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论官员和百姓无不哀痛,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这个时候也只能是真心的。
木千羽不知道远在千里的事情,从接到朝廷的公文到月底,都在县衙给皇帝哭丧。
南归的雪开始融化,大地焕发出春天的气息,万物从冬眠中苏醒,生机一瞬间洒满大地。
这场景预示着帝国即将迎来它的新的主人,也向世人昭告着帝国的新生。
二月初,太子的登基仪式开始,由太监陈正宣读圣旨:太子沈新宇为旭日新的皇帝,太子妃步芯怡为皇后,大儿子沈旭睿为太子,二儿子沈旭叡为康亲王,小女儿沈旭桦为朝桦公主。前皇后钱氏加封为太后,定亲王加封为摄政王,年号为永康。
朝廷的中枢权力过渡非常平稳,没有任何波折,源于已故的皇帝沈重天就生了太子一人,是唯一的独子,继承皇位之事毫无争议。
朝中的大臣只诧异两件事情:第一件是榆林王跑出山来参加旧皇的丧礼和新皇的登基仪式;第二件是旭日武王对定亲王的信任到了无以加复的地步,加封为摄政王。
整个天下的政治格局几乎没什么变化,有定亲王国家柱石在,泛不起一点波澜。
其实对天下的百姓而言,这皇帝谁来做都行,只要能保证自己有饭吃,有衣穿,有地方住就可以。
新皇登基的事情早已经下发公文到各州府县,要求每个官员都要写一份贺表上去。
木千羽收到公文后,立刻派去找来温史礼和庄子栋,什么贺表,自己根本就不会。
自己觉得有点扯淡的是,老皇帝殡天不久,新皇帝上任,就让人写贺表,是不是失心疯了?
温史礼和庄子栋来到阳平,先是一阵唏嘘,感慨世事无常,武帝这么快就没了。
温史礼说道:“如果上天能再给多一些时日武帝,天下的境况就会大不一样了。”
庄子栋说道:“武帝打天下时候落下的伤想不到会这么严重,加上这些年在国家大事上劳心劳力,事必亲躬,身子熬垮了!”
木千羽想到这不是典型的没日没夜的加班吗?身体本来就弱,加上这样高强度工作,不猝死都万幸了。
想想自己这些年,也是如此,工作都没停过,忙前忙后,连家里都少回。
看来要找个时间休息一下,这样子下去,自己猝死的风险太大了,可不想再死多一次。
突然温史礼神秘的说道:“你们知不知道,朝中出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能有什么奇怪的事情?除非皇帝诈尸!
在木千羽和庄子栋脸上充满好奇时候,温史礼缓缓说道:“据可靠消息,榆林王到了京师,不单参加了武帝的丧礼,还参加了当今陛下的登基仪式。”
木千羽好奇的说道:“哪个榆林王,从哪里冒出来的王?”
庄子栋说道:“天下只有一个榆林王,那就是林州的那位异姓王。”
什么?这位榆林王发什么神经,怎么突然就跑出来了?五年来,这位大大佬不是一直很低调吗?不显山不露水,窝在林州,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在这个敏感时期跑出来,图什么?谁都不相信他是出来表忠心的吧,要表忠心早干嘛去了。
木千羽问道:“这位榆林王瞎跑出来干嘛?不怕被人软禁了?”
温史礼分析道:“他既然敢来,就是做好万全的准备。朝廷软禁他有什么好处,等下被林州借机发难,那就麻烦了。”
木千羽冷笑的说道:“朝廷还真不怕他们发难,老早就想他们从里面出来了。当初就是仗着他们的地理优势,让朝廷的士兵吃了大亏。要是敢从里面跑出来,来多少灭多少。”
庄子栋摇了摇头说道:“如果换个时间,利用这个手段来对林州进行攻略挺合适的。恰恰这个时间就不能,武帝刚走,太子刚继位,就发生软禁天下的唯一异姓王,必然会引发轩然大波。对于刚刚登基的陛下来说,这样子的朝局极为不利的。或许榆林王看准的就是这一点,只不过敢冒如此大风险出来,这个胆魄不是常人能有的。”
“不过在这个时间点出山,确实令人摸不着头脑,是要告诉别人天下还有一个榆林王吗?”
木千羽在想这位榆林王,怎么会偏偏选择在这个时间节点出现在世人面前,如此强烈的刷存在感,隐隐感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三人想了一会,怎么都想不通,就放下了,这本不是自己这些小官员所关心的问题。
木千羽才知道温史礼和庄子栋其实也不会写贺表,因为开国的时候,武帝登基根本就没让人写什么贺表,这个新皇几个意思,脑子抽风了吗?
三人只好去请教慕文韬,希望这个教书多年的先生有这方面的经验。
当知道三人的来意,慕文韬也懵了。自己说白了就是个民间教书先生,官府里面的繁文琐节知之甚少,何况贺表已经涉及朝廷的礼仪,自己也没这方面的研究,当场表示爱莫能助。
如今只能去厚着脸皮去求上级了,朝廷上面应该对这方面有具体的介绍,贺表的格式应该有详细的说明的。
三人没想到的是,这不单单是他们不了解,而是连州牧一级都懵了。没人写过贺表,也不敢参照以前被灭的王朝宫廷礼仪来书写,这不是自己找死的节奏吗?
在想不出办法的之下,纷纷上书到奉常府,请求奉常府下发具体格式要求,要不就没人能写出来了。
秦奉常一收到下面的反馈,知道这事办的欠缺了,马上进行补救,下发了贺表的具体格式。
自己也头疼,开国以来奉常府在不断整理从被灭的各个王朝中得到的圣天遗留的礼仪规矩文书,其中有贺表这方面的规定。
最近忙于武帝的丧礼和太子的登基仪式,匆忙间就下发了让大家写贺表的公文,忽略了大家没写过贺表的事实。
有些官员可能会写,可旭日王朝开国以来自己的贺表格式奉常府还没下发,哪个官员敢乱写。
这次的贺表很折磨人,既不能表现的很浮夸,又要对陛下的继位表现自己的忠心,另外一方面又有对先皇的怀念,又要对新皇的憧憬。
木千羽是宁愿被拉出去批一顿,也不想写,实在是太烧脑了。
在太子登基后,榆林王祝贺之后就开始返回林州。朝中大臣只能这样子眼睁睁的看着榆林王来了又走,什么办法都有。
榆林王莫名其妙的来,又安安静静的走,除了把大家全部搞懵外,什么都没有发生。
在榆林王进入中州到榆林王返回林州,林州和各州的边界一点事情都没发生,驻守林州边界的士兵都没发现林州方面有任何异动。
帝国换了新主人,榆林王露了一次脸,所有官员哭了一次丧和写一份贺表,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太阳照常升起降下,百姓还是如往常一般日出而耕日落而息。
但帝国像是鱼塘里投进了一块小石头,波澜在一圈圈荡漾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