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收结束,洛阳和豫州各地都开始征发劳役,每户皆要出一个壮丁服役一月。
但豫州和洛阳都经历过战事不久,尤其是洛阳,有壮丁的家庭根本没有多少,多是老幼和妇人。
赵含章只能再发公告,有偿征召短工,并鼓励各县收拢流民以修水利,并且,各地除精兵外,其余驻军皆要帮扶地方修建水坝池塘沟渠等水利设施。
为免地方做无用功,浪费人力物力,赵含章还决定回陈县一趟,亲见赵铭,大家开个会,定好章程。
她和傅庭涵汲渊等人商量过,每一里最好有一口深井,一个可以浇灌的水坝或是大池塘,以深为要,这样可以更好的储水。
选择的位置特别重要,深井要易出水,一定要找准位置;而浇灌用的水坝或池塘不仅要考虑浇灌覆盖面积,还要综合已有的沟渠,尽量将它们都连通利用起来。
这样一来,他们就需要大量会算术的人才下到基层。
豫州各县学堂,尤其是西平学堂的学生直接被征召,所有通过三级算术考试的学生都需要到各县衙报到。
当然,目前还只是命令,各学堂收到命令,正在准备考试,首名能跟着先生去陈县面见使君。
所以命令下到各学学堂,学生们都疯了一样学习算术,暂时将其他课程都放到了一边。
为了更好的讨论学生管理条例,赵含章把赵程也给叫上了,要一起带回陈县开个会,见一见学生代表们。
赵瑚知道时,他还在洛阳城内四处逛着,一听下人禀报说赵程收拾了东西要回陈县,他立即丢下要带他去看商铺的牙人,直接跑回赵宅。
“赵含章,赵含章——”赵瑚气势汹汹的闯进院子,却在书房门前被拦住,不管他怎么逼近亲卫们都一步不让,他再靠近,亲卫们手握刀柄,目光寒冽,大有出鞘砍人的气势。
不知为何,赵瑚就觉得他们敢砍他,于是没有再进一步,只是在亲卫面前愤怒的大喊,“赵含章,我知道你在里面,你给我出来!”
书房里,赵含章歉意的对众人笑了笑,让他们安坐,然后起身走出去,赵程脸色不太好看,也跟着往外走。
其他人都只是微微欠身便坐着没动,等她处理后回来继续。
明预眉头紧皱,很是不悦,等赵含章出去后便扭头问汲渊,“使君都如此纵容族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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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怕赵含章会是下一个苟曦。
汲渊却对他笑了笑道:“明先生不必忧虑,使君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将来还请先生多提点使君,要对族人优厚一些。”
明先生微讶,竟还要优厚?
汲渊目光扫过不动如山的北宫纯等人,和明先生道:“七太爷是长辈,别看他现在声音大,不也没能闯进书房吗?”
明预一想还真是,若是苟曦,他的亲卫还真拦不住苟纯。
但或许是因为苟纯年轻,而赵瑚已经年长?
不,不,赵瑚还是长辈呢。
明预不由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赵含章一出门就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着下来,对亲卫赞许的点了点头,然后面对赵瑚一脸宽容的微笑,“七叔祖怎么来了?”
赵瑚很气愤,“你把我从西平骗到陈县,又从陈县骗到洛阳来,结果我在洛阳,你又让赵程回陈县,你是何居心?”
赵含章一脸迷茫,完全没料到他是为这个生气,她还担心是新钱换旧钱这等大事出问题了呢。
“七叔祖,程叔父只是因为工作暂时回陈县一趟,又不是不来洛阳了,您只管在洛阳安心住着,放心,他跑不了。”
赵程:……
赵瑚一脸不相信的看她,还瞥了一眼赵程,道:“你说他不跑,他便不跑吗?谁知道他回了陈县会不会再去其他地方?”
赵含章有些疑惑,“七叔祖,从前程叔父到处游历,也未见你如此愤怒啊。”
赵瑚就一脸幽怨的看着她道:“从前是从前,从前我在西平,他跑就跑了,我再生气也无奈。可现在我都追到洛阳来了,他再跑,我这一趟岂不是白走了?”
他道:“山不来就我时,我去就山,结果我到了山脚下,山又长脚跑了,你说我气不气?”
说得好有道理,赵含章无言以对,于是回头去看赵程。
赵程默默地与她对视,想要不动,但赵含章一个劲儿的使眼色,赵程无奈,只能和赵瑚道:“父亲放心,我还会回洛阳来的。”
赵瑚不放心,“我听人说你这次还要带着正儿。”
赵程点头道:“正儿虽年少,却于算学上有些天赋,所以我打算带他回去历练一番。”
“洛阳不也要兴修水利吗,正儿在这里也能历练,为何非得带回陈县?”
一旁的赵含章微微点头,觉得赵瑚说得对。
赵程道:“洛阳这里有曹掾史等人,并不缺计算之人,倒是豫州下辖的郡县很缺人,正儿跟着我,能做的更多。”
这个的确是的,赵含章也点头,觉得赵程的打算没错。
“呸,你就是不想正儿跟着我,洛阳这么大,每日收进的人这么多,赵含章天天喊着缺人缺人,我就不信偌大的洛阳城里安排不进一个赵正,”赵瑚气得脸都红了,“豫州已经三次招贤考,加之各郡县开办的学堂,会算术的人只多不少,还缺赵正一个吗?”
赵瑚气得眼睛也都红了,“你就是不想正儿跟着我,不许我们祖孙好。”
赵程脸色沉凝,沉默着没有说话。
赵含章连忙打圆场,“七叔祖误会程叔父了,洛阳是大,但豫州岂不更大吗?底下这么多郡县,别看举行了三次招贤考,但还是极缺人手,正弟算学是真的好,庭涵都夸奖过的,可以一当十。”
赵瑚冲着她冷笑,和她道:“反正你就是骗我的,既如此,余下的钱我不换了。”
赵含章:……
说罢,他冷冷看了赵程一眼,甩袖便走人。
赵程皱紧了眉头,扭头问赵含章,“换钱之事干系重大,要不要我……”
“不必,”赵含章微笑道:“七叔祖是气话,我与他已经签订了合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