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壶自动飞起,将三个酒杯都斟满了玉白色的酒,宛如传说中的琼浆玉液一般。
紧接着,齐芸的手中出现一枚闪闪发光的金色丹药。
这丹药刚被取出来,众人立刻闻到一股极为清冽的丹香,只觉得精神一振,通体都舒畅了起来!
这一定是仙丹!
“此丹名为洗髓伐骨丹,可治愈凡间一切疾病,并使人脱胎换骨,重获新生。”
听齐芸讲述了这枚仙丹的功效,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目光死死的盯着那枚漂浮在齐芸手掌上方的金色仙丹。
如果不是旁边的玄女威慑力太大,恐怕都有人会控制不住要冲上去抢了!
齐芸随手将那枚丹药抛进了一只酒杯中,那金丹入酒即化,像是消失了一般。
就连那奇异的丹香也消失不见了,但所有人的目光依然盯着融了金丹的那杯酒。
然后,齐芸又拿出了一枚黑色的丹药。
“此丹若让凡人服用,片刻即亡,了却俗尘,故名了尘丹。”
说毕,将那黑色丹药丢进了另外一个酒杯中。
了尘丹也是遇水而化,但那玻璃酒杯中的酒液却因此而变得漆黑无比,看起来就不像什么好东西。
齐芸控制着三个酒杯浮空,对姬子珩道:
“这第一杯,是奖你护佑恒阳城百姓之功。”
“第二杯,是准你功过相抵。”
“第三杯,是罚你纵容手下,滥杀无辜。”
三杯酒在空中飞速旋转了一下,顺序打乱,来到姬子珩面前。
“姬子珩,从中挑一杯吧,若你挑中了这三杯酒中,能让你活下去的那一杯,那朕,便赦免你的罪。”
齐芸这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不是妥妥的偏心吗?!
那杯有毒的酒颜色是黑的,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
姬子珩又不瞎!
看来,在陛下心里,还是觉得姬子珩功大于过,所以才想让他在将功补过和重获新生中挑选一个啊!
但,你三杯弄成一样的颜色,然后暗中提示一下他不就行了!
放水这么明显有损威严啊陛下!
陈言等姬子珩的亲信见状,皆是松了一口气。
他们在心中祈祷自家公子挑到有仙丹的那一杯,这样就能治好身上的毒和病了。
姬子珩一笑,对齐芸恭敬一礼。
“今日得见陛下之仁德,子珩此生无憾,鄙薄卑贱之身,岂敢令君主受柄于后世之人?陛下之大恩,子珩惟有来世结草衔环相报。”
说毕,他取过那杯盛着黑色酒液的玻璃杯。
“公子!”陈言忍不住想要阻止,被姬子珩以眼神制止。
“砰”地一声,玄女手中的琵琶掉在了地上。
她身体本能的上前了两步,然后又像是被什么强行制止了一般,停了下来,跪在了齐芸脚边,看向齐芸的眼中似有哀求之意。
齐芸却只看着姬子珩,好似根本没见到她哀求的目光。
姬子珩见玄女的动作,脸上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举起杯中毒酒一饮而尽。
“公子!”
陈言等亲卫们忍不住齐齐跪下,泪流满面。
玄女这一瞬间,挣脱了身体上无形的束缚,直接飞身落下。
无形的精神力化作实质,弹开了姬子珩周围的亲信,玄女落到了他的身边,一把接住了他倒下的身体。
她抱着他轻的不似常人的身体,坐在地上。
一滴泪,落在了姬子珩那张和她相似的清瘦脸颊上。
姬子珩笑了,刚想说话,一张口却咳出一大块黑血来,那血又脏又臭,全喷在了玄女的身上。
“咳……对不……起……把您的裙裳……弄脏了……咳咳……”
玄女双手紧紧抱着怀中的姬子珩,只不住哭泣。
姬子珩接连不断地咳嗽,口中黑血越吐越多,随后不仅仅是口中,就连他的眼睛,耳朵,鼻孔以及浑身的毛孔里,都开始往外面冒黑血!
这一幕看起来极为骇人!
吴青锋见状,忍不住在心里犯嘀咕:师父这仙家的毒药也忒毒了吧!
这已经不是七窍流血了,这是浑身冒血!
“您……别抱着我了……好丑的……”姬子珩十分吃力的说。
此时此刻,他心中唯一在意的,竟然是自己在玄女心中的形象。
事已至此,百姓们哪里还看不出来,玄女正是姬氏,面对常继业的时候,她尚能装作不认识。
但眼见自己的亲生骨肉濒死,她终是忍不住了。
这一幕,让周围百姓们俱都唏嘘不已。
姬子珩虽行事过激,又弑父杀亲,但那也是其父猪狗不如,未尽父亲教养之责的缘故。
他本可以活下去,但为了不让君主背负袒护罪人的骂名,甘愿饮下毒酒赴死,足可见其忠心。
而且,他还救下了恒阳城这么多的百姓。
一时之间,百姓们想到从前恒阳城被常继业统治时的黑暗,想到正是因为眼前这个才十七岁的少年,将自己的父亲推翻,又不惜背上骂名杀了那些囤粮的富庶人家,才使得他们得以活下来。
如果不杀那些富人,分粮食,就不会有今日之死,他做这一切,其实都是为了他们啊!
有百姓良心发现,跪地痛哭道:“姬公子是为让我等有粮食吃,才杀了那些存粮富户,他,是为救我等而死的啊!”
“姬公子!”
此人的言语直接勾动了大家的共鸣,此时此刻,他们才幡然醒悟,姬子珩并不是嗜杀之人。
他所杀之人,皆事出有因。
他是为了他们,才承担这个果。
也有人边哭边怒看向方才指认那两人道:“如今姬公子死了,你们可满意了?”
那贾姓男子还好些,但那名妇人却因为被百姓指责,而脸色发白,泪水在眼里打转。
她咬着唇,满心委屈。
明明被杀害的是她的家人啊!
她有什么错?家里有粮食又有什么错?
难道就因姬子珩用从他们这里抢来的粮食救了这些百姓,自己就不是受害者了吗?
她家人死的就不冤枉了吗?
她不由看向她的同伴,见他背对着自己不给任何暗示,也只好沉默着任由百姓指责。
齐芸叹息,她也清楚那两人心里委屈,但这种事情,是没法去准确的评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