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灼说是让她在身边做事，实际上，不过是管些琐碎的杂事。
如今修仙界凋零，魔界是六界之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日子实在清闲。
除去裘灼天天带着魔族出去干架，留在弑神殿的，闲得都要长蘑菇。
书妤原本还以为能够在裘灼身边刷刷好感，结果这魔一天天不是在干架，就是在干架的路上。
她无奈，只好先把重心放在闻珩身上。
这是她已经来了第五道门三次，闻珩从不主动开口，书妤也不急。
每次加强完封印，书妤就会静静在他身边坐一会儿。
这次也不例外，书妤从腰间取下一个水壶，摇晃了下，对他道：“尊者口渴吗？”
虽然说修仙者已经辟谷，但现在的闻珩浑身的修为被封印，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
这么不吃不喝，到现在还活着，也算是奇迹。
闻珩充耳不闻。
书妤拔掉水壶的盖子，“啵”得一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明显。
“尊者以为里面有毒？”
书妤笑了一声，仰头喝了一口。
他依旧没有反应。
书妤已经习惯了，把水壶搁到一旁，拍拍裙摆上的灰尘，起身准备走，一旁的人浑然剧烈抖动起来。
缠绕在他身上的锁链连带着颤动，发出阵阵声响。
她一怔，侧眸看去，冰霜如同灵活的小蛇顺着他的手背一点点往上爬行，很快他的脖子上就结满了晶莹的雪花。
是寒毒。
中了寒毒的人每隔五天就会像这样，浑身被冰霜覆盖，寒意像是电钻一样往骨子里钻。
闻珩痛得想要握拳，手背又在顷刻间被黑棍刺穿。
殷红的血液还没有滴落，就凝结成冰。
眸色微暗，书妤伸手，虚拢住他的腰，在他耳边轻声道：“冒犯了。”
刹那间汹涌的灵力将他包裹，强悍的灵力如同春风，轻而易举化解他身上寸寸冰霜。
闻珩此刻虚弱不堪，他的身子无意识往前倾，额头抵在书妤的肩膀上。
书妤垂眸，手轻轻放在他的墨色长发上，他的长发上还有未融化冰渣。
她一点点拍掉。
大约一炷香过去，闻珩开口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你究竟是何人？”
书妤往后退，闻珩也抬起头，白色纱布朝着她的方向。
她沉默半晌，最终还是出声：“我是却浮尘掌门之女，却芷。”
“……”
书妤：“自从尊者被魔族抓来，修仙界元气大伤，我们的五行派也惨遭魔族洗劫……”
她的声音轻颤，“我父亲被魔族重伤跌落悬崖，至今生死未卜。而我与其他小辈被魔族抓来做了俘虏。”
闻珩缄默片刻，“那你又是如何来这的？”
书妤哽咽了下，“魔尊说要我亲自来看看，……昔日憧憬向往的大能如今是怎么一般模样。”
这完全有可能是裘灼会做出的事。
闻珩低着头，不知道信不信。
至少除了身份，她说的都是真的，真正的却芷现在和其他的小辈都被关在另一个地方。
闻珩没有和却芷接触过，只是知道小辈中确实有这么一号人物。
就算他怀疑，也找不到法子证明。
书妤接着道：“尊者，我并没有真的加固封印，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救我们出去。”
“……你不必如此，若是被裘灼发现，他不会放过你。”
听到这话，书妤却笑了声，“尊者还不了解他么，裘灼那个狂妄的性子，怎么可能让人来，他只是……”
她蓦然止住话题。
两人都心知肚明。
他只是想折辱闻珩。
书妤僵硬转移话题，“尊者，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明日见。”
等到她的脚步声彻底消失，闻珩低垂的头微微抬起，朝着她离开的地方。
明日见……
这三个字，对于他来说，实在陌生。
书妤刚刚到弑神殿，就看见裸着上半身坐在宝座的男人。
魔族体格强壮，肌肉块块分明，腹肌人鱼线，标准得像是精心计算过的雕像。
书妤知道裘灼有料，但还是做少了准备。
他正拿着绷带一圈圈往自己的腰上缠，动作间红色长发从肩膀滑落到胸前。
听见脚步，他掀起眼皮，金色的眸子扫来。
“王受伤了？”
裘灼哼了声，不以为然，“这对于魔族来说是勋章。”
“……”
缠了一会儿，裘灼的耐心彻底告罄，他烦躁地把绷带丢到一边，他看向书妤，“你会不会弄这烦人玩意？”
书妤颔首，她一步步走上台阶，坐在宝座男人和她平视。
靠得近了，书妤才发现他腹部的伤痕很深，再往里面点，估计肠子都要被掏出来。
看着触目惊心。
裘灼百无聊赖地打量她，发现她的头发还带着湿意，往上一点，是清瘦的下巴尖。
心中莫名有了联想，他想也没想开口道：“书，你好像一只淋湿的狐狸。”
书妤垂眸给他缠绷带，闻言有些意外，“为什么这么说？”
“你的原型就很像一只狐狸，”说到这，裘灼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我从来没有见过魔族的原型那么——”
他皱眉仔细思考了一下，“人畜无害。”
魔族的原型大多都是凶猛怪异的，一看就让人心生惧意。
很多时候魔族可以利用外表就把敌人吓退。
书妤没接话，她的原型本来就是她想到乘黄的名字才随手捏的，没有考虑过别的。
缠绕好，书妤把绷带放到一旁。
“王，没什么事属下就先下去了。”
裘灼一愣，下意识道：“你这是生气了？因为我说你的原型人畜无害？”
“……”
这个词对魔族来说确实不是什么夸奖。
“属下只是有点累了。”
一名魔族和书妤擦肩而过，他朝裘灼拱手，“王，你找我？”
裘灼还有些没搞清状况，他开口道：“女魔都这么容易生气？”
底下的魔族一听这话顿时来劲了，“王你这就有所不知了，容易生气，也最容易哄了。”
裘灼眼神一眯，“经验这么丰富？”
“嗨呀，咱们魔族哪个不是情史……”
坐在宝座上的男人脸色沉了下去。
“……”
除了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