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
其实唐瑜还真的没有想过逃。
他就算是不用脑子想也能猜到皇宫现在估计早就被摄政王的精锐部队包围了,如果他非要强撑着身体逃,不过是自投罗网罢了。
想到这里,唐瑜掀眸看了看多日不见,风姿依旧的摄政王,在心里认真的感叹道——
“与其落在那些人手里,还不如落到摄政王手里。”
至少……至少面前这人昔日是他的枕边人啊。
面对主角受带着隐隐杀意的视线,唐瑜不仅没有羞愧的回避,甚至还借力牢牢的撑在床沿边,以方便自己更好的打量这位曾被他逼入绝地的老相好。
嗯……
身形看着跟以前差不多,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脸上虽然戴着半边面具,但是丝毫不影响他的威严和尊贵,反而还多了几丝神秘。
接触到唐瑜打量的视线,摄政王单手摸着脸上冰冷的面具不由得又冷笑了一声。
唐瑜还是没变……
即便是到这种地步了,竟然还要强撑着维持住自己的体面。
就像是数年前先帝突然暴毙,朝堂上下乱成一团,唐瑜也如现在一般,牢牢的站在百官之首守着先帝的灵位,不肯露出一丝害怕来。
明明唐瑜知晓,他身后那些人各怀鬼胎,但还是固执的守着帝王家的脸面。
也是那时,他才对这位露面不多的病弱嫡长皇子有了几分关注,甚至到后面全力辅佐唐瑜登位,为他镇住朝堂上那些心怀不轨的大臣。
可笑的是,最后他将自己都搭了进去……
摄政王闭了闭眼,显然是不愿再回想起过去的那些记忆,即便是那些画面像是刻在脑中一般。
再度睁开眼眸,摄政王眼中带着冷冽,就那么冷冷的盯着唐瑜,似乎在等着唐瑜露怯,又或者是——
等着唐瑜露出害怕的情绪。
他将插在地上的玄铁剑拔了出来,然后拖着玄铁剑一步一步走向唐瑜,任由剑刃在地上摩擦出细微的火花。
这场面任谁看了,都只能用心惊肉跳来形容。
那些瑟瑟发抖的侍官看了看面色如墨的摄政王,又看了一眼不肯退让一步的陛下,随后咬了咬牙都站出来挡在了唐瑜面前。
接着他们齐齐跪下朝着摄政王求情——
“王爷,请您放过陛下吧!”
这几人汇集到一起的声音倒是有些洪亮,如果声音中再少些颤抖就更好了。
摄政王将玄铁剑举起来对着这几个侍官,歪着头神情慵懒,似乎是不想跟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废话——
“滚开!”
接着摄政王越过这几人的视线看向唐瑜,语气轻蔑的说:
“唐瑜,你除了让人在你面前挡着,你还会干什么?”
“还有多少人会心甘情愿的成为你的垫脚石呢?嗯?”
“也罢,杀了他们再杀了你也不算费劲。”
唐瑜本来就不想将这几个小侍官牵扯进来,听到主角受这样说之后,也顺势挥了挥手示意那几人退下。
他和摄政王也算是相对了无数个日夜,又怎会不明白摄政王的意思呢?
他更知道,摄政王本来就没打算对那几个小侍官动手,这么说,不过是看看自己会怎么做罢了。
见着那几个小侍官神情犹豫,脚步不定,唐瑜只得亲自开口赶人:
“你们都退下吧。”
“孤自会处理。”
那样的口吻仿佛是应对一件再随意不过的事情,字里行间甚至都透露出“他不敢动手”的意思。
摄政王冷笑一声,待那几人匆匆离开将门关上之后,他才将手中的玄铁剑抵上了唐瑜的脖颈。
“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杀你?”
摄政王几乎是咬着牙吐出那几个字的。
他心里滔天的恨意每时每刻都在折磨他,在每个夜晚,都阴魂不散提醒着他——
“不要手下留情。”
因此当唐瑜神情淡然说出那几句话时,他才无法保持平静。
凭什么?
凭什么?
唐瑜见到他时应该会露出害怕、恐惧或其他的情绪,但无论如何都不是像现在一样,眼中平静无波,语气淡定冷静。
难道这些年来只有他一个人痛苦的咀嚼过去,随后一次一次折磨自己吗?
在塞外被风沙迷了眼的时候,他甚至会想——
唐瑜会后悔吗?
唐瑜会后悔这么对自己吗?
答案很显然,唐瑜不仅无动于衷,更不会流露出后悔、愧疚的情绪。
看来他教唐瑜的帝王之术,唐瑜的确学得很好。
而被钳制住要害的唐瑜像是没有察觉到抵在他颈间,随时能取了他性命的冷剑,对着摄政王缓缓一笑,轻轻开口道:
“爱卿近日可好?”
“好得很!”摄政王眯着眼射出一道冷光,但手中握剑的力道却是暴露了他此时的心绪波动。
于是他话音刚刚落下,唐瑜雪白的颈间便出现了一条细细的红线,那些血珠从细小的缝隙处渗出,慢慢沾湿了唐瑜柔软的中衣。
摄政王只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随后不冷不热的嘲讽道:
“看来陛下的身体大不如前啊……”
不过唐瑜却能感觉到抵在自己颈间的冷剑似乎轻了几分力道。
看来摄政王也与以前一样啊——
还是这么嘴硬心软。
就是不知道腰是不是也跟从前一样软……
咳咳,这就是题外话了。不过现在……唐瑜似乎知道他该怎么做了。
于是他开口打断了摄政王的嘲讽,并且开门见山的问道:
“爱卿来是想取孤的性命吗?”
“不然呢?难不成是与陛下叙旧吗?”
说这话的摄政王依旧是冷冰冰的语调,眼神死死的盯着唐瑜,嘴边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唐瑜不置可否的抿了抿嘴,随后却眉头紧锁,手捂着心口露出几分难受的模样。
摄政王正想劝这人不要多此一举,结果话还未出口,唐瑜便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明黄色的锦被落下无数红点,与雪地上落下无数瓣梅花无二。
摄政王微微愣神,手却下意识接住唐瑜往下倒的身体。
意识到唐瑜已经昏了过去,教养和礼仪刻在骨子里的摄政王竟然也会微皱眉头,脸色难看的吐出两个字——
“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