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高岳上得九重天来,言语之间,并不客气,对这位只在传闻中的兵家之祖,武道之圣,几乎不留情面。
孙武道:“好一句生杀予夺!好个后生!你岂不闻,我辈中人,各为其主,战事之中,虽然早已识得大势所趋的道理,即是尽人事,却也要在杀场里走一遭,才合乎大道!”
高岳道:“不错,所以我来了!”
孙武道:“你已经准备好了?”
高岳道:“不过是杀场里走一遭,正所谓成事在天谋事在人!”
孙武哂笑一声,道:“后生,你已知晓,此界本是勾陈帝君的道场。但你却不知,天地动荡过后,人间界已经名存实亡,诸位大能者,留了后手,布下八方绝阵,才最终打道回府。后来迎来了诸子百家的盛世,又各执己见,战火再起,各有胜败。否则,未必不能重现上古神话时代的盛世,不过,此乃命数,强求不得!”
孙武摇头而叹,又道:“我禁足在此,乃自愿尔,数千年来,只不过是为了守护这道屏障罢了。敌强我弱,小觑不得!”
高岳道:“我看人间界,类似的这种屏障恐怕不少!足下难道不怕徒劳无功么?”
“徒劳无功?”孙武嘴角一挑,笑道:“呵呵呵,你说的不错!人间界虽有八方绝阵用作屏障,但变数因此也更加扑朔迷离!呵呵呵,虽说修炼无年月,转眼即千年,但过了如此久远,还能有几人甘愿忍受这寂寞?此亦变数,不可等闲视之!”
高岳冷笑道:“你只怕也已无法忍受这寂寞?所以打算将这种事情交给我来做?”
“非也非也!”孙武道:“你这后生,当真是初生牛犊的性子!你已被杀心蒙蔽了心智,不能通达!你当知你做了这雷界之主,祸福并存,非你全然所想那般!”
高岳道:“足下乃千古大贤,流传至今的孙子十三篇,字字诛心,我早有见闻,何必巧言善变?我本欲与你斗一场,反倒干净利落!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有何谋划,乃你之私事,不必妄自以匡扶大道而大行根本,而后教化!难道我落入你彀中,反倒该来对你拜谢一番不成?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被杀心蒙蔽心智之人非我高某,这‘不能通达’数字,我更万万不敢当,正该全数奉还,才是正理!”
孙武原本平易近人的笑容,听到高岳如此言论,也是一僵。他此刻的表情,和一个大人的谎言被个小孩子揭穿后,一模一样!不过,随即孙武却忽然大笑起来,奇声赞道:“好个后生,好!好!好!你敢如此对我说话,可见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若是寻常高手,即便是许御在此,在不明真相的前提下,听到这位千古武圣如此大赞,恐怕也难免意气风发,直言不敢!但高岳却双眉一拧,冷冷喝道:“我之道途,何人胆敢谋划?孙武匹夫!来来来,我便是如此境地,也非要和你斗过一场,再来理论不迟!”
这倒不是因为高岳有斗法的嗜好,他即便是武痴,也并非不讲道理的人,也不能说他不识时务。正是因为他嫉恶如仇,才能更加明辨是非,不会因为对方的身份而退缩。倘若高岳只是个遇见硬茬儿就自觉矮人三分的人,他早已泯灭众人矣。此刻他面对的人不要说是孙武,即便是姜子牙显露神鞭在此,高岳自认为不是对手,也不可能任凭摆布而无所作为。
要知道,高岳静坐了三日三夜,权衡利弊,哪里还不知道他这个雷界之主,表面上看来,貌似是“烧火棍”惊寂在主导。其实却不然,惊寂虽然有可能已经达到圣器级别,但灵智并未彻底开化,还只是个高档程序。这一点,当初在无声世界中破局时,高岳已敢断定,所以他还冷眼嘲笑了一番。但后来乔达摩悉达多王子横插一脚,使高岳的意识体和惊寂的斗法,衍生枝节,使高岳丧失了主动权,最终斗法宣告无声终止,因为高岳被强制定义成了雷界之主。
换成任何一个人类,恐怕都不会如此做,但惊寂认定了就是认定了,根本连个招呼都不去打,实乃它的智商不高的原因所在,只是按照程序走过程。
话说,高岳在无声世界的斗法,实则胜了一手,若没有这位王子的参与,后果如何,还未可知!但高岳战胜后,意识体本该是直接回窍,根本用不着重炼真身。虽然说这样一来,高岳即便勉强将伤体接续,能不能保住性命还不好说,但这样的结果,高岳却乐于接受。
最重要的一点,更是让高岳不惜撕破脸皮的重要原因。那就是,这一切,要说没有孙武这位千古武圣主导,高岳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的。凭乔达摩悉达多王子一个外来户口,即便神通广大,也不可能一句话就能使惊寂下定决心。高岳之前,还隐隐有将矛头指向乔达摩悉达多王子的趋势,但后来又作罢。这位王子虽然贸然横插一脚,或许是发现了什么,又不好明说,索性两头都结了个善缘,当了个好好先生,但这位王子应该只不过是个过客的存在,留下的因果不大不小!反而直到此时此刻,高岳已敢断言,这个上古神阵虽说是勾陈帝君所布置,但守阵的正主儿,却是孙武无疑,也就是说,他孙武才是真正的雷界之主,已经守护此世界数千年之久!真正的主导者,便是孙武无疑!
这种将你打个半死,又赏个甜枣的作风,岂非正是孙武这样的谋略家,所惯用的伎俩么?
而到了这一步,这个伪君子表面上看来,是准备和高岳结个善缘。实际上呢?
实则是为了收服一名打手,虽然高岳不知他有何谋划,但哪里能如他所愿?
他高岳,何时成为了别人手中的棋子?他高岳,未必是这天地的主角,但他孙武同样不是!大道面前,人人平等,说开了,比的就是谁的拳头硬。孙武此番作为,和硬拔高岳的逆鳞有何区别?从而导致高岳只余一个字,那就是:“战!”
高岳已经挑明了决心!
孙武又该如何应付?
孙武乃千古武圣,又是兵家之祖,不论是武道修为,还是道行和心机,都不会弱了他“孙子”的名头。百家盛世时期,但凡被人尊为“子”的高手,即便不是真正的圣贤之辈,还没有达到“万道归宗”的境地,也不是普通的仙佛能够战胜的。
倘若姜子牙没有神鞭在手,想盖过孙武,恐怕也只是空头谬论;即便是心机谋略上,想要稳压孙武?那更是无稽之谈!
孙武本来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尤其是见不得有人在他面前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嘴脸,哪怕是他很看重的人,若忤逆了他的意愿,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他流传至今的那些东西,正也证明了此人的阴险狠毒之处,凡是精研此道的人,直呼妙不可言,无不效法一番,真真是高岳所言的“字字诛心”,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