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赵海芳母女,婉玉觉得呼吸顺畅许多,空气无比清新、舒服。乡政府大院里的孩子不搭理赵海芳是对的,有这样的妈,谁家大人会让自家孩子和她来往,这样的人是怎样当上干部的?婉玉摇摇头,地位、职业和素质真不能画等号。
陆陆续续又来了一些人,婉玉的新思路为自家的蛋糕打开了销路,全家人都很高兴,妈妈说:“今天晚上想吃啥?尽管提。”看几个孩子都没有想法,妈妈接着说,“他爸,去隔壁切点儿牛肉来。我熬点儿粥。”
听见有米粥喝,大勇来了兴致,“妈,我想吃鸡蛋羹。”
“呦!这家人在干什么呢?”赵海芳妈妈那令人讨厌的声音响起来。
“阿姨。”无论多厌烦,该有的礼貌不能少。
“我想着还得要几袋鸡蛋糕,你说吧,啥价钱都行,拿过来吧。”真是人不可貌相!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也猜不到这张看起来笑得如此温和灿烂的脸,会做出之前的那些没皮没脸的事。
“阿姨,要几袋?”婉玉笑着问。
“六袋,我家亲戚多。我家的亲戚都在县城里,还有市里的。”赵海芳妈妈一脸炫耀、得意之情。
“哦,您家的亲戚真中。六袋,十八块钱。”婉玉知道像赵海芳妈妈这样的人,出尔反尔,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她手里抓着袋子,打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行。拿过来我看看。”
婉玉仍不放手。赵海芳妈妈无奈,悻悻地掏出钱包,“你小小年纪,咋学的这么抠门?”仰头看着妈妈,“妹子,我跟你说,闺女这么抠门,长大了可不好找婆家。”
妈妈心里烦她,想让她快点离开,别破坏一家人的好心情,“给你阿姨算便宜点,十六块钱。”
婉玉答应了,看着赵海芳妈妈掏出钱,把袋子递过去。
赵海芳妈妈接过袋子,趁妈妈数钱的空档,“噌”抢了一块钱,飞也似的走了。
等妈妈反应过来,哪里还有人影?生气急了,“谁见过这样的人?还是乡里的干部,丢不丢人?”
“算了,算了。跟这种人犯不着。我去切牛肉。”爸爸劝说道。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的确犯不着,记得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婉玉一拍脑袋,“想起来了,你被疯狗咬一口,总不能再去咬他一口吧。”
“哈哈哈……”几个人笑的肚子疼。娜娜弯着腰说:“被疯狗咬一口?婉玉,你从哪儿听来的话?稀奇古怪的。不过刚才那个女的穿的人模人样的,要不是亲眼见,真是想不到啊!”
“婶儿,我爸今天看见咱们忙,说让我哥明天来帮忙。”
“我跟你爸说的。年节到了,好多大姑娘小伙子都来赶集,你哥来了,能看看你喜红姐。”妈妈笑着说。
“哦!原来顺利哥是公私兼顾啊。”婉玉接过来说。
“你这丫头,要是喜红姐来了,可不能没大没小。喜红脸皮薄,再给吓跑了,看你顺利哥不打你?知道了吗?”妈妈吓唬婉玉几个人,未来的侄媳妇可不能在几个小孩子嘴里坏了事。
“知道!知道!放心吧。”
第二天,顺利一早来了,到了半晌,喜红也来了。她一抬头,顺利正盯着她,瞬间脸上通红通红的,好似天边的朝霞一样醉人,立即低下了头。
“喜红姐,你能来太好了,昨天把我们忙坏了。”婉玉搬着一大盘鸡蛋糕打圆场,农村闺女旁的不会,干活不用说,喜红卷起袖子,赶紧接住,“婉玉,你在这儿封袋子,我去搬。”
婉玉朝着顺利哥使了个眼色,顺利跟在喜红后面,俩人一起去了后院。
“喜红,你真好看。”顺利憋了半天,说了这么句话。
“顺利哥,给!”喜红塞他手里一个东西,转过头,不敢看他。
顺利打开,原来是一双鞋垫儿,上面绣着花花草草,还有两只鸭子。“喜红,你绣的吗?你的手真巧!”
喜红的脸更红了,顺利痴痴地看着,看呆了。
“哎呀!咱们走吧。婶子她们该笑话咱们了。”
“不会的,你别走啊。”顺利看喜红不听他解释,只顾低头端起盘子往外走,急忙端起一盘,也赶了过去。
“但愿他俩少说会儿话,多干点儿活。”婉玉笑嘻嘻地说,
“你少说话啊!”妈妈压低声音警告婉玉,不许打搅顺利和喜红的二人时光。
谁知道,话音刚刚落下,喜红和顺利每人搬着一大盘蛋糕回来了。真是个实在能干的闺女,妈妈越看越满意,打心底里替顺利高兴。
一转眼,晌午了。妈妈去厨房准备饭菜,招待喜红。
顺利走过来说:“婶子,不用麻烦了,她走了。”
“走了?你怎么让她走了?快去追回来!”妈妈推着顺利。
“她不会在这儿吃饭的,说在这儿吃太麻烦。”
妈妈想了想,风风火火到隔壁,拿来一只烧鸡,“给,拿上!骑车给喜红送去!快点儿!”
顺利拿上烧鸡,骑车奔喜红的方向猛追。
娜娜说:“婶子,烧鸡多贵啊!我一会儿去给大舅妈钱。”
“不要说了。咱们帮了你大舅妈多少忙,吃一只烧鸡总应该吧。”妈妈哪里是占人便宜的人,过后悄悄把钱给了,是进货价。
顺利回来,几个人都看着他,婉玉说:“顺利哥,我看见喜红姐悄悄给你礼物了。老实交代,是什么?”
顺利半害羞半得瑟,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布卷。
婉玉一把抢过来,拆开一看,“啊!是一双鞋垫儿,上面绣着两只……”
被娜娜一把从头顶上拿走,“两只鸳鸯,你不认识吧。是不是当成了鸭子?”娜娜笑话婉玉。
“顺利哥,我不知道是鸳鸯,你知道吗?”
顺利想,幸亏我在喜红面前没有说是鸭子,要不她该生我气了。
此后,顺利哥几乎天天来店里帮忙,喜红偶尔会来一次,怕麻烦,从不在婉玉家吃饭。年前的生意就这样忙着,因为有钱赚,人人都喊累,却不舍得歇一歇,浑身是劲儿。
腊月二十八晚上,十一点了,累了一天,连妈妈也躺在床上了。门外传来大舅妈敲门的声音,妈妈起身下楼开门,俩人在楼下小声地嘀嘀咕咕了一阵,大舅妈走了。妈妈上楼来,婉玉问:“大舅妈这会儿来,有啥事了吗?”
“奇怪。大舅妈说,她用过的调料包,都按照你说的,把里面的调料倒在一个专门的筐子,晚上带回家,撒到后院的树叶堆上沤肥。这几天不是忙嘛,就没有顾得上拿回去。你舅妈前天拆调料包时,感觉费调料好像少了。不太确定,留了个心眼,做了个记号,刚才又拆时,发现原来的记号没有了,真的被人动过。”
“大舅妈店里生意火,天天人来人往,乱糟糟的,我看见有时候客人也跑到门里去。这哪里好查找?”
“都是乡里乡亲的,经常在店里买东西,一来二去都熟了。天冷,那些需要等着的人,还有大舅妈娘家村里的,说在屋里坐会儿,咋能张开嘴说不让?”
“谁拿它干啥用?熬了一天了,早没有味儿了。”妈妈想不通。
“妈,睡吧。我瞌睡了,咱们明天还要早起。”
“赶紧睡吧,大勇早睡着了。”
关上灯,婉玉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并没有睡着。当初让大舅妈把调料渣扔到肥堆上,就是怕有心人,到底还是有啊!是谁呢?是店里的,还是买东西的?没有证据可不敢瞎猜,一切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