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些吐蕃人山呼海啸的向已经被大宋占据的玛儿敢城压过来的时候,赵祯便可以肯定这些吐蕃杂军就是角厮罗送过来的“炮灰”。
当然这些炮灰也不是没有用处,赵祯可以肯定的是角厮罗利用这些炮灰来试探永安军和神卫军的战力。
之前玛儿敢城一战角厮罗并不了解这支军队的实力,数千人被宋军歼让吐蕃人有些诧异,而那些躲在暗处偷偷观察的吐蕃人传回的消息只会让角厮罗觉得他们在夸大事实。
要想知道宋军的战力到底如何,唯一的办法就是用一支强大的部队进行再次试探,这一点在战场上很重要,一般的统治者都会这么做。
只有做到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当用来试探的军队又不能白白牺牲,这时候一个问题就出现了,用什么样的军队来试探呢?答案只有一个……并不顺从角厮罗且被利益驱使之下的人。
这就符合赵祯之前的判断和推测了,这些吐蕃杂兵虽然知道玛儿敢已经树立起高大的城墙,但他们依旧在利用简陋的攻城器械对玛儿敢发动进攻。
若是角厮罗本人一定不会这么做,因为他是一个聪明人,在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宋军就在玛儿敢铸就了一座坚城,虽然和大宋的城池相比不能算是多么宏伟巨大,可对于吐蕃高原来说,玛儿敢城已经算是规模不小。
在这种情况下,吐蕃杂兵还是向玛儿敢发动进攻,在赵祯这里因果关系已经极为明显。
蔡伯俙站在城墙的阙楼上有些发怵,他没想到官家居然就在这玛儿敢城中,军上下除了三才和王韶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田况也是了解情况的,只不过他不比蔡伯俙先一步知道,他们二人是一起知道的,所以当他们二人在玛儿敢的城墙上看见官家正在用火枪上的千里镜瞄准的时候,一阵阵的咳嗽声让赵祯非常的不爽。
“官家,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官家龙体何止千金?如此涉险非圣君所为!”
田况作为地地道道的文臣,毫不犹豫的便开怼,在他看来皇帝此举太过随心所欲,战场上危机四伏,处处都会有危险。
但赵祯却并不在意,他知道田况只不过是在履行职责罢了,但同时无所谓的道:“朕从来都不是什么圣君!这一点你要记住了,何况眼下太子监国数年,总揽大政,有何可担心的?”
“官家!万万不可语出不祥啊!”
田况还没说话,三才便已经在边上慌张的给赵祯跪下,也不知怎的了,三才这段时间是小心谨慎,越是年岁大了,对赵祯的照顾便愈发的谨慎和“无微不至”。
年纪大了胆子小了,这是人最常出现的现象,也是归关心的人或事情的担忧,赵祯已经习惯了三才如此。
蔡伯俙在边上不断的查看新的火枪,尤其是上面的千里镜更使得他爱不释手,有了这东西火枪在远距离上的精准度应该更高。
远处的吐蕃人已经在逐渐逼近,骑兵在攻城这件事情上并不占据优势,相反他们甚至没有步卒攻城来的高效。
吐蕃人简陋的攻城器械在宋军看来根本就是一堆破烂,但却一定要用火炮击毁任何可能对城池产生威胁的器械,只不过眼下时间未到而已。
吐蕃军队在距离城池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便开始下马列阵,这是把骑兵当作步卒来使用的战术。
当然这在宋军看来也是颇为愚蠢的,宋军的火枪已经大规模装备,一排排的火枪手站在城墙上列队准备。
只要吐蕃人开始攻城,那大宋的火枪便会不断的进行射击,这在蔡伯俙看来简直是单方面的屠杀。
当吐蕃人的号角吹响时,赵祯被王韶撤离了城墙,皇帝就不应该出现在交战的城墙上,这样会扰乱大军的安排,和训练有素的规矩。
若是敌军登上城墙开始近战厮杀的时候,护卫皇帝一定会成为重中之重,同时也会成为将士们的累赘。
即便是吐蕃人无法登上城墙也会有流矢出现,谁都会让大宋的官家在此地冒险,一旦出事便是泼天的祸事。
在吐蕃士兵抵达有效射程之内的时候,宋军的铜哨声吹响,依托城墙上的垛口,宋军开始不断的开枪射击,枪声响起,吐蕃士兵便一排排的倒下。
原本进行冲锋的吐蕃军阵可用肉眼看到的猛人一滞,接着便是慌乱的加速冲锋。
数万大军的进攻使得玛儿敢城三面受敌,但这并不能对宋军产生多大的威胁,火枪不断的开火,速度和频率极快,几乎是一秒钟便能进行一次击发。
吐蕃人的数量太多,军阵还特别密集,妄图使用小小的盾牌抵挡住宋军的火枪,这显然是不现实的事情。
当他们靠近宋军的城墙之后,一颗颗点燃的火药弹便迅速扔下,伴随着爆炸声一阵阵的惨叫响起,玛儿敢的城墙下瞬间便如同地狱一般。
白磷这东西赵祯其实不太提倡使用,运输和储存都不方便,容易自燃极为危险,但在王韶眼中却是防守的利器。
装在玻璃罐体中的白磷弹被从塞满稻草的木箱中拿出来,即便是大宋的将士对这东西也是敬畏如虎。
格物院火器司的官员曾经在军中演示过白磷爆炸和燃烧的威力,这东西要比火药弹危险的多的多,即便是没有火,一罐子白磷弹扔在地面上也会爆燃,人畜一旦沾染便如同鬼火,甚至能在钢刀上燃烧!
宋军守则中有一条,一旦在战场上意外沾染白磷火,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连同皮肉一起割下!
这才是真正有伤天和的武器,玻璃瓶中的白磷在摔碎的一刻便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力,同时也会沾染到吐蕃人的身上。
粉末在短短的一瞬间便开始燃烧,散发出幽绿色的火光和白眼,诡异的让吐蕃人惊声尖叫。
这一点再次证明王韶是一个实用主义者,在战场上他只考虑战争的胜负,而不会去顾及其他。
他的目标很简单,就是要打赢每一场战争,而不会去思考战争的手段是否太过激烈。
甚至在他看来,恐惧同样是宋军的武器,让吐蕃人屈服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