曲江再又嘿嘿笑了两声,心道,你们这谢我可真不敢受,这地方是那位裴将军找的,这板凳都是他塞给我的。
要不,就这武举管控,谁都不能随意走动,我哪里知道什么地方位置好,又能去哪找这种行军之中才会带着的折叠板凳……
一众人刚站的站好坐的坐好,就听得咚咚咚的战鼓声。
高台边架着两架战鼓,此时两个膀壮腰圆的大汉只穿着短褂,用力的敲着那战鼓。
鼓声激越,整个校场一下便安静下来。
随后,看台上便走上了一群人。
几十个身着黑色盔甲身形高大的战士,簇拥着八个身披黑色披风,一身精美霸气的盔甲,那肩甲上不是狮头就是豹头,一看就是品阶很高的将军走了上去,在那八人就座之后,那些战士便站在了八人身后。
曲江低声道:“那穿红色盔甲肩甲是狮头的就是裴大将军,旁边那个穿黑甲,肩甲也是狮头的,是安国公。”
李春风便朝那两人看去。
两人都带着头盔,而且到底是有些距离,看不清楚面容。
但是两人身上那种气势,便是隔了这么远,也好似能感觉得到。
那是,千军万马里杀出来的杀将之气。
八人就座之后,那两个大汉又敲起了战鼓。
随之,一行人陆续走上了高台。
那些人都穿着和另外一边看热闹的那群人一样的全身盔甲,带着头盔,连面罩都放了下来,根本看不到长相,而且那盔甲也不合身,只能根据身形大致看到有高有矮,有胖有瘦。
可就是这样,李春风却是一眼就看到了走在中间的一个人。
那人的个头比前面一人要矮,比后面一人要高,比前面一人要瘦,又比后面那人要壮实一些,在那一群身着同样盔甲的人里面,其实并不打眼。
但是李春风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
还举起手指了一下,低声道:“玉堂哥哥在那!”
好似是听到了她的声音,那人也扭头往树林这边看了过来。
那一瞬间,李春风好似看到了他头盔面罩后面的笑容。
那样张扬,英气勃勃,如同这冬日阳光一样灿烂的笑容。
只这时战鼓又响了起来,那人也马上转回了头。
江文绚看了半天,低声问道:“在哪?我怎么看不出来?”
这都被遮得严严实实的,就身形来说,这一群里面也很多人相似。
哪里找得到谢玉堂在哪?!
“不急,待会比试之时就知道了。”凌老头淡声道。
李春风手指的时候,他也看过去,好似是看到了谢玉堂回头,可转眼后面的人便涌上了上台,再想看清楚,就找不到人了。
心下不觉赞了一声,这样的布置,只怕就跟那蒙卷考试一样,看不到人,自然在偏袒上也增加了难度。
谢玉堂赢了那可是靠真本事,也没人能说什么浑话了。
当然,随后凌老头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这场比试,没有任何人能质疑其公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