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俭上了所为的公路之后才知道小校的话说的没错,果然速度快上了许多,并且稳当得很,即便是牛车在上面的速度都要比往常快上许多。
但最让张俭震撼的是一条水泥路从远处一直延伸到文德县城,仿佛本就是出现在大地上一般,遥远且无边无际。
这是多大的工程?大宋是从何时开始修建的,并且这样的公路用了多久延伸到什么地方?这些问题都让张俭在心中打上大大的问号。
过了文德速度明显就快了起来,距离大宋皇帝所在的可汗州也更近了谢,这里的名字来源于唐太宗天可汗之名,当年辽太祖到此为其定名可汗州,为的就是希望大辽如盛唐一般繁荣,大辽的皇帝成为人人敬仰的天可汗。
可现在,可汗州被宋人战局,大宋的皇帝成了天可汗,双方逆转之下张俭甚至有些不适应。为什么大辽会衰弱的如此之快?大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衰落的?大宋又是从什么时候崛起的?
归根结底所有问题的答案都指向大宋皇帝赵祯的身上,张俭坐在牛车上长叹一声,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还是要说大宋皇帝赵祯是难得一见的明君,也是大宋名副其实的中兴之主。
西征党项,南灭大理,单单是这两份功绩便足以让他彪炳史书了,现在有北伐大辽,收复燕云故地,如若自己能遇到这样的明君该有多好,唯一一个能媲美他的便是自己的皇帝耶律宗真,但却还是死在了他的剑下,堪堪算得上既生瑜何生亮。
大宋国内被赵祯治理的井井有条,官员的吏治,学问的发展,格物的兴起,样样都走在了辽朝和西夏的前面,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东西其实都是大宋的国力,积攒起来庞大的吓死人。
如今大宋的商业之繁茂没有国家能比得上,听说大宋的海运已经能把商品买到遥远的大食甚至更远的地方,而从那里带回来的香料更是不计其数,都是用海船托运而来。
原本大辽扶持的倭人已经成为大宋的藩属,每年运往大宋的白银便有万巨之多,如今的宋人货币已经开始参杂白银流通,原本的铜钱都开始变少了起来,而逐渐被一种叫官交子的东西所取代。
熟悉政事的张俭知道这些官交子意味着什么,没有庞大的金银储备,这些官交子便是废纸一张,大宋敢这么有底气的印刷官交子,一定是国库充盈,税收丰富。
相比之下大辽的国库只够皇族所用,燕云一战已经掏空了本就没有多少的国库了,并且还有许多士兵的军饷都是赊欠的,并未有一个铜板发下去,这也是一个巨大的隐患,张俭已经让心腹携带自己的密信前往上京城了,只要皇妃看到密信,并且舍得钱财,事情便成功了一半,接下来便要看自己的了!
张俭相信,就凭自己的一张利嘴和三寸之舌一定能说动大宋皇帝!
但一行人赶到奉圣州的时候,却被告知皇帝的御驾已经不再此地,而是去了燕云的中心,析津府!这下张俭是真的着急了,一路上他舍弃了牛车与那根为耶律宗真招魂的幡子,跨上了从大宋借来的军马,并且“屈辱”的在借马契约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张俭真是不懂为何自己一个堂堂辽朝左丞相在大宋借一匹马还要写上契约?难道大宋小气到了这种地步?!
经过随行护送的骑士皆是他才知道,这是因为他辽人的身份,在官员眼中,他张俭首先是个辽人,然后才是辽朝的左丞相,并未有什么可以例外的特权,只要是辽人必然要小心谨慎才行,当年辽人买来的马匹可都是骟马,现在大宋有了良马自然也绝不会给辽人。
张俭微微一叹,这也是情理之中,如此便了却了和那小小官吏计较的心思,日夜兼程赶往析津府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毕竟可汗州距离析津府可算不得近,一路上要路过石门关,居庸关以及昌平,渡温翰河过香山最后才能抵达析津府。
路上要耗费如此长的时间不说,层层关隘便让张俭难受异常,每过一处便瞧见大宋把这些关隘守卫的固若金汤,完全不是大辽守卫所能比拟的,如若当初大辽有这样的力量,宋人就不会如此轻易的那下这里了。
过了居庸关之后,护卫张俭的骑士突然让他乘坐马车赶往析津府,这让张俭大为不满:“已经拖延许久,如若换了马车还不知何时能面见大宋官家,狄帅许诺老夫的时间也快到了!”
领头的小校笑道:“左丞相这是理解错了我等的意思,有了马车和公路便可日夜兼程,十二个时辰连轴转,绝不会耽误时间,反而会提前一步抵达,如若您不相信,我亲自给你赶车如何?”
张俭老脸一红微微欠身道:“老夫失礼了,还望将军海涵。”
这下反而使得原本不爽的骑兵们连道不敢,文人就是这样,平时把架子拿的高高的,一旦自己犯错便把架子放下来,让人反倒不好意思了起来……
马车的速度按理说是没有一匹马跑得快的,但如入骑士的水平和精力有限便是另一回事,马车上有四个人,张俭和书童外加俩个车夫,车夫们日夜轮番,马车便不用停歇。
马车在公路上飞驰却没有多少颠簸,这让张俭很是惊讶,稍稍一想才明白马车下面的铁条是用来减震的,不禁喃喃自语道:“大宋的格物已经变得如此遍及了吗?”
车厢中的车夫笑道:“上差说笑了,这算得上是什么格物,真正的格物乃是惠及天下的大手段,官家可是尤为重视的嘞!”车夫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圆,仿佛整个大宋都在其中。
张俭再次发问道:“那以如此车速当何时抵达析津府?”
“要这样算下来,要不了多久,天亮之前怕是就到了,但是能不能进城还是两说,大官可带了夜行凭证?”
张俭把头伸出窗外对小校问道:“可有夜行凭证?”
小校点头道:“左丞相放心,狄帅已经开具,用了帅印,析津府的守门官自然会让您进去。”
张俭终于放下心来,靠在稍稍颠簸的马车上沉沉睡下,这几天的赶路可把他累坏了,身体素质本就不好的张俭自然是抵不住颠簸的催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