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猗卢发现拓跋六修不见踪影时,立即拖上刘琨去求见赵含章。
德阳殿内,赵含章刚和拓跋六修谈完便听到门外的喧哗声。
来清冷汗淋漓的小跑进来,跪地道:“陛下,刘刺史和代王求见。”
赵含章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并不着急,和缓了神色和拓跋六修道:“你是要出宫休息,还是留在宫中等待宫宴?”
宫宴是戌时开始,但酉时就要查验进宫,此时距离酉时只有半个时辰了,这点时间也就够他回去换一身衣裳。
拓跋六修没有汉人那么多礼仪,因此道:“臣想留在宫中。”
赵含章便对来清道:“带大王子从后面离开,送他去侧殿休息,不得怠慢。”
拓跋六修起身,却踌蹰不肯走。
赵含章便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既然你母亲临终前将你托付给我,我自不会辜负了她。”
拓跋六修眼圈一红,哽咽着行礼,“是,姑姑。”
他这才和来清退下。
曾越拦在他们身前,沉着脸警告道:“刘刺史,代王,陛下正在休息,宫中不得喧哗!”
刘琨:“我们是求见陛下,你若上禀,我们又怎么会喧哗?”
曾越:“来内侍已经去禀报,现在请你们退后三步,安静等待,再吵闹,我赶你们出宫。”
拓跋猗卢第一次被人这样不给脸,气得脸色涨红,怒道:“一个部曲罢了,狗仗人势……”
赵含章打开殿门走出来,冷冰冰的注视着拓跋猗卢,“代王这是对我的禁军统领不满,还是对朕不满?”
拓跋猗卢一肚子的脏话就被堵住,他低下头去认错,“臣情急之下出口不逊,请陛下恕罪。陛下,臣有急事上禀。”
刘琨也连忙替他说情,“陛下,代王父子的事关乎国体,也关乎天下道德,还请陛下容禀。”
赵铭和汲渊几个换了衣服赶来,见此情况便要上前,赵含章冲他们微微摇头,看了曾越一眼后回身走入殿中,“进来吧。”
刘琨松了一口气,连忙拽着拓跋猗卢跟上。
曾越便上前将殿门打开,派了四个侍卫进去护卫,又悄悄让人去找着作郎,让他们进去记录。
这才迎上前去和赵铭等人道:“请使君们在偏殿稍候。”
赵铭本想换好衣服去后宫帮傅庭涵的,没想这时候和赵含章议事,是听到了喧哗声才找来。
他扭头问汲渊,“陛下要此时决定代国的事?”
不等宫宴之后再决策吗?
汲渊道:“陛下倒不急,但代王似乎很急。陛下一直是个急公好义之人,自会急代王之所急。”
赵铭:……
他默默地和汲渊明预等人去偏殿等候。
赵含章一脸沉肃,今日明明是她的登基大典,但现在看着一点也不开心。
这让想趁着她高兴解决事情的刘琨和拓跋猗卢都有些忐忑。
殿里多了几个人,但刘琨和拓跋猗卢都没在意,这毕竟是德阳殿,赵含章已称帝,身边是离不了人的。
而侍卫们都默默地站在岗位上,并不显眼,更不要说着作郎了,这是个隐身的职业,不仅不能引起大殿里客臣的注意,还要尽量不吸引皇帝的注意力。
所以没人去看多出来的几人,来清也悄悄地进来站在赵含章身侧听候吩咐。
赵含章坐在龙案后面,静静地看向拓跋猗卢和刘琨。
刘琨最先跪下,俯首道:“陛下,代国是我华国的藩属国,宗主国有行教化之责,今代国有子逆父,子殴父这样大逆不道的事发生,宗主国不能坐视不管。”
赵含章就看向拓跋猗卢,“代王,是这样的吗?”
拓跋猗卢也跪下,向赵含章哭诉拓跋六修从小到大的恶事,尤其是这次,他竟然出兵捉拿自己这个父亲,还想要弑父夺权,这是大逆不道。
说到拓跋六修要掐死他时,拓跋猗卢伤心的落泪,悲伤不已。
刘琨是个感情充沛的人,听得一脸愤怒,跟着拓跋猗卢一起哭,和赵含章道:“请陛下严惩拓跋六修。”
赵含章问道:“朕听闻拓跋六修有一良驹要送与朕,但代王却命他将马赠送给拓跋比延,是也不是?”
拓跋猗卢和刘琨的哭声都一顿,刘琨扭头看了一眼拓跋猗卢,不得不为他说情,“或是因为代王有更好的礼物想要送给陛下。”
赵含章颔首,继续问道:“代王为何要让拓跋六修跪拜拓跋比延?这世上有弟弟向兄长行礼的道理,哪有兄长向弟弟行礼的?”
刘琨也找不出理由来了,只能默然不语,等待拓跋猗卢自己解释。
拓跋猗卢选择实话实说,“我要册封拓跋比延为世子,世子为尊,他自然要向拓跋比延行礼。”
“册封是朝廷的权利和义务,”赵含章道:“朝廷并未同意册封拓跋比延。”
拓跋猗卢道:“臣只满意拓跋比延。”
赵含章叹息一声,问道:“即便你对他不满,折辱于他,他是你的儿子,诸多不是,他承受就是了,你为何要杀妻呢?”
拓跋猗卢知道杀妻是罪名,连忙道:“臣已将乙那娄枣废黜,她不是我的妻子了。”
赵含章沉着脸道:“她做了什么恶事要遭你废黜?”
拓跋猗卢张了张嘴,吭哧吭哧的道:“她不尊重我。”
见他半天说不出她哪儿不尊重他,赵含章便满眼失望。
刘琨也很失望,忍不住道:“兄长啊,嫂夫人她陪伴你从盛乐城到平城,二十年来风风雨雨,同甘共苦,你怎么能因为口舌之争就废黜她呢?这是不义!”
赵含章补刀道:“蒌枣是拓跋六修的母亲,你杀他母亲,杀母之仇,身为人子,你让他报还是不报?”
“若不报,他枉为人子;若报仇,他又是弑父逆子,”赵含章狠狠地一拍桌子,怒道:“代王,你这是陷子不孝不义,那孩子是你的仇敌吗,你如此陷害于他?”
刘琨一下明白过来,赵含章为什么会偏向拓跋六修了,这样一分析,拓跋猗卢的确是枉为人夫,枉为人父啊。
拓跋猗卢一听,连忙申辩道:“陛下,乙那娄枣不是我杀的,是可足浑隼杀的。”(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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