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小霞,妈妈才感到害怕,自家在集上做生意,谨谨慎慎,从不以次充好,缺斤少两。竟然有这样的人打自家的歪主意,幸亏发现的早。
表姨夫听了,劝她说:“春梅,这不算个事儿。这种小混混算什么,不用放心上。”
“姐夫,你能找找关系把婉玉和大勇转到中心小学来吗?他俩转学过来,我不用来回跑,店里不招人了。逢着年节,喊金贵家的和嫂子来帮忙就好了。不用再找这些靠不住的人。”
“转学的事好办。不用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再招人时,好好看清楚。能用就用,不能用早点拒绝。”
妈妈点点头,心里想,这次又是多亏了婉玉提醒,家里生意离不开闺女。他们转学来集上,一天三顿吃到当妈的做的饭,自己不再挂心,闺女还能照看照看家里的生意。一举两得。除了他爸得来回跑,比起孩子,男人还得往后排。就这么说定了。想到此,“姐夫,你快快办,天冷了,能早一天,就不晚一天。需要花多少钱你说话。”
表姨夫看表妹这回下定了决心,“不难办,我去文教上问问,等我的信儿吧。”
大娘把小霞送回家,拉着姐姐去了一边,小声说了原因,“这回是真不能在集上待了。”不顾小霞奶奶的真诚与热情,坚决不留在她家吃饭,骑车走了。
一路上,气鼓鼓的,想着真是丢死人了。活了几十年,从没有这么丢人过!过一会儿想想,也有好事儿,娜娜她哥的亲事好似有点儿眉目。回家就和大哥嫂子商量这事儿,抓紧托个正经媒人去提亲。直到这时,大娘心中的不快才慢慢散去。
来到村里,又回到婉玉家中,那熟悉的热油香气一阵阵袭来,从来没有觉得如此心安过,活儿再多,也累不坏人,发愁可能把人愁死。还是干活好,干活踏实!
几个妇女看她手上不闲,嘴里低声哼着小调儿,打趣她:“嫂子,从集上回来有喜事啦?这么高兴。”
“喜事?快了!”大娘心想,的确有喜事,就是现在还不能定下,不能说出来,免得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说说呗,让咱们都跟着高兴高兴。”几个人都把头凑过来,想听听稀罕事儿。
“想听啊?”大娘怎会不想说,是不能说。
“嗯。”一群人点头。
“不说!”大娘故意拉下脸。
“不说拉倒。”几人没趣的散开了,“自己憋着吧。到时候你想说我们都不听哈!”一个人高声说。
“就是,就是。”
大娘不理会她们的激将法,自己嘴再快,不该说的事儿决不能说。
下班后,没有回自己家,先来到了娜娜家。“嫂子,做好饭了吗?”
“荣花来了。快了,你今天在这儿吃饭吧。”娜娜妈给大娘递了个凳子。
“我哥呢?”
“和顺利俩人往田里送来年的底肥去了,一会儿就回来。有事儿?”
“我帮顺利相了个闺女,问问你俩的意思。”
“就咱家这条件,有闺女愿意来,咱们还会再挑?只要闺女愿意,我俩没有意见。”
“等顺利回来,问问他吧。总归是他一辈子的事。”
说话间,听见院子里有了动静,娜娜爸和哥哥顺利回来了。俩人扑扑身上的土,洗洗手,进屋看见了大娘,“婶子来啦。”“弟妹来啦。”都和大娘打招呼。
“大哥、顺利,我前天去集上,碰见了一个闺女,模样俊,有材料,想给顺利说门亲。你们觉得咋样?”
听见给儿子说亲,大哥疲惫的脸上顿时来了精神,全村像儿子这么大的孩子,大多订了亲,有几个都结过婚了。他嘴上不说,心里着急,这件事一直压在他的心上。
“中啊!哪村的?啥时候见面?”娜娜爸迫不及待地问。
“顺利呢?这可是你的大事。”大娘问。
“婶子,你们都能看上的,肯定不差。人家姑娘愿意吗?就咱家这条件……”
“条件我一丝一毫都没有瞒人家,看样子,人家不在意这个,有几分能成。先回来问问你的意思,你同意了,好请个正式的媒人。”
听到姑娘不嫌弃自家的条件差,三个人都感激极了。尤其是娜娜妈,“都是我拖累了顺利,这个闺女要是同意,顺利,咱就也同意了吧。”
“嫂子,你这话我不爱听。咱们顺利比谁差哪里了?顺利,咱不听你妈的话。你自己看看,咱们不过分挑剔,毕竟是过一辈子的人,凑凑合合也不行。婶子替你看了,这姑娘是个过日子的人。”
顺利的脸慢慢红了,“婶子,我知道的。”
得到准信,大娘又到了集上,找妈妈和大舅妈商量,他们和张五庄熟悉,找个德高望重的媒人,表示对女方家的重视。
妈妈说:“我出门十来年了,对村里不熟悉。秀玲,你觉得谁说媒说的好?”
可不要小看任何人,有些人就是在某方面擅长,做到别人不能的事。
“我是想起一个人,咱们村东南角的憨嫂子。”大舅妈一提,妈妈顿时想起了那个嫂子,比自己大几岁,听说既不喜欢做饭收拾家,也不喜欢做鞋、做衣裳,更不喜欢下地干活。长了一张巧嘴,成年跑着做媒,好像已经说成了十几对。
“憨嫂子家那个样子,屋里除了床还是床,日子过得紧紧巴巴,去找她可能得拿着礼品。她就靠这张嘴换点儿吃的。”大舅妈不好意思地说。
“这是应该的。”大娘不在意这些,只要能给顺利说了一门好亲事,礼品自己出了。要是婉玉听到,定然可惜这个老太太生不逢时,后世那么多的婚介所都是先交钱,后去办事,成功率不高,收费不少。老太太要是生在后世,成功率高,收费指定高,要钱不都是天经地义的吗?更不要说几盒点心果子了。
姥姥领着大娘去了憨嫂子家,憨嫂子一点不憨,小眼睛里全是精明,看见她们拎着点心,笑眯眯、慢悠悠地说:“婶子,你客气那么很干啥,咱们都是自己人,还用拿这些?走时候可要拿回去,这不是笑话你媳妇吗?”
姥姥和大娘笑着虚应下了,把顺利的情况给她详细说了一遍。憨嫂子听过,仍是笑眯眯地,“多好的孩子啊,咋能不成?我定会尽力去说,闺女去了是到了福窝儿里。”
转天,憨嫂子带着任务,来到喜红家,先拉起了家常,一会儿功夫,把喜红爸妈哄得眉开眼笑,慢慢提到了说媒的事。
“孩子听着不差,就是家里急了点儿。”喜红妈说。憨嫂子人精一般,立马反应过来,人家对孩子没意见,有点儿嫌弃家里的条件差。
“妹子,人不能光顾眼前,得往长远看。穷有根儿,还是富有苗儿?这才一两年的功夫,他们家就显出兴旺的势头了。你们别嫌弃嫂子说话直,要是再晚两年,人家不一定能上咱家来。现在正是个好时候,咱们看怎么说?”
本来喜红妈对娜娜家的情况就很满意,又听见憨嫂子这么说,碰碰男人,“他爸,这事你咋看?”
喜红爸也是个实在人,听媳妇说过这个事儿,闺女对人家也有点儿意思,“憨嫂子说了,人家孩子也是个好孩子,就是前几年他妈生病,家里急了点,不算毛病。穷没有根儿,富也没有苗儿,日子好坏,全靠自己挣。嫂子,要不让他俩啥时候见见面?毕竟新社会了,咱们说了也不算。”
“就是啊,还是大兄弟有眼光,看得远。日子靠小两口自己,这家的孩子在地里,犁地、耙地都是一把好手。这话不是我说的,你们随便打听。”
出来喜红家门,憨嫂子想,今天的媒人太好当了。每家说媒要都像今天,自己一天能说成三对也不止。
选了一个背集的下午,顺利和喜红在蛋糕店门外互相偷看了一眼,俩人的脸都红的滴血,四周围的亲人们想笑又不好意思。
回家后都告诉媒人没有意见,很快开始了正式的见面。
这次在喜红家,娜娜爸妈领着顺利,拿着礼品,喜糖瓜子不能少。来到喜红家,两个人不再像上次一样只敢偷偷瞅一眼,还在屋里可以说说话。
顺利来到屋内,见喜红坐在椅子上,害羞地低头摆弄着自己的衣角。顿生出一股保护欲,“喜红,你放心,我用全部的心对你好。比对我自己还好,你信我!”
喜红仍不敢抬头,“真的吗?要是娜娜和我吵架了,你站谁那边?”
“你放心,娜娜不敢和你吵架,你是嫂子,她听你的。”顺利倒不是哄她,心里这样想,也就这样说了,咋可能吵架,自己和妹妹从小没有吵过架,媳妇也应该是。
喜红听见他的话,心里暖暖的,头更低了。
“给。”顺利递过来一方粉色的手帕。早上妈妈就交代了,如果说话满意,就收下男孩的礼物,并把自己准备好的礼物回赠给他。
见到顺利早早送过来礼物,想来是对自己比较满意,喜红扭扭捏捏接过来,好似不经意地放在身边的桌子上。又拿出自己的礼物,一方蓝色手帕,慢慢伸手递了过去。
两人交换了信物,婚事基本算是定下了,剩下的就是大人们商量彩礼娶亲的事了。
顺利十分激动,这个姑娘比以前别人给介绍的都好看,看见自己,想看又不敢看,满脸通红的样子让他心里痒痒,真想抱起她,亲一亲,闻一闻,还是忍住了。
屋外的人见俩孩子迟迟不出来,想着定是说不完的话,个个脸上喜气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