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顾霆琛正与那村民说着话,那边抖了大半天的神婆也终于是在围观众人的紧张与期待中,将那谁是邪祟的结果给抖了出来。
手里的铜铃一抖,整个人就像是只被火烤了的蛤蟆,两三步便窜到了顾霆琛所驾驶的牛车前,尖利的嗓音像是被人拽住了脖子的老鸭,刺耳之极:“就在这里,邪祟就在车里!烧了她,只有烧了她,村子才能得到平安!”
这突如其来的尖利声音,把被顾霆琛送进车厢里,正小心翼翼听着外头动静的傅满满下了个哆嗦,也让坐在牛车车辕上的顾霆琛脸色顿时变了。
他几乎是没有任何客气的便扬起手里的鞭子,直接就冲着过来的杜仙姑迎面抽了过去。
杜仙姑这么多年在外头装神弄鬼的骗……啊不对,是斩妖除魔的为民除害,除了面对那些她惹不起的富户她不得不低下她高人的头颅之外,面对眼前北山村这样的普通民众,她仙姑的身份,那可是绝对不容亵渎的!
别说是像现在这样直接冲着她脸上抽鞭子了,就连高声说话,怕是都没人敢的!
所以真把自己活成了仙姑的杜神婆是万万没想到啊,在眼下这凡俗事间,竟然还有人敢这么对她!还下手如此之狠!
不过也只有这一刻,她才真真切切的再次感受到,她还是个人!
最重要的是,她还知道了疼!
啊,这是多么痛的领悟!
眨眼之间便已经挨了重重几鞭子的仙姑再也承受不住的惨叫起来,也顾不得什么仙人下凡附体的仙人仙姿了,整个就被抽成了一只在地上翻滚躲避哀嚎的大马猴。
这一场变故实在是来得太快!
旁边无论是那些围观的村民,还是请杜仙姑过来做法的傅刘氏她们,都被顾霆琛的这一动作给彻底震傻了,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仙姑早已经被抽成了一个瘫在地上死活不知的血人。
“天,天哪!顾大,你,你这是疯了吗?!”
回过神来的傅刘氏也顾不得其他了,整个人像是被拽了尾巴的猫一般尖叫着冲了过来,可是看到顾霆琛手里还带血的鞭子,伸出的想要扶人的手又像是被火烤了一般,迅速缩了回去,整个人站在杜仙姑的身侧,哆哆嗦嗦的状态,一下子就让她出口的指责气势全无。
“我疯没疯不重要,重要的是地上的这个,怕是疯的不轻!”顾霆琛杀气腾腾的扫了一眼地上已经人事不省,抽搐个不住的杜仙姑:“一辆牛车多少银子心里没得数?上来就要烧我的车,你那三两重不到的骨头,赔得起吗?!”
傅刘氏被顾霆琛的目光扫了一眼,只觉得整个人像是被三九天的寒风裹挟了一般,冰寒彻骨,连骨头都差点儿被冻裂在当场。
她本想开口说点儿什么,可是顾霆琛却压根没给她再开口的机会,直接跳上车辕,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赶着牛车扬长而去。
“不是说她是仙姑吗,那就降下天罚来给我瞧瞧!若是没那个本事,就别出来坑蒙拐骗!就她这眼力劲儿,还是趁早滚回家去的好!否则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怕是下次就不止这一顿鞭子了!”
听着风中传来的顾霆琛的警告,傅刘氏又气又怕,可偏偏面对这样的顾霆琛却是无计可施。
她能怎么办?!
想着之前在家里顾霆琛对她家老头子的警告,再看看今天顾霆琛下手这毫不留情的狠辣程度,她毫不怀疑,若是这会儿自己再不长眼的往上撞,那后果……
顾霆琛那最后说的那番话,哪里是说给杜仙姑听的,分明就是说给她们听得啊!
不过也不得不说,傅刘氏是个能成大事的。
哪怕这会儿众目睽睽之下,她的一切努力都被顾霆琛踩在了脚下,成了全村人眼中的笑话,她还是能继续维持着笑脸,撑着将眼前的残局给收拾了个妥当周全。
她是恨顾霆琛,恨傅满满,可是她却不是傻子。
眼前这一条路明显已经是走不通,她若是再不管不顾的往上凑,那撞得头破血流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她可不想落得那样的下场!
反正大家都在一个村子里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想要找机会对付他们,还担心找不到吗?!
这边傅刘氏打落牙往肚里吞的收拾残局,那边顾霆琛也护着傅满满回到了家里。
“你刚刚那样动手打了那个仙姑,不会有什么事情吧?”饶是傅满满对顾霆琛有些许了解,也还是被他方才的举动给吓了一跳。
她对于这个世界的一些习俗其实也不是太明白,只是根据她曾经掌握的资料来看,在民间对这种仙姑什么的存在,还是存在着一些敬畏的。
像顾霆琛这样不管不顾照脸抽的……
若是这杜仙姑真的受众广泛,那怕是会惹来不小的麻烦。
“能有什么事?她还真能降下天罚不成?!”对于傅满满的担心,顾霆琛忍不住笑了,开口安抚她道:“放心吧,她这种神婆,咱们这附近村子里还有不少呢!
平日里坑蒙拐骗的事情可是没少做,一贯欺软怕硬。你若是好好的与她们讲道理,反倒是会被她们直接蹬鼻子上脸,这样一通抽完,你放心,下次别说是这杜仙姑了,咱们这北境十里八村的神婆,听到了咱们家的名号都得绕着道走。”
“……那,那傅家婶子那一两多银子,岂不是白花了?!”傅满满被顾霆琛的话逗得喷笑出声,不过笑完了之后,她又不禁想到了方才在车厢里听到外面那位村民说的,差点儿让傅刘氏心疼死的杜仙姑的出场费。
“怕是还不止。”顾霆琛将手里的温茶递给傅满满,见她并没有因为刚刚他的举动而吓到,虽然一边配合着她的话题聊天,可心里实在还是有些没底的。
所以稍稍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没忍住的问出了声:“刚刚,我吓到你了吗?!”
“啊,什么吓到?!”傅满满低头喝了口水,被他这个问题问得一脸茫然的抬起头,半晌才反应过来是为了他动手收拾杜仙姑的事儿,方才浅浅一笑,轻轻的摇了摇头:“你是我夫君,这有什么可害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