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昭原剑眉紧锁,“我说的是段宏的缺点!苏曼与此何干?”
4号仍是一副眼神空洞,面容呆滞的模样:“段宏之所以会被宗门派来负责零若城密室,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苏曼在静陵城为昭国皇帝所擒,为了寻回圣女,原不负责此事的段宏亲自恳求门主让他来到昭国,并花费大量精力寻找苏曼的下落。而且,据门中传言,段宏此人对圣女苏曼一往情深,他本来极有可能成为这届圣子,但因为给失败的苏曼求情而失去了成为圣子的资格!但对于弱肉强食的天逸门来说,多情往往容易被人利用,因此在许多人看来,这一点不啻于他的弱点。”
昭原斜飞的剑眉已经皱成一个川字,大脑快速地转动着,不断衡量着得失和风险,良久之后,才缓缓站起身,回头看向同样沉思中的宁小蝶和袁林,声音低沉地说道:“袁宗师,这次可能还要你走一趟把苏曼带过来了。”
袁林一愣,宁小蝶则一脸急切地问道:“皇上,您是打算让师,天逸门圣女协助我们接近段宏?”
昭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朕的确需要苏曼来接近段宏,并趁此机会探知天逸门的详细计划,但苏曼此人对天逸门的忠心短时间内很难消除,让她协助反而更容易陷入危险,如今之计,只有用这门迷惑心神的功夫控制她,让她依照朕的意思行事,才有成功的可能。”
听到昭原这风险颇大的计划,还没等心神惊悸的宁小蝶反驳,袁林已经神色微沉地摇头劝阻道:“皇上,这次冒险潜入就已经十分危险,要是再进一步接触至少四品宗师的段宏,一旦败露,我们可能连逃亡的机会都没有。宗师这个境界,几乎是一步一天堑,哪怕是我,也未必接的下段宏十招,所以,还您请三思而后行!”
宁小蝶更是焦虑不已地走到昭原身边,拉住他的胳膊,神色无比坚决,“皇上,这一次哪怕您再有道理,臣妾也不会让您冒着如此大的风险行事,零若城之事已然是一个无解之局,天逸门深处的秘密虽难以得知,但总有别的手段,皇上还是随臣妾离去,然后紧急传令静陵城的秦元帅等人,让他们出兵荡平零若城里的乱臣贼子,缉拿城主封易,并解救被囚禁的诸多灾民。”
宁小蝶说的很实在,也很稳妥,哪怕是不能触及天逸门的核心计划,也可以清除掉它的一个锋利爪牙,虽不算大胜,但绝不至于吃亏,至少边疆这一重中之重的区域,天逸门要想再次渗透进来,可就难于上青天了。
昭原何尝不知道这样做的保险和利好,但他忧心的不仅仅是天逸门,天逸门虽然势力强大,若组成一支军队,未必不能横扫十国,但它毕竟远在洛国,人员比较分散,哪怕再有几个地下密室,昭原自信难以动昭国根本,花时间花精力去慢慢寻觅其踪迹,未尝不是个办法,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们潜伏极深,长时间都查不出下落,昭原也有本事在最短时间里培养一批自己的心腹,让他们以“中yang巡视”的名头监视各地城主和重要将领,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取而代之,到时候,哪怕你天逸门渗透得再深,也难以找到缺口兴风作浪。
然而,此时此刻昭国的形势却很复杂,很险峻,门阀贵族仍然掌握着昭国的经济和人文命脉,虽然昭原已经有足够的底牌和三大家族其二的纳兰家和林家打场硬仗,甚至有把握将权力收归中yang,但如果三大家族中存在与天逸门互相勾结的势力,里应外合之下,昭原会应对得极其被动,加上徽国,宋国等毗邻之国仍在虎视眈眈,随时可能爆发大战,为打造铁桶一般的国内环境,昭原再不能让天逸门有暗中积蓄力量的机会!
“小蝶,道理朕都明白,但有些东西已经超出了朕的预想,如果不冒险一把,昭国形势会出现颠覆性变化,朕无力承担这种后果。”昭原苦笑,他手下要是有天逸门那般的超强战力,此刻也不会如此被动,看来此事过后,他需要向昭鹿翊等宫廷供奉寻求帮助才行。
宁小蝶用力地摇了摇头,“皇上,臣妾知道您忧心天下,但您毕竟是昭国支柱,您的安危重于泰山,哪怕这里可能引发国之霍乱,但也绝不值得您因之身陷险境。”
昭原还能说什么呢?宁小蝶虽然平时很是乖巧讨喜,喜欢向自己撒娇邀宠,但一旦遇到原则性的问题,她是最固执,最难改变想法的那一个,哪怕昭原疾言厉色,甚至生气,也无法让倔强起来的宁小蝶听话。
“哎···”昭原无可奈何地轻叹一声,带着恼怒之意,又不乏憋屈,“小蝶啊小蝶,这要是在后宫,朕非得好好拾辍拾辍你一番不可!”
宁小蝶俏脸微红,但眸子里顿时闪烁出欣喜的光彩。
“袁宗师,为方便出城,我们且换上这两人的衣服!”昭原对一边的袁林吩咐了一句,然后再次看向小蝶,“小蝶,你···”
看到袁林正走上去扒那两个黑衣人的衣服,宁小蝶不由啐了一口,忙是扭过娇躯,非礼勿视。
然而,当她刚刚看到那厚实的墙壁之时,突然感觉脖子一痛,然后白眼一翻,一下子晕了过去。
“皇上,你这是···”袁林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面无表情抱着宁小蝶的昭原。
昭原怜爱地抚了抚宁小蝶光滑的脸颊,然后将她小心地靠在墙壁上,“袁宗师,为防国家动·乱丛生,探知天逸门计划一事势在必行,哪怕会承担些风险,也绝没有退缩的道理,但这只是朕的决断,而以你宗师地位,此刻跟随朕也不过源于和谢若雪的一年之约,因此朕不会强求你随同朕一起行动,朕尊重你的决定。”
袁林苦笑,说实话,他本是谢若雪强行压过来的一个打手,要不是答应了她的一年之约,他这会儿应该早走了才对,而且,就算留在昭国帮助昭原皇帝,按道理说,他应该也是极不情愿的,甚至极为反感的,但时至今日,他却丝毫不觉得为昭原效力有什么羞耻之处,相反,他对昭原此帝抱有极大的赞赏和敬佩之意,几个月来,他可谓见证了昭原在各个领域的手腕和见识,无论是政治上的运筹帷幄,还是军事上的奇思妙想,抑或是武学上的至高天赋,都是袁林生平仅见。
尤其令袁林欣赏的是,昭原皇帝不仅有帝王的坚决果断和杀伐铁血,更有普通君王难以拥有的平易近人和情义两全,五百年的乱世从不缺乏枭雄,开疆扩土的皇帝更是多不胜数,但像昭原这样温和儒雅,又远见卓识的帝王,确实是难得一见,而这一点,也正是袁林甘心追随的原因所在。这么些年,他之所以肆意江湖,不停留庙堂之上,最大的原因就是鄙夷朝廷的勾心斗角以及执政者的翻脸无情,而昭原的出现,让他年少时的报国热情复又燃起。
“皇上,属下愿鞍前马后,始终护卫您的周全!”袁林双手相执,躬身肃然道。
这一拜,袁林已是决定跟随昭原,这一决定,不再与他和谢若雪的约定相关,而是出自本心。
昭原眼里闪过一丝暖色,严肃地拱手还礼,“他日会当绝顶之际,必不忘先生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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