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芸瞪了齐如玉一眼。
他刚刚故意以精神力影响林锦词,虽然做的隐蔽,但依旧没能逃过齐芸精神力的感应。
看向正中宛如惊惶小兔的林锦词和一众舞姬。
齐芸忽然站起身道:“大禹的将士们。”
皇甫柔等人立刻自席位上站起身应和,“末将在!”
“告诉朕,他们刚刚的表演的好看吗?”
“好看!”众将齐声道。
“大声点,朕听不清。”
“好!看!”众人声音震彻全厅。
齐芸迎上他们的目光,温柔一笑,“既然都说好看,那就让我们用掌声鼓励一下他们吧!”
说毕,她率先抬起手,鼓起了掌。
王秀第一个反应过来,跟着齐芸一起拍掌,随后,像是传染一样,掌声越来越多。
大禹的将军们一边鼓掌,一边赞道:“小兄弟好样的!”
“跳的太好看了!”
“曲子也好听,太赞了!”
毕竟,他们在这之前,听过看过最多的表演,就是军中其他兄弟们毛遂自荐的鬼哭狼嚎。
就连那些鬼哭狼嚎,这些人也会掌声雷动,更何况人家这是真的有本事!
众人手拍的更加用力了。
那些哭泣的舞姬们怔住了,林锦词甚至忘记了脚上的疼痛,呆呆地抬起头,和众人齐齐看向正前方的少年帝王。
明明屋里没有什么光线照射进来,她却明亮的好似一轮太阳。
好温暖。
周围的掌声和赞美好像化作无穷无尽地暖意涌入了他们身体,令眼泪不受控制地从他们的眼眶中滚出。
齐如玉看着齐芸的笑容,心里有些酸,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他的女皇,就是这么温暖的一个人啊。
每一个靠近她的人,都会被她彻底的捂暖,暖的想要落泪。
正是因为尝过那被阳光照拂的温暖,所以,他们才不计一切代价地想要离她近一点,更近一点。
齐如玉忽然十分嫉妒赵云。
为什么,当初御前接诏的人不是他?
为什么去平山村寻找陛下的不是他?
为什么陪伴她度过最艰难岁月的人不是他?
要是,赵云能真的死在大周就好了。
这个可怕想法一冒出来,齐如玉心中一惊。
他连忙控制自己不去乱想。
大周降臣们起先还不可思议,直到所有人都鼓掌了,他们才跟着众人一起拍手。
怎么会这样?
献艺摔倒,不仅不处罚,陛下还亲自鼓掌激励赞扬他们!
这些艺官何德何能啊!
这也太不正常了吧!
可这不正常的这一幕……为什么这么让人想要落泪啊啊啊!
大禹百姓何其有幸!
能从一开始就追随此等仁君!
一时间,许多周官都觉得自己这大半辈子都跟着宇文氏干,简直是虚度光阴,浪费青春。
掌声停歇,不用齐芸示意,已经有一名大校上前,来到林锦词面前,将他受伤的脚掰过来。
“有些疼,忍着点。”那人说完,手上一使劲。
林锦词死死咬住嘴唇,才没叫出声来。
随后,他见那人从怀中摸出一个白瓷瓶,有点心疼的倒出一小滴在他受伤的脚踝处。
一瞬间,清凉感蔓延,林锦词震惊发现,他脚上的伤已经好了!
那大校冲他咧嘴一笑,“下次小心点,这药很难买的。”
说完,他起身小跑回到了自己的座席。
林锦词反应过来,连忙大礼叩拜齐芸,“下官多谢陛下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齐芸问道:“方才那支舞,叫什么名字?出自何处?”
林锦词道:“回陛下,此舞名《游龙春宴舞》,乃是下官根据前朝惊鸿舞改编自创。”
牛批!真不愧是周国的艺官啊!
齐芸忽然觉得,大周比大禹更适合她生长。
那鸟不拉屎的大禹,谁爱待着谁待着!
“听说你们跳错了舞都要受罚……”
林锦词心中微微一紧,继而释然,“是。”
齐芸笑道:“既如此,那朕就罚你们,为朕和诸位将士再跳一次。”
“哈哈哈!”
众将闻言,皆放声大笑。
气氛变得松弛活跃了起来。
“陛下说的对,俺们还都没看完呢!”
“对对!这个处罚好!陛下圣明!”
“什么格老子的大周律,跳个舞摔倒还全部处死,宇文氏果然是残暴之君,难怪遭了天谴……”
大周降臣闻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想反驳却发现似乎不论从哪个角度都找不到理由。
只能颇为惭愧地低下了头。
他们之中有不少饱读诗书之人,未必没看出来大周对于艺官的律法过于严苛残忍,但没有一个人敢提出来。
自我欺骗的时间长了,甚至会觉得这样才是对的。
就像皇帝的新装。
如今真相被毫不留情地揭穿了,这些人自然会感到羞愧。
林锦词愣了一秒,大喜道:“是!容陛下让下官等人去侧厅整理准备一下。”
“去吧。”
片刻后,丝竹再起,舞姬上殿。
这一次,众人的舞跳的更加完美了,一举一动都含情脉脉,韵致翩翩。
林锦词似乎于舞技上更上一层楼,这游龙春宴舞,跳的比刚刚那次更好看了。
然而这一次,齐芸还是没能欣赏完这支舞蹈。
江岭城主府外,一名浑身脏污的少年一边奔跑一边大声呼喊张文晟李筑等官员名字。
负责守卫的士兵想将他驱赶,谁知被他只手夺了兵刃,打倒在地。
“江岭城主何在!某自灵邺来,身上有祁王殿下急信!”
这人一路冲来,将所有阻拦之人打翻在地,及至主厅,见里面歌舞升平,顿时勃然大怒。
“先帝驾崩不足一月,尸骨未寒,周室凋零,岌岌可危,尔等竟在此欢歌宴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