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自青也是在走的时候才想起此事,若他的猜测是真的,那么小皇帝必然是承受了颇多。
且不说那群莽汉究竟下了多少药量,而且据他们所说,王爷看都没看那两个美人就走了。
小皇帝的身体本来就不好,更别说还要独自一人承担摄政王的情欲。
那日也是他疏忽了,居然忘记叮嘱王爷给小皇帝上药。
不过现在应该也还有些用,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想来小皇帝生性高傲,定然不会亲自跟身边人说身体不舒服。要不然刚刚他将膏药递给小皇帝身边的人时,那小侍官怎么会一脸疑惑不解?
罢了,还是少说两句,替小皇帝保全他几分颜面吧。
柳自青又清了清嗓子,再三对小侍官叮嘱道:“让你家陛下切勿讳疾忌医!”
直到那抹白色人影消失在远处,小侍官才一知半解的拿着药膏回了内殿。
不是,陛下身上有哪里受了伤需要敷药吗?
他怎么不知道啊?
又或者说,那个半吊子神医是怎么知道的?
小侍官蹑手蹑脚的将药膏放在了桌上,生怕惊扰了唐瑜,但就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一道轻缓的声音却忽然响起:
“刚刚有人进来过?”
唐瑜睁开双眼静静的看着小侍官,只有发带束着的墨发松松散散的散落在肩头,少见的凌乱中却凸显几分脆弱感。
当那双深邃的眸光看过来时,小侍官只觉得自己无处遁形,于是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没……没什么人进来过。”
“那孤怎么隐约听见门口有人在说话?”唐瑜微眯着眼睛,显然是不相信小侍官吞吞吐吐的说辞。
他身边的这几个小侍官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说谎时总是一脸心虚相,好像生怕他发现不了一样。
小侍官心虚的低着头,磨蹭了半天才说:
“陛下,奴刚刚请那位柳神医来瞧了瞧您,他说会开新的方子,还……还将这药膏拿给了奴。”
像是害怕唐瑜不信,小侍官手脚慌乱的拿起桌上的药膏递给唐瑜看。
唐瑜困了一觉后,眉眼处仍然有些倦怠,见着小侍官巴巴的将东西递过来,唐瑜也随手接了过来。
他本来不是很在意的,因为他吃的各种药五花八门,也不少这么几样。
只要太医来一回,他这里总会送上些新的药来。
不过……药膏?
唐瑜将盖子掀开,闻见一阵熟悉的清香味后含笑将盖子合上又交给了小侍官:
“收着吧,孤用不上。”
看来柳自青终于发现他和摄政王之间的“奸情”了。
按道理说柳自青身为“主角攻”,早就应该和霍岑寂之间擦出火花了,但是瞧如今这样子……
柳自青似乎并没有揭露这段“奸情”的想法?
虽然柳自青刚刚进宫时故意到他寝宫来耀武扬威了一番,但除此之外,好像……就没什么动静了?
看来主角攻也会消极怠工啊。
唐瑜了然的点了点头,侧着头瞧见小侍官眼中满是疑惑,还是耐心的多说了一句:
“收着吧,或许之后也用得着呢。”
“是,陛下。”小侍官虽然不懂这药膏的用途究竟是什么,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乖乖听唐瑜的话。
唐瑜伸了个懒腰,也不知道还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吐了两口血后,身体舒服多了。
其实如今这生活真的颇合唐瑜的心意,虽然身体时不时发一下病,但是不用早起上朝和批奏折了啊!
而且有霍岑寂把控前朝,天下也算是安定。
不错,真的不错。
但唯一一点不好的就是身体躺久了容易麻。
于是等小侍官把该放的东西放好后,唐瑜难得有兴致主动提出“出去走走”。
小侍官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欣喜的神色,要知道自从那批乱臣贼子进宫后,陛下就在寝宫里从未出去过。
虽说那摄政王派了许多护卫把守陛下的寝宫,但是陛下如果想出去走走,他们还敢拦着?
他们自然是没那个狗胆的!
于是小侍官连忙拿来两身御春寒的大氅,又贴心的将衣物准备妥当,只待亲手为唐瑜换上。
不过就在小侍官高高兴兴的将衣物展开准备给唐瑜穿上的时候,唐瑜却伸出手避开了小侍官的动作,随后轻轻说了一句:
“孤自己来便是。”
“你出去候着吧。”
小侍官眼中有些难过,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出去了。
之前陛下要换下贴身的中衣时,就说这些小事他自己来便好。
那怎么现在还不让他近身呢?
陛下亲自换一身衣裳,那多费力啊!
难不成是他什么地方惹了陛下不高兴?
小侍官眉眼苦巴巴的皱着,要是现在手上有一方帕子,恐怕都能将那帕子咬碎了。
身为陛下的近侍,居然不能近身侍奉!
这无疑是对他最大的质疑!
关上门后,唐瑜明显松了一口气。
他自然不是因为对小侍官有什么意见才自己穿衣,实在是因为那夜霍岑寂太过热情,缠着他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少痕迹。
要是让小侍官看见了,定然会被吓得脸色惨白,颤巍巍的要为他讨回一个公道。
不过这话说回来,难道身体弱一点就不能那啥了?柳自青居然还屈尊亲自来给他送药膏,给霍岑寂送去才差不多。
唐瑜脑子里虽然在想事,但手上的动作也没落下半点。
将繁复的衣裳穿戴完毕后,唐瑜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辜负小侍官的好心,默默的拿过其中一件白色的大氅披在了身上。
如今都已经是暮春了,小侍官居然还担心他被冻着。
唐瑜无奈的摇了摇头,眨眼间他消瘦的身形就被掩盖在了白色的大氅下。
接着他又让小侍官进来为他束发,当垂落在身前的墨发被整齐的束上去后,唐瑜那张脸才完整的露了出来。
脸色虽然透露出几分不正常的白,但依旧无法掩盖唐瑜那张面若冠玉、玉质金相的脸,即便是不穿着明黄的帝王衣冠,唐瑜浑身上下依旧露出几分贵气来。
就连看不惯唐瑜的臣子有时候也不得不咬着牙承认:
“跟先帝宠妃那艳绝后宫的容貌果然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铜镜里隐约映出唐瑜的脸后,一旁为唐瑜束发的小侍官都不由得愣了片刻。
回过神后,小侍官咬着唇连忙低头为唐瑜整理衣衫,心里却隐隐约约有些难过起来。
陛下就该尊荣一辈子,而不是被那些乱臣贼子困在寝宫中,连出去散散心都不能!
“怎么了这是?走吧,这样就行了。”唐瑜见着小侍官垂下头不语默默的替他抚平衣裳上的褶皱,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真的,他其实过得也还不错啊。
可小侍官怎么一副他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