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放马冲出去,拼了才有活路!”仁多单尊很不甘心束手就擒,他的手下还有近万部落勇士。
仁多单尊心里明白,在他的指挥之下,部落的勇士们在盐州的大地上,已经犯下了滔天的罪恶。一旦放下兵器,天知道这些汉人会把他点天灯,还是活埋?
“轰轰……”部落勇士们接到仁多单尊的命令,毫不犹豫的将手里的匕首,恶狠狠的扎进马屁股。
“稀溜溜……”血光迸射之时,被蒙上了双眼的战马,吃痛不过,发狂的冲向堵住谷口的木石堆。
居高临下的姚洪冷冷一笑,猛的挥下高高举起的右手,“嗖嗖嗖……”箭如雨下,几百匹发狂的战马大半倒在了冲向谷口的路上。
堵住谷口的郭怀也没闲着,每隔半刻钟,他都要下令一个都的士兵,扔出随身携带的烧罐,将谷口的狭窄通道变成一片火海。
一连三拨,上千匹战马,变成了烤马肉,谷口处,飘起阵阵焦糊的肉香。
长老阿奇思发觉,周军的包围圈逐渐缩小,他们所在位置,已经被纳入到弓弩的射击范围,只是周军一直手下留情,并没有朝着人群之中放箭。
“单尊,不能再乱来了,你想让咱们亡族么?”阿奇思心里明白,大势已去,硬拼下去,只会让原本不多的部落勇士,化为腐肉。
仁多单尊惨然一笑,说:“老叔,咱们当年在灵州的日子多美啊,只可惜,汉人里边出了个李中易,天欲亡我啊!”
“单尊,汉人有句老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盛唐的时候,我们党项人不也被朔方军欺负得连族长的老婆女儿都要献出去,才能保命么?”仁多单尊不愧是成了精的老油条,如今他们已经陷入到了绝境,一旦拼光了族里的勇士,那就再也没有将来可言。
“你去告诉汉人,我要见他们的李大帅!”仁多单尊扭头吩咐身边的亲信武士,让他骑马去找汉人求和。
仁多单尊也不是笨蛋,利用尚有一拼之力,和汉人的统帅谈好条件,才有可能替族人留火种。
姚洪得知消息之后,冷笑一声,按照他原来的脾气,肯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将被包围的党项人杀光算了。
可是,在李中易那种奸商气质的熏陶之下,姚洪已经脱离了纯粹武将的层次,他知道,打仗不仅要决出胜负,更要捞到更多的东西。
谷内被包围的党项人,不仅携带了大量盐州汉民的财富,而且,党项本族的奴隶众多。
在灵州,狗头部落被灭之后,朔方新军招募的一千多党项奴隶骑兵,这些人如今已经成了李中易手头,最听话,也是最凶狠的鹰犬。
姚洪至今记忆犹新,李中易曾经说过的那句话:听话的留下,扎刺的杀掉,以夷制夷方为上计!
“来人,去禀报大帅,仁多单尊请求有条件投降!”姚洪再不犹豫,果断命人去通知后方的李中易。
李中易得报之后,还没来得及说话,左子光却大笑着说:“恭喜老师,又多了数千骑兵鹰犬!”
“呵呵,你比我还有信心?”李中易负手立于朝阳之中,衣袍随风飘摆,显得飘逸出尘。
“现成的奴隶骑兵鹰犬不纳入咱们的掌握之中,难道还要纵容他们去投靠夏州的党项八部么?”左子光斩钉截铁的说,“此役之后,盐灵二州尽入老师彀中。”
李中易扳鞍上马,缓缓的朝着夹胡谷这边行去,路上,他笑着说:“咱们有骑兵的事,不知道朝廷知道了之后,会作何感想?”他这是有意识的考验一下左子光的大局感。
“陛下也许会很重视这些人,只是,中国鄙视外夷之论,在朝中颇有人支持。”左子光笑道,“如果学生所料不错,以陛下的心胸,应不会太过在意老师手头的这点骑兵。”
“嘿嘿,三千骑兵,这可是一支不得了的力量啊,你觉得陛下睡得着么?”李中易并没有正面回应左子光,他打马扬鞭领着五百牙兵,赶到了夹胡谷。
在等待的过程之中,仁多单尊也没有闲着,他吩咐手下的部落勇士们,把大车推到了阵前,组建了一道看似强大,实际经不起火烧的一道防线。
姚洪根本没理会仁多单尊的小人之心,他按照参议司的部署,只是将刀盾兵调整到了阵前,让携带烧罐的神火营将简易的弹射装置,抓紧时间安装完毕。
长枪兵们,则将手里的长枪插在地上,挥舞着手里的所谓“工兵铲”,筑起了一道简易的胸墙。
左子光在灵州的时间已经不算太短,深知草原民族的优势,所以,参议司计划里的种种布置,无一例外,全都针对着骑兵的高冲击力和爆发力。
等李中易到场的时候,郭怀纵马迎接上来,大声说:“禀报大帅,末将已经彻底的堵死了谷口,党项人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党项人可还安分?”李中易含笑问郭怀,郭怀知道自家大帅的心思,笑眯眯的回答说,“辎重无数,战马如云,女子金帛想必不会少。”
见郭怀做了个咽下口水的动作,李中易哈哈一笑,说:“我的贪财,你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郭怀嘿嘿一笑,说:“打仗要死人,咱们朔方军的抚恤标准又高,不捞一点便宜回来,末将心下难安啊!”
“呵呵,我就不见那个什么单尊了。传我的话,不管是谁,只要拿来仁多单尊的首级,他的全族都可以顺利离开盐州。”李中易扭头向李云潇下达了一个十分古怪的命令。
李云潇按捺住心里的疑惑,拍马去找姚洪,姚洪听了李中易的军令,思索了片刻,当即笑道:“大帅此计甚妙,这是要让党项人未战自乱啊!”
“老姚,党项人又不傻,真会自己打起来?”李云潇十分不解的问姚洪。
姚洪哈哈一笑,说:“大难来时各自飞,适者生存,这才是草原民族的生存之道。”
“只要他们内部动上了手,咱们正好可以分而治之,唉,我真是不是个猪脑子。”李云潇猛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姚洪命人把李中易的将令,传达给了所有的朔方军士兵,让大家齐声用党项话大吼出声,“李大帅有令,只要仁多单尊的脑袋……”
灵州的汉军和党项人杂居甚久,大多都比较熟悉党项语,所以,姚洪手下的军汉们,扯起喉咙,大声嚷嚷开来。
仁多单尊听清楚汉军的口号之后,不由大惊失色,心头一阵慌乱。
按照仁多单尊原本的打算,他是想在骗过李中易之后,只要顺利的通过夹胡谷口,就要带着手下的部落勇士们,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夺路而逃,去投奔夏州的党项嫡脉。
谁曾想,李中易竟然如此的狡诈,居然提了这么一个要他老命的要求,仁多单尊心里既气且恨,惶恐难安。
阿奇思见仁多单尊的目光,凶狠的盯在他的身上,他当即明白,仁多单尊一定是怀疑上他了。
灵州三部被李中易赶出州境之后,由于仁多单尊的部落勇士最多,按照草原上强者为尊的规矩,党项人本着抱团取暖的需要,公推单尊为首领。
只是,仁多单尊获得的只是的名义上的首领地位罢了,各个部族的实权,依然掌握在各部的族长和长老们的手上。
“单尊,汉人用心险恶,想让咱们自相残杀,你可千万不能上当啊。”阿奇思故意拨转马头,打算离仁多单尊远一些。
仁多单尊最不放心的就是阿奇思,现在,阿奇思自觉的拉开了距离,他稍微放了点心,扭头凶狠的说:“儿郎们,汉人无信,只有拼了,都跟我来。”
“杀!”仁多单尊拔出腰刀,凌空指向谷口的方向,猛的向下一劈,“跟我冲!”
事到临头,仁多单尊不得不拼命了,因为,李中易压根就没有给他留下活路。
实际上,早在李中易纵容奴隶们屠杀部族的族长和长老那一刻起,仁多单尊就已经知道,他和李中易之间,已是势不两立,水火不容!
仁多单尊带人冲了出去,他手下的勇士们,早就被财帛和汉女喂饱了,倒也忠心耿耿,众人挥舞着手里的弯刀,赤红着双眼,纵马冲向谷口。
“阿奇思长老,咱们该怎么办?”一个本部落的长老,忐忑不安的询问阿奇思。
阿奇思冷冷的一笑,说:“咱们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看着,就有活路。”
“万一,汉人说话不算话,那岂不是有了大麻烦?”那长老心里很虚,一个劲的追问阿奇思。
阿奇思重重的叹息一声,说:“事到如今,不降又待怎样?”
汉军居高临下,已经彻底包围了夹胡谷,又有可以将大活人烧成烤肉的魔火罐,真动上了手,谷内的党项各部落,一个都别想活命。
仁多单尊领着三千多骑兵,疯狂的冲向谷口,无数把弯刀,在朝阳的映射下,闪现着夺目的寒光。
居高临下的姚洪,看得很清楚,除了仁多单尊的本部落武士之外,其余诸部的人马,都犹豫着没有跟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