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一旦问出口，就没有回旋的余地。
实际上，陆时砚心里很清楚，那次他们发生关系之后，书妤没有任何表示，便是最好的回答。
只是他私心想要一个答案罢了。
听诊器传来的心跳声，一声比一声剧烈。
书妤顿了下，把仪器收了回来。
“先生觉得呢？”
她从下往上仰视着他，神色自若，不紧不慢地反问：“或者说，先生想要什么关系？”
“……”
两人静静对视着。
最终还是陆时砚先一步移开了目光，他不再看书妤，镜片后的眸子里满是挣扎。
“如果是，伴侣呢？”
伴侣两个字他念得很慢很轻，明明在喉间滚过无数遍，最终说出来时却依旧喉咙干涩。
“……”
书妤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视线下，他的手指收拢，喉结滚动，整个人都呈现出紧绷的状态。
“陆时砚，你应该知道，我和陆闻璟做了什么。”
“你都看到了不是吗？”
陆时砚的手背青筋暴起。他扭过头，直勾勾看着书妤，几次嗫嚅唇瓣，最终都没有开口。
手指摩挲着他的指节，书妤一字一句，杀人诛心，“明知道我和陆闻璟纠缠不清，明知道我花心滥情……”
“也要和我结婚么？”
“……”
陆时砚狠狠扣住她的手，声音嘶哑晦涩，“书妤……”
书妤敛眸，把他的痛苦纠结挣扎全部收入眼底。
“所以说，就这样挺好的。”
“你和陆闻璟，谁都不要朝前多走一步。”
陆时砚抿唇，心脏像是细小的针扎了下，泛起细密的疼。沉默了很久，他最终只是问了一个并不相关的问题。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拒绝闻璟？”
上一次她并没有给出确切的答案。
书妤一怔。
“先生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陆时砚眼里翻涌的情愫被他强压下去，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模样，“你既然喜欢他，又为什么要拒绝他？”
“……先生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喜欢他？”书妤笑了声，“那时候他还小，我总不至于没有底线。”
“……”
“好了，这些先放一放，我先给先生治疗。”
陆时砚垂下眼，没有再多说什么。他有些疲倦，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眼下更加重要的是明天的会议。
最后一个疗程足足延续了两个小时。
在此期间陆时砚的腿部的痛感越来越强烈，甚至还有些麻。这对他来说是新奇的体验。
“好了，”书妤伸手，“先生试试能不能站起来。”
陆时砚慢慢把手搭在她的手心，另一只手撑着轮椅扶手，努力支起身子。
腿部太久没有用过力，绵软得提不上一点劲，陆时砚只不过站立了短短一秒，就重新跌坐到轮椅上。
他的额角出了一层汗。
“先生做得很好。”
陆时砚抬眼，书妤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他有一瞬间的恍惚，本能地伸手牢牢抓住她的手腕，“书妤，你明天要去哪里？”
书妤面露不解，“我没有要去哪里。还是说先生有什么安排？”
陆时砚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没有。”
他顿了片刻，还是没有按耐住自己的心，勾住她的脖子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慢慢道：“等我回来好么？”
等他把一切处理好了，再来理清这些复杂的关系。
关上门，书妤从兜里掏出手机，订了一张去n国飞机票。她特意挑了晚一个小时的。
最后的关键剧情来了。
书妤不知道陆时砚具体遭遇了什么，只知道陆时砚会在这次出差中丧生。
他是带着记忆重生的，他比书妤更清楚自己会经历什么。但他还是选择亲自前往。
书妤隐隐能够猜到一点。
*
“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老板。我们的人已经掌控了那家酒店，只要陆时砚住进去，保证他有来无回。”
李池满意点点头，随即甩了一沓钞票到对方脸上，羞辱意味很重。后者表情僵了一瞬，立马又换上讨好的笑容，“多谢老板，多谢老板……”
等人退下去，李池笑容淡下去。
“你确定陆时砚不会发现？”
“不会。他的机票都是我订”
陆浩有些怀疑，陆时砚那么谨慎，一点不对劲他都能察觉出来。李池是不是把一切想的太简单了。
看出他的疑惑，李池露出得意的笑，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你放心，我和陆时砚十几年的交情，他会不信我吗？”
“……”
李池转了转大拇指上的戒指，心道：那场车祸，他根本就没有怀疑过自己不是吗？
想到这，李池脸上的笑容扩大，他可是陆时砚唯一信任的最要好的朋友呢，他怎么会怀疑自己啊。
陆浩被他那阴恻恻的表情吓了一跳，心里对李池这人越发忌惮。
这人根本就是一个白眼狼。
想当初要不是陆时砚接济李池，他早就被那群要债的打死了。偏偏这人没有良心，一边享受着陆时砚带来的好处，一边又阴暗憎恨他所拥有的一切。
陆浩和他合作这么久，也把这人的性子摸得差不多了。
不过他和陆时砚怎么样，都不重要。只要陆时砚一死，陆家掌权人还不是会落到自己的手上。
想到这，陆浩笑容真切几分，“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
第二天一早，陆时砚就上了飞机。
他前脚刚走，书妤就拉开了房门。
天还没有亮，到处漆黑一片，小路上弥漫着夹着寒意的晨雾。
“书妤，你要去哪？”
陆闻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假山旁，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要不是书妤心理素质强大，只怕是要被他吓一大跳。
“有点事。”
书妤并不想多言，径直略过他就要走。
陆闻璟急忙拉住她的手腕，“又和小叔吗？”
“……”
见她眉头微皱，陆闻璟立马松手，只是低声道：“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我保证不惹麻烦。”
陆闻璟有的时候觉得自己像是被排除在外，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懂。他甚至不知道书妤在想什么。
眼看他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书妤叹了口气，“走吧。”
“真的？！”
陆闻璟顿时两眼放光，开心的像只大金毛，在朝她疯狂地摇尾巴。
“再问下去，就赶不上飞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