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一眼仿佛是林景烁的错觉,他再次抬眸看去的时候,发现唐瑜只是平静的侧过头注视着他。
当他说完了那一番话之后,唐瑜也并未立马移开视线,而是静静的看着他,似乎是在问“说完了?”,林景烁沉默片刻点了点头,不过心里多少觉得有些可惜,甚至还涌现出几分无力感。
就好像自己精心准备的表演结果最后却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
此时,唐瑜身子转正,目光扫视了一圈病房,最后才将视线停留在躺在病床的“病号”身上。
他长腿一伸跨进病房,清脆的脚步声回荡在病房里,有种不必言明的压迫感。
唐瑞泽咽了一下口水,虽然知道他爸很少对他动怒,但是他爸身上带着的威压还是让他有些头皮发麻。
遭了……早知道自己就不发那条消息了。
现在他爸不会觉得他想一出是一出吧?
此时此刻,唐瑞泽满脑子都是回荡在病房里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哪里还有精力思考为什么唐瑜和林景烁的关系为什么不像他想的那样剑拔弩张。
要不是被固定的石膏腿限制了他的发展,他现在怎么可能还能在病床上待得住?
不过身体的本能还是驱使着他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
“爸……”
一旁的聂星驰静静的退在一边,在唐瑜面前难得的保持着安静。
那什么……要是唐叔叔要揍唐瑞泽,他是递棍子好呢,还是递点儿别的东西好呢?
想着想着,聂星池不免用目光在病房内搜寻了一遍。
唐瑜当然不可能动手打人,不过从刚刚景烁略微“委屈”的“控诉”中,他还是得到了点儿有用的消息——
或许,“好大儿”没有像剧情设定中的那样迷恋景烁。
而且今天来都来了,说什么也要趁机问一问。
于是唐瑜扯过一把椅子,挨在病床边坐下后,眉眼缓和下来问道:
“你就这么担心他和我一起来,我会为难他?”
唐瑞泽一时之间是真的没有料到唐瑜会这么问他,于是眼中震惊的时候,张着嘴不知所措的憋出一个字:
“……啊?”
林景烁:“……”不是,唐瑜怎么会这么想?
而最像局外人的聂星池也没闲着,眼神在三人之中轱辘轱辘的来回转,悄悄在心里纳罕道:
“难不成唐叔叔是真的接受了这个小画家?”
不是,这人究竟做了什么讨了唐叔叔的欢心啊?
自己混这么多年,“干儿子”都还没混上呢。听说那小画家才回国不久,跟唐叔叔应该也没有见过几面,结果人家现在都快成名正言顺的“儿媳妇”了。
自己还真是……有些不中用。
聂星池摸着下巴,已经开始思考怎么跟林景烁取取经了。
之前唐叔叔不同意这门婚事可是在整个圈子闹得沸沸扬扬的,更有甚者说,就算是那小画家能勉强踏进唐家的门也不算什么,没有得到唐叔叔的承认,就只能算是在唐家干熬着。
那现在算什么?
他瞧着唐叔叔对这人比他还好呢。
聂星池心里酸得冒泡,而唐瑞泽也在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跟唐瑜解释他不是这个意思。
虽说他对林景烁的确有几分另眼相看,但是这不代表他为此就可以一再二,再而三伤了他爸的心。
于是年轻英俊的唐瑞泽难得不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而是以极为认真的口吻说:
“不是的……爸,我只是担心你会生气。”
这话一出,唐瑜还没来得及说话呢,一旁的聂星池就先忍不住了:
“啊?不是兄弟,你这么说真的很让我怀疑我之前听到的是不是假的。”
是谁执意要娶林景烁,甚至不惜和唐叔叔大吵一架。
是谁又因为这件事将唐叔叔气得血压都高了,最后让唐叔叔直接住进了疗养院?
不是,现在摆出一副知心好儿子的样子是给谁看呐?
还是那句话,不会当儿子可以换个人来当。
他觉得自己就还挺适合的。
唐瑞泽脑门上的青筋猛地一跳,要不是现在不方便,恐怕他已经弹跳起来跟煽风点火的聂星池动手了。
不会说话可以选择不讲,真的,他不介意聂星池当个哑巴的。
聂星池对唐瑞泽挑衅的态度让林景烁多看了这人一眼,虽然他并不了解唐瑞泽和这个年轻正盛的小少爷是什么关系,但是他一眼就看破了这个小少爷话里话外都摆出一副要替唐瑜的出气的态度。
是想让唐瑜多看他两眼?
呵。
小年轻拙劣的把戏。
难道他不知道,唐瑜最不喜欢多嘴的人了吗?
这样可不会让唐瑜多看他一眼,反而只会让唐瑜觉得他是个长不大的小孩。
在无人发现的角落,林景烁轻蔑的瞥了聂星池一眼。
不过当他收回眼神时,他很快就意识到——
这种挑衅和嫉妒的情绪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
不能也不应该。
他和唐瑜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当他勉强将那些不该有的情绪压下去后,就听见唐瑜对着唐瑞泽声线平缓的反问道:
“是吗?那你现在愿意取消和他的婚礼吗?”
话音落下,顿时间,安静的病房里像是砸下一颗地雷,无声的让几人变了脸色。
林景烁眼中淬着几分难以置信,一时之间他仿佛明白了唐瑜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晚宴上,又为什么对自己的态度如此缓和,原来……
原来竟是因为唐瑜根本就没有想过让他和唐瑞泽的婚礼正常举行。
竟然连他进唐家唯一的机会都要剥夺吗?
林景烁的脸色又白上两分,淡漠清冷的面容散发着寒意,那双带着几分忧郁的气质的眼眸此时也看起来有几分破碎。
所以唐瑜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现在?
林景烁嘴角扯了扯,满是嘲讽。
相比之下,聂星池就要看起来高兴多了。
就说嘛……唐叔叔怎么可能真的同意。
看来不用找林景烁取经了,还是靠自己算了。
而在场唯一感到思绪复杂的恐怕就只有唐瑞泽了。
他动了动嘴,怎么都给不出一个肯定的答复。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
唐瑜神色淡淡的起身,竟然轻而易举的对他说了“算了”这个两个字,
“我就问问,你不愿意就算了。”
我就试探试探。
“问过医生了,你现在情况不错,但还是在医院住一些时间好,短时间就先别回家了。”
不然三个人同住一个屋檐下,会让他切身体会到什么是理不清的伦理关系。
“我还有会议,先走了。”
待不下去了,先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