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春雨过后东京城便迎来了盛夏的灼热,都说春脖子短,看来即便是在没有工业文明破坏的古代也是这样,赵祯望着东京城中的喧闹愈发觉得待在后苑中是件极为舒适的事。
宽敞的后苑鸟语花香,清新的空气仿佛连夏日的热风拂过也被带走了不少的暑气,熊猫宝宝初长成已经比刚刚来到后苑的时候大上不少,胖墩墩的背后是一只精美的竹篮子,灵儿被放在上好的金镶玉竹编织成的漂亮篮子里,懵懂的她不断的眨着眼睛望着竹篮外的世界,直到看见了翻阅奏疏的赵祯后便发出咯咯的笑声。
王语嫣对与这种放羊式的带孩子方法很不满,连连斥责三才:“怎么回事?这么小的女女就让禽兽背着到处跑,以后还如何是好!宫中的婢女都跑哪里多清闲了?薇拉!薇拉!”
赵祯正隔着奏折对孩子挤眉弄眼后对王语嫣的牢骚不满的说道:“朕的闺女不是让禽兽带的,而是在驾驭禽兽,你单单看到熊猫背着灵儿难道就不看看灵儿的小手吗?”
王语嫣顺着赵祯的话望去,灵儿正用她胖乎乎的小手拽着熊猫柔顺的白毛,只要灵儿想向哪个方向便会拉扯哪边的毛发,熊猫吃疼自然也会转向,这么小的孩子便生得如此聪明……
王语嫣抿了抿嘴,灵儿这孩子她也喜欢的紧,尤其是越长越好看了,挺着个大肚子走到熊猫面前把灵儿从篮子中抱起来道:“这倒是不错,从小便直道了御人之道,不过女子这样可不好,当心以后找不到婆家敢要你!”
对着灵儿指了指疯狂逃窜的熊猫道:“你瞧,男人就像熊猫一样,一旦管的太严便会逃跑,只是你的手一直抓着他而已。”
灵儿并不知道王语嫣这位漂亮母后在说什么,只是发出咯咯的笑声不断的扯动她头上的发饰,惹得王语嫣嗔怪:“哎呦!你这小女女真是个白眼狼,母后白疼你了!”
赵祯放下手中的奏疏笑道:“这就是你找错施教对象的惩罚,她一个小女女懂得什么?等她大些在说人生道理吧,现在就是让她玩耍才是!”
薇拉从王语嫣的手上接过灵儿逗弄,脸上满是宠爱和幸福,看的王语嫣一阵吃醋,灵儿虽然是庶出的公主,但她长女的身份不可否认,眉眼又好看的她成了宫中的宠儿,从官家到侍女几乎没有不喜欢她的。
在法礼上,灵儿依然要叫她王语嫣为母后,不只是她,禁中的所有孩子都要这么称呼她。
“官家,咱们一家好久没出宫了,不如借着灵儿周岁出宫走走?”
赵祯苦笑道:“你想都别想,挺着这么大的肚子,朕要是带你出宫笃定会被一帮老臣堵在宫门死谏……”
但看着王语嫣失落的样子又不好拒绝改口道:“再过几天便是灵儿周岁,抓周之后定要庆祝的,便在宣德门与民同乐吧!”
王语嫣瞬间开心起来,她其实并不是想要出宫游玩,而是要向世人展示皇后的威仪,不,准确的来说是展示她的肚子……
望朔之日的大朝会如期开始,所有的朝臣们都习惯了每日一次的朝会制度,尤其是每月望朔的朝会尤其重要,各个部门的长官举着笏板奏报,事情太多便使得笏板恢复了它最初的功用而不再是礼仪的工具。
王蒙正的笏板上写满了东西,这是他第一次参奏稍稍有些紧张,在群臣们疑惑的目光中说道:“启奏官家,东京到管城的公路已经修缮完毕前日便已经通车,无论牛马,咸可通行,如履云端平稳异常,还请陛下劳烦路政院的范中丞勘验!”
赵祯点了点头道:“有劳国丈,这次修缮公路你费力颇多,赐紫衣服饰配金鱼袋,授同礼部尚书衔。”
“老臣叩谢官家!”
终于把失去的又要回来了,虽然没有其他的赏赐但王蒙正已经知足了,身为外戚的他知道赵祯对外戚的管理相当严格,除了蔡伯俙以外几乎没有得到过多重用的。
“路政院范仲淹,择日勘验公路务必细心周到不得有误!”
“臣遵旨!”
有范仲淹主持路政院的工作赵祯一点也不担心,无论是才学还是态度他都是上上之选,果然范仲淹再次开口道:“启奏官家,大宋境内的公路已经绘制完成!”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皆惊,大宋的城市化水平很高,范仲淹居然只用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便全部绘制好了?这怎么可能!
赵祯笑道:“你可不要诳语,这可是欺君之罪哦!”
“陛下在上如坐云端,臣不敢诳语,臣是借了枢密院的地理图志,并从崇文苑借出了山川图志,两者合二为一费时数月之功才有所得。”
果然是书生不出门,能知天下事,赵祯微微点头道:“如此便在散朝之后呈上,朕无论看与不看,你都务必派人前去勘验,仅凭山川图志不足以得知当地人文,百姓多喜随处而葬,你岂知谋划好的道路上是否有百姓家冢祖祠?沧海桑田虽然夸张,但物是人非却在情理之中,这是治学的态度!”
范仲淹眼睛一亮:“陛下圣明,臣惭愧!”
其实范仲淹已经想到了这些,只是觉得没必要在朝会上说出来,没想到官家和他想的一样,不得不暗自感叹官家的慈民爱物之心。
当朝中的大佬汇报完之后,一个从五品的小官哆哆嗦嗦的出班,看他脸上凌乱的胡须和皱皱巴巴的朝服朝臣们便知道他是谁,卢道隆一个因格物入仕的不入流小官。
相对于以科举入仕的官员来说,格物入仕与匠人无异,只不过多读了几年书也会之乎者也罢了。
赵祯尽量用温和的声音开口,这卢道隆是朝中难得的格物学家:“卢道隆你不必惶恐,何事上奏?”
卢道隆在朝臣们嘲讽的目光中一咬牙道:“启奏陛下,臣改良了汉代张衡的记里鼓车,赤质,四面画花鸟,重台匀栏镂拱。行一里则上层木人击鼓,十里则次层木人击镯。一辕,凤首,驾四马。驾士增为三十人。”
“善!大善!”
就在朝臣们嗤之以鼻的时候,御座上的赵祯突然站起身来大喜,谁也不知道官家高兴什么,记里鼓车的用途很狭窄,它只是皇帝出行时“大驾卤簿”中必不可少的仪仗之一,没有实际的用途。
但在赵祯看来这记里鼓车的用途很广泛,无论是军用还是民用都能起到极大帮助:“卢道隆你果然没让朕失望,既然是你改良的,你便说说有何用!”
在赵祯的鼓励下,卢道隆变得愈发自信道:“启奏官家,臣觉得这记里鼓车可与公路一同使用,载人载物自不用说,也……也方便了商家按行程收钱……”
说道这里他自己都变得不好意思起来,在朝堂上谈论商贾之事确实不妥,赶紧又解释道:“不光民用,还能当作军用,这样一来便知每日行军多少,此车还结合了指南车的特点,即便大军在外也不会迷失方向。”
赵祯笑着点头道:“很好!一车能载三十余人这便是运输利器,无论运兵运粮皆有大用,不光能民用还能军用,此乃大作!赐金鱼袋紫衣服饰,升任将作监少监!”
卢道隆兴奋道:“谢陛下恩典,还请陛下为鼓车赐名!”
赵祯想了想便宣布道:“此车便叫大章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