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中易把头偏了过去,故意装没看见符茵茵的样子,笑着对符昭信说:“此等大事,自有政事堂的相公们处置,你我即使想操心,也是白费工夫。”
符昭信想起政事堂的诸位相公们,喜欢揽权的“坏毛病”,不由黯然一叹,说:“武夫打江山,文臣坐享其成,这叫哪门子事儿嘛?”
以前,符昭信和李中易共过事,一起远征高丽,两人双双获得了提拔重用。
虽然,刚开始的时候,符昭信摸不清楚李中易的本事,两人有一些隔阂。但是,合作时间一长,符昭信对李中易的脾气和秉性,倒也颇有些了解。
李中易此人,无论文韬武略,皆有可圈可点之处。不过,最令符昭信感到钦佩的却是,李中易即使占尽了上风,也从来不吃独食。
符昭信陪着李中易走了一趟高丽国,不仅升了官,而且,还跟着发了一大笔横财,积攒下了不菲的家底。
更重要的是,由于符昭信显赫的军功,获得了符彦卿的高度赏识,颇有希望成为魏王府的继承人。
在整个大周帝国,拥有世袭罔替爵位的重臣,从魏王符彦卿开始,到李中易这个世袭郡公,十根手指头可以数尽。
和李中易交换过意见之后,柴宗训央求李中易替符茵茵瞧病,李中易没所谓的点头答应了下来。
谁曾想,符茵茵却说:“感谢六哥儿的一番美意,我没病。”
李中易有趣的看了眼符茵茵,他心想,这位小娘子,和柴玉娘的脾气,异常相似,都是那么的任性。
符昭信把脸一板,摆出兄长的气势,厉声喝道:“幺娘子,李参政文能安邦,武可定国,更身怀通神的医道,六哥儿好容易请了他来,你怎可如此的不知好歹?”
“三兄,我的事,不要你来管。”符茵茵梗着脖子,不肯服软。
符昭信不由勃然大怒,沉声喝道:“你临来开封之前,父王是怎么吩咐你的,难道都忘记了么?”
“哼,就算是父王来了,我也不怕。”符茵茵蛮横的神态,彻底改变暴露出,她已经被符彦卿给宠坏了。
符昭信冷冷的说:“那好,我这就修书一封,请娘亲马上来开封。”
“你……你敢……”符茵茵的嘴巴依然很硬,气势却立时蔫下去一大半。
李中易暗觉好笑,显然,符茵茵这个名门贵女,不怕爹,却异常害怕她的亲娘。
“姨母,父皇在北伐的路上,都写来家信,亲自过问了您的病体……”柴宗训牵着符茵茵的裙角,小声说出了令人震惊的内幕。
符茵茵犹豫了很久,最终,她还是拗不过态度异常坚决的符昭信,耷拉着脑袋,坐到了圆桌旁。
李中易细细的替符茵茵诊过脉之后,心中不由重重的一叹,自古红颜还真是多薄命呐。
虽然没有先进的设备,可是,凭借着脉相,李中易有七成把握,符茵茵恐怕再难怀孕生子。
实情是如此的残酷,李中易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一切只能听天由命。
“殿下,信诚公,郡主的病体,可能需要调养一些时日……”李中易采取医者惯用的手法,用婉转的语言,陈述了符茵茵的病情。
符昭信皱紧眉头,紧接着,舒展开来,笑着对符茵茵说:“幺娘子,看来问题不大啊。”
李中易暗暗点头,符昭信还真是个妙人儿,和他之间默契十足。
柴宗训毕竟年幼,他误以为符茵茵的病情有救,不仅笑逐颜开,“小六提前恭喜姨母,早日痊愈康复。”
符茵茵却撇着樱唇说:“谁知道,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呢?”
李中易和符昭信的交情不浅,自然不会和符茵茵一般见识,他只是一笑了之。
开过药方之后,李中易陪着柴宗训告辞离开。临出门的时候,符昭信突然拦住李中易的去路,小声问他:“参政,不知舍妹的病情……”
李中易看了看左右,小声说:“信诚公,在下不敢隐瞒,对于令妹的病情,在下没有丝毫的把握。”
符昭信倒吸了一口凉气,颤声道:“连一分把握都没有么?”
李中易可不敢抗起这么重的担子,他微微摇头说:“信诚公,以你我的过命交情,只要有一线希望,在下都绝不轻言放弃。”
符昭信很想叹气,却又怕下人瞅见,给符茵茵知道了,他只得刻意压低声音,细声细气的说:“参政的维护之意,盛情可感,你我乃是莫逆之交,就不言谢了。”
李中易点点头,说:“本该如此,信诚公与我说谢,就太过生分了。”
离开魏王府后,柴宗训回宫,李中易回家,分道扬镳。
这时,在政事堂内轮值的次相李谷,和枢密使王溥,正愁眉不展的面面相觑。
今日个,坏消息接二连三的传来,令李谷和王溥好一阵手忙脚乱。
首先,据派在江南的细作,以六百里急脚递,快报回京,南唐正在调兵遣将,看架势很可能是想进攻大周。
这且罢了,就连兵少将微的荆南国,居然也在动员军力,意图晦暗不明。
最最重要的是,契丹人西京道的驻军,也出现了令人担忧的异动,三万契丹人的骑兵,突然出现在了胜州以南的地段,时刻威胁着折家和杨家,以及灵州军的侧翼。
由于兹事体大,李谷和王溥不敢擅专,只得命人去请两府的宰执,共同商议对策。
按照柴荣北伐之前的旨意,如果政事堂能够达成一致的意见,那么,小符贵妃就毋须介入,直接用监国之玺签押即可。
假设,政事堂的相公们,争执不下,这就要提交到小符贵妃的驾前,由她决断。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李谷很自然的忽略了,请李中易这个副相,一起来商议此事。
王溥倒是想到了这个问题,只不过,他如今只是枢密使而已,并不是政事堂的相公,自然没有那个义务提醒任何人。
就这么着,等范质、魏仁浦以及枢密副使们到齐之后,这才发现,最懂军事的副相李中易,居然没来。
范质即使用脚去思考,也知道,一定是李谷搞的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