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着月色，李幽夜率先回到了六甲仙车。
“回来了！”虞湘灵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看着走进六甲仙车的李幽夜开口问了句，仿佛是乖巧懂事的小媳妇，等着出门归来的丈夫。
“嗯！”李幽夜点头回答，并没有什么太过亲昵的动作。
因为不远处还有其他人在场，不好变身为狼！
“紫玉龙？”
不远处有一丝莫名饱腹感的冰尘老祖，惊叹一声。
“啧啧啧！真是大手笔呀！”
看了看跟随在李幽夜身后走进来的秦封，冰尘老祖啧啧称赞道。
只是在场几人都能似乎能闻见一股莫名的酸味。
紫玉龙是一种东海之中独有的蛟龙，算不得真正强大的海妖。
但是现在若想要寻一只活生生的紫玉龙，却是大为不易，或者根本不可能。
因为紫玉龙早已经在东海海域中灭绝了。
一条活着的紫玉龙，其价值算不得太大。
但是放在寻常市面上，却往往能够卖出相对较高的价格。
紫玉龙作为拥有龙族血脉的蛟龙一种，在血脉上算不得平庸。
不平庸的血脉，带来的改变，同样不平庸。
在场的，包括冰尘老祖在内，在场所有人在看向秦封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笑意。
只有秦封，略带腼腆的脸上，闪过一道感激的神色。
或许没有人提醒，他会以为刚才的经历，单单只是一场试炼。
只是听着冰尘老祖口中的啧啧声。
秦封知道，这一切，都是那个人给予自己的。
“阁主……”
看着秦封目含感激之色，李幽夜轻轻摆摆手打断他将要说出口的话：
“之前承诺你，要给你一个修行的机缘。
只是在无数机缘中，我犹豫良久，最后才选择了这一条路。
你不用说什么感激的话，只希望你日后不要怨恨我就行了！”
轻轻闭起湿润的眼眶，秦封缓缓摇了摇头。
大恩不言谢，更何况现在的自己，也没有说谢的资本。
“小子，你现在是不是感觉很有力量，要不要去海里面游一圈？”
一边的冰尘老祖凑上前来，挤眉弄眼的打散在场的气氛。
不等秦封开口回答，冰尘老祖一只手搂住秦封的肩膀，另一只手一挥。
只见原本封闭的空间，竟然如同冰雪消融一般，泛起一阵变幻。
六甲仙车名为仙车，乃是海阁炼傀堂出品专门用来出行的车架。
作为仙车，变幻外形只能说是最基本的配置了。
之前李幽夜将要突破元婴期，为了减少引人注意，所以并没有让六甲仙车衍生太多的变幻。
而如今李幽夜修为已然突破，见了吸收了紫玉龙筋的秦封，冰尘老祖玩心大起之下。
一挥手，一道灵气注入六甲仙车之中，却是将六甲仙车变作一艘大船。
而后邱宗在一边识趣的将原本驾驭遁光飞在天空中的六甲仙车，落在了一望无际的茫茫大海之中。
六甲仙车作为专门出行飞遁的法宝，驾驭遁光全力飞遁的速度并不比飞剑弱太多。
而如今即便是落在海面上，因其有浮空的灵阵，所以并不吃水，只是轻轻从海面之上飞掠而过。
所以速度比之刚才并没有减慢太多。
六甲仙车化作的海船，虽然并不是太大，但也不小。
空旷的甲板之上，冰尘老祖一拍秦封的肩膀。
秦封只觉一股不可抗拒的强大力量传遍自己全身。
只是这股力量虽然强大，但却并没有恶意。
所以他的身体只是不受控制的高高抛弃，然后重重落下。
当秦封的身体接触到海水得瞬间，他又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控。
看着破开水面留下一道尾迹的大船，秦封下意识的扭动身体。
只是当秦封感觉自己在海水中可以自由自在的畅游的时候，一只巨手悄然落下。
下一刻，原本轻柔若无物的海水，竟然变得狂暴起来。
每一丝一缕的海水仿佛是一柄柄锋利的小刀，划割着他的每一寸肌肉。
他想要大声的吼叫，但那掩面的海水却限制了他的声音的传递。
如果说日落之前，秦封的内心深处还只是在倔强的坚持他的修行的梦。
那么当月色笼罩海面之后，他追随着李幽夜的剑光，回道六甲仙车之后。
他可以确定，自己真的踏上了修行的道路。
只是从未曾修行过的秦封，并不知道，他已经踏上了一条和他人完全不同的道路。
白天里的那场考验，虽然李幽夜说，那是一场关乎勇气的考验。
不过秦封并没有感受到什么考验的困难。
若说只是简简单单的迈出一步。
那么秦封可以确定，不用考核，只要为了自己心中的那个目标，即便面前是深渊地狱，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跨出一步。
所以，那一滴紫红色的液体，是考验的奖励吗？
昨天在秦封意识朦胧的时候，他的身体能够清晰的感应到，那一滴紫红色的液体，带给了他什么样的变化。
那种变化是难以言说的。
或许可以用脱胎换骨来形容，但秦封却知道，并不止于此。
当昨天身处深海漩涡之中的时候。
海水堵住了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上的毛孔。
窒息感、眩晕感，几乎是结伴而来，然后立地生根。
而后便是强烈的痛苦，那是揉绞每一寸血肉的痛苦感。
所幸痛苦感来得快，去的也快。
秦封自觉自己往日为了追寻那个修行的执念所付出的，远比这些痛苦来的更为猛烈，但自己不是坚持下来了吗？
为什么这次就不行？
事实证明，心有执念，便可得大毅力。
当秦封疼痛的快要昏过去的时候，口鼻之中的窒息感瞬间消失。
继而周身四处传来的是更加舒畅的轻灵感。
就像田野里的蒲公英种子，被微风漫卷，随风漂浮的模样。
那种感觉，就像时间倒退二十年，秦封重新回到了母亲的怀抱一般。
温柔如水，但却温暖可依，让人心生眷恋。
随后，当温凉的海水亲润着他的身体的时候，他逐渐回过神来。
修行，自己那心中难以放逐的执念。
当他浮出水面之后，看到的是那个同样年轻的身影。
但秦封却知道，这个看似年轻的身影中，却藏着一个曾经君临天下的灵魂。
“我，我通过了吗？”
记得当时自己是这样问的。
但却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
他只是说“别跟丢了！”
……
……
虞湘灵看着负手立在窗前的李幽夜，顺着他的目光朝后面的大海看去。
“师尊，你是打算让他走体修的路吗？”
前世的时候，记忆中陪伴自己最多的不是虞湘灵，但最了解他的，却有她一个。
这一世，李幽夜心中有了更为远大的目标，同样，身边曾经的人，也都大多变了模样。
用不着隐瞒什么，是人都有一双慧眼。
只是有的人愿意为你而遮蔽，有的人不愿罢了！
“体修？”
“不，若只是单纯的体修，我不会将那根紫玉龙筋送给他。”
其实早在很久以前，李幽夜就在做着一个尝试，他曾经尝试着寻找一条新的道路。
一条新的，修行的道路。
这件事做得很隐秘，这个世间也很少有人知道。
紫玉龙筋是能够增强修士体质的，所以无论是虞湘灵还是冰尘老祖。
都以为李幽夜给秦封选择的道路，就是体修的路子。
甚至秦封也是这样以为的。
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李幽夜可以明确的告诉他们。
不，不仅仅是这么简单。
……
熟悉的窒息感再次传来，周身每一寸血肉都传来难以言说的痛苦。
有人说，不再沉默中死亡，就会在沉默中爆发。
秦封的身体逐渐放松了下来，一抹不详的惨白色爬上了他的嘴唇。
死亡，悄悄来临。
只是那一抹紫色，重新绽放。
“昂——”
那是一道并不恢弘的嘶吼声，但是在那道嘶吼声中，无尽的海水开始震荡。
“昂——”
一道龙鸣声，响彻天地间。
而也正是这一道龙吟，荡涤了秦封双眼前的阴翳。
一瞬间，秦封感觉，他身周的四万八千个毛孔瞬间悉数张开。
一道道细小的，恍若蜉蝣一般的的灵气，不断地从他身体周围的毛孔中涌了进来。
“昂——”
又是一道龙吟，他眼前的黑暗重新被炸开。
刺目的光明顷刻而来。
无论是极致的黑暗，亦或者是极致的光明，都不可能容纳其余的任何色彩。
所以秦封只是轻轻的划动着双手，不让自己的身体随着海浪飘走。
他在等待，等待着视觉的恢复。
只是当他恢复之后，却被一张老脸吓了一跳。
“老、老祖，你这是？”
“小子，你的血脉是紫玉龙。”
……
“血、血脉？”
“不错，正是血脉的气息，嗯，错不了！”
看着秦封呆愣的面庞，冰尘老祖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手抓住秦封的肩膀，然后长身而起。
周遭场景一边，秦封再看去的时候，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六甲仙车的甲板上了。
不远处站着两道人影，不是李幽夜和虞湘灵二人，又是谁？
“你也开始着手血脉了么！”
冰尘老祖嘀咕一句之后，却是不给李幽夜回答的时间，摆摆手道：
“怪不得那些老家伙都要找到你，看来不是没有原因。”
说完之后，便斜靠在一边的一处躺椅上，优哉游哉的晒着日光浴。
对于冰尘老祖，李幽夜并没有打算多说什么。
自己的记忆中只有前世，而没有今生的丝毫片段。
自打觉醒之后，他就只知道，自己叫做李幽夜，其余的，一概不知。
虽然之前有所猜测，但是这时候，李幽夜并没有去想太多。
一切让人感觉到难做的事物，不外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两种办法。
其余的，都是徒劳！
李幽夜看向秦封。
递给对方一个跟过来的眼神之后，李幽夜转身朝一边的船舷走去。
面朝大海，没有春暖花开！
“阁主！”
“你听说过血脉吗？”
“听说有的半妖之子，拥有血脉之力，难道……”
李幽夜摇摇头，复又点了点头。
“血脉的存在，远要比人类现有的修行之法更为久远。
但是这种久远之前的修行之法，早已经在神魔的战争之中失传了。
所以你并不用多想。
至于紫玉龙血脉。
嗯！
就当是淬炼肉身了。”
李幽夜说的很慢，这些事情只是存在于他的记忆之中，从来都没有对任何人说过。
或许以前的李幽夜认为，没有人值得他赘述这些。
但现在，李幽夜感觉还是说一下的比较好。
虽说人生难得糊涂。
但更多的人，想要的，却只是一个清楚明白。
所以李幽夜不打算瞒着。
事实上也没有必要瞒着。
“那，我还能修行吗？”
执念之所以叫做执念，就因为执念深入内心深处。
“当然能，只不过血脉的修行不比修炼灵气来的容易，但最后的成就就未必会比后者差多少。”
身后不远处躺着的某位冰尘老祖适时开口解释一番。
回头看了一眼躺着的冰尘老祖，秦封再看向李幽夜。
后者轻轻点点头，只是脸色并不如何好看。
他以为出了什么岔子，所以小心开口问道：
“那，那我现在要怎么修行？”
“按照我的法子，就是等！
但是那位应该有更快的办法，只是……”
不等李幽夜说完，那位躺在躺椅上的冰尘老祖豁然起身，然后凑了过来，道：
“更快的办法我有，只是看你能不能行。”
少年人最怕的就是激将法，虽然明知道对方在刺激自己。
但少年人旺盛的气血，还是止不住的顶了上去。
“我想我可以的！”
听着这句话，冰尘老祖脸上绽放出了一抹笑意。
就喜欢这种顽强的小家伙，最好玩了！
当然，这次得小心了，可别再玩坏了。
……
秦封又被冰尘老祖带走了。
空闲下来的李幽夜，走向另一边，在那里还有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修士”，在等着自己。
对于邱宗，李幽夜并没有似如秦封这般详细的打算。
若是说秦封是早有预谋，那么邱宗就真的只是一个意外。
或者说顺手而为之了。
一个后天阴灵根。
对于李幽夜来说，并不是如何珍贵。
虽然少见，但却也并不是没有更好的。
比如尚且还在东陵海阁闭关的杨晴儿。
当然，李幽夜也不会敷衍了事。
毕竟搂草打兔子，管他有没有，打了再说不是？
又或者下雨天打孩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