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聊京将近万里之遥的昆仑山腹地,而今的新疆、西藏的交界之处,巍峨雄奇的皑皑雪山拔地而起,连绵不绝,陡峭的山峰穿透暮色云层,直冲九霄,仿佛连接着人间仙境。
其中,两座不见其峰顶的壮阔雪峰之间凹陷着一处铺满厚厚白雪的洼地。
目之所及皆是一片雪白,而在这朦朦胧胧的风雪之中,隐隐有一座晶莹剔透,玉门雪顶,仿佛瑶池胜境的典雅宫殿耸立在雪地上。
宫殿不是很大,圆顶方墙,形似***教的清真寺庙,而宫殿紧闭大门的前面百米,一块被大雪掩住大半的古式玉碑如松柏一般,不屈地迎接着经年累月的狂风暴雪,而玉碑上面,似乎镌刻着几个被大雪填了许多缝隙的模糊大字——“昆仑圣地,冷月宫”。
宫殿之中,又是另一番光景,雪白石柱支撑着诺大的屋顶,宽敞洁净,仿佛没有半点尘埃的白玉大道从门口径直蔓延到宫殿深处,道路两旁鎏金辉煌的大殿被长燃不息的古灯和屋顶汇聚的日光照得格外瑰丽,而大道的尽头则是一座高达十米的玉石雕像。
雕像刻得是一个女子,素衣霓裳,玉带飘飞,完美到极致的身材比例和圣洁无瑕的绝世容貌给人一种虚幻而不真实的感觉,因为人世间绝不会有如此完美无缺的女人!
仙女玉像侧首东望,晶莹剔透的左手捏着一个剑诀,右手则持着一柄古朴的宝剑,圣洁中带着英武,仿佛一尊傲立苍穹,无往不胜的女战神。
雕像下面放置着檀桌玉牌,玉牌上镌刻着一个个姓名,看上去应当都是女子,而桌子正前方的一个蒲团上,一名白衣白发的女子正闭目打坐,骨感细腻的香背挺直如壁,整个人就如身前的那座雕像一般,纹丝不动!
若非能够看到女子精致挺翘的琼鼻间隐隐有热气盘旋,是人都会以为她早已没了生息。
“清心冷月诀的第八重已成,你离真正的天人之境只差一步了···”这时,原本空寂无人的大殿之中突然响起了一道清冷平淡的声音。
打坐吐息的白发少女缓缓睁开眼睛,那双稍显凌厉的凤眸里竟是闪烁着一层青蓝彩光,一两个呼吸之后才渐渐隐去,恢复到了平时黑白分明的模样。
“师傅。”少女站起身,朝缓缓走过来的女子恭敬地行了一礼。
“很好。”来人与少女相对而立,美眸里闪过了一丝赞赏。
她身着天蓝色道袍,长袍虽大,但仍旧无法掩饰住她窈窕玲珑的身材,乌黑如墨的秀发高高盘起,露出了一张清丽绝俗,淡雅如兰的绝美俏脸,让人根本看不出她的真实年纪。
“千年以来,你是第一个在二十五岁前练成清心冷月诀第八重的弟子,也是我们昆仑一脉中唯一一个有机会问道于天的弟子,我惑天能在大限将至之前将你收入了门中,也算是一种缘分。”气质如仙的惑天道姑伸手摸了摸谢若雪的柔顺白发,从来毫无起伏的冷清语气中竟是多了一丝淡淡的柔情。
绝尘忘情的谢若雪亦是神色微动,眼底浮起着一丝暖色。
她八岁入冷月宫,十三年来,师傅她老人家还是第一次用如此温柔的语气和她说话。
惑天道姑收回了没有半点皱纹的素白柔夷,转身看向了眼前的祖师塑像。
“若雪,你是我最大的期望,十三年来,你也从来没有令我失望!但是,要不要修炼这清心冷月诀的最后一重太上断情,师傅愿意将这个选择权交还给你,天人之境是所有武者梦寐以求的境界,但并非对每个人来说都是最重要的,练与不练,成与不成,为师都不会再干预,全由你凭心而定!”惑天负手而立,幽幽叹道。
谢若雪冷漠的神情中浮现出了一丝痛苦和挣扎,眼底已满是纷乱和复杂,白皙贝齿亦无意识地咬紧了冷柚色的朱唇,但到了最后,她还是决然地点了点头。
为了不辜负师门的培养,也为了自己追求了一生的至高境界,她必须要亲手斩去心底的唯一挂念!
惑天道姑既是欣慰又是心疼地摇了摇头,伸手将她唇边的血迹抹去。
“去吧!”惑天轻拍了一下谢若雪的螓首,淡淡嘱咐了一句。
谢若雪行了一礼,洒然地转身离去。
看着弟子逐渐消失在门口的身影,惑天宛如烛火的清亮明眸里不由闪过了一丝茫然,难道,她们昆仑一脉的命运都该如此么···
郑国以西,距离昭国有两千多里之遥的洛国国都川宁城的西郊,也即现代的南充、遂宁一带,连绵不绝的巍峨宫殿群耸立在数百米高的峰岭群山之间,看上去与雄奇瑰丽的布达拉宫颇为相似,而这里,就是被洛国人称为第二皇宫的天逸门总坛!
月明星稀,整座宫殿密布灯烛,通明如同白昼,各宫门要塞皆有黑衣面具人把守,这些人眼神凝实,气息绵长,竟都有三品大师的实力!
这些在江湖各大门派中都足以成为中流砥柱的三品大师却只能在此充当一个默默无名的守门小兵,由此可见天逸门的超然和深不可测!
宽敞奢华的主殿大厅中,数十颗夜明珠点缀在最高处的鎏金圣座上,将鎏金高台照射得极为明亮,而高台之下,香烛与火把的橘色光彩将白石地板照得一片通红。
“零若城的秘密分部被毁,静陵军营的安排被彻底打乱,临邑城的策划竹篮打水,水云城的多年培养付诸东流,就连聊京的联合之策都毁于一旦,玉清,青龙,白虎,宁甫,蝙蝠五大首座更是死于非命,十八尊者亦折损多人,你们告诉本座,一个孱弱的昭国真就如此难缠?”一名紫龙锦服,带着银龙面具的青年男子坐在高台的圣座之上,目光幽然地看着台下的护法首座,听似平静的声音里早已充满了怒气。
“本座不惜让圣女冒险假扮太后,并潜伏皇宫十年之久,为的就是一明一暗渗透昭国,最后取而代之,结果倒好,两线都被摧毁殆尽,十年辛苦,十年策划,皆是一朝成空,连圣女都不知所踪,如此败局,简直是天逸门千年历史中最大的耻辱!”坐上青年幽幽说道,声音里杀气凛然,凌驾在五品宗师之上的惊人威势铺天盖地地发散开来,令台下的四名护法,五大首座都心中惊惶地跪倒在地上,噤若寒蝉。
良久之后,青年才收回了气势,摇头叹息:“一个小小的昭国少帝竟让我天逸门损失惨重,看来,那黄口小儿确实深受上天的庇佑···”
天逸门门主失望地摆了摆手,“操控昭国的计划已然很难实行,幸存下来的力量不可再有损失!传令下去,命昭国南疆的天逸门分部停止所有动作,全部潜伏下去,所有人都以搜寻圣女的下落为第一要务!”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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