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人已经将速度提到了极致,显然无法再掉头了,只能一往无前的扑向李中易的牙兵营。
李中易冷冷的一笑,果断下令:“弓弩手上前,预备三段击,掷弹兵准备。”
“滴滴滴……”清脆的铜哨声响彻整个牙兵营的上空,李家军的弓弩手们在基层军官的指挥下,快步越过步军长枪阵,整齐的排列在门旗的后边。
掷弹兵,是李中易麾下最新的一个兵种,他们的主要攻击武器是老毛子当年和德军打巷战时,用来烧毁坦克的“鸡尾酒”。
和老毛子的手扔式“鸡尾酒”不同,李中易命工匠设计制造出竹制的投掷工具,由于瓦罐很薄很轻,投出去的距离其实并不算短,大约三十丈左右(大约100米)。
这时,契丹人的第一进攻波次,已经猛扑到了李家军阵前不到三十丈的距离。
李中易手里举着单筒望远镜,将契丹人的动静看得一清二楚,他当即下令:“敌军进入二十丈后,三轮三段击。”
“喏。”传令官大声复述了李中易军令,获得认可后,当即吹响了一直含在嘴里的铜号,“滴滴滴……”
军令之时,基层的军官们立即行动起来,沉声吆喝着各自的部下,列好阵势,轻控钢弦,随时随地准备击射。
耶律傲这时已经看见李家军的前排士兵,溃不成军的逃了,他起初猛的一喜,满满的不屑之感,立即溢满心房。
可是,又朝前冲了三十丈之后,耶律傲猛然惊醒:耶律休哥曾经屡屡提点他们这些高级将领,南蛮子周军之中,就数李中易麾下的兵马最是刁毒。
“快停下来,快停下来……”耶律傲醒悟过来之后,赶忙下令停止冲锋。可惜的是,为时已晚。
契丹人的精锐宫分军,虽然平日里训练有素,作战勇猛。可依然继承了草原民族的散漫特性。
这种特性在草原作战时,彼此都是骑兵,勇猛对冲之时,哪怕指挥调度的速度有些迟缓,;凭借骑士们的勇猛。也没有大碍。
可是,面对严阵以待的李家步军方阵,契丹人就这么直接冲了过去,就显得十分莽撞了!
“轰轰轰……”契丹铁骑的第一波次进攻,已经全面展开,门旗后边的第一排李家军将士们,已经可以清晰的看见,契丹人胯下战马的杂色鬃毛。
“谁都不许妄动,一切听乡帅号令行事。”训练有素的基层军官团们,纷纷沉声提醒自己的部下们。军令不是闹着玩的,领着大家战无不胜的李大帅绝对值得以命相换。
敌人已经近在咫尺,可是,中军那边依然没有传来射击的命令。
这种要命的关键时刻,躲在一边的折从阮,却清晰的看见:李家军的儿郎们,神情显得十分的轻松,仿佛即将冲到鼻尖下的,只是一群失去了獠牙和利爪的野犬一般,没有任何威胁性。
敌人近了。更近了,可是反击的军令始终没有下达,李家军的将士们依然不动如山,可把冷眼旁观的折从阮给急坏了。
折从阮刚抬起右腿。打算跑过去找李中易理论,就在这时,中军十分及时的传来了清晰的金哨声,“滴……”三长两短。
“听我口令,三轮三段击,预备。放!”前线指挥的军官们纷纷下达了开弓弩放箭的指令。
“嗖嗖嗖……”眨眼间,第一轮弓弩腾空而起,原本灰白的天空顿时变得漆黑一片。
紧接着,契丹人冲锋队伍中,立即传出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哀号声,以及战马摔倒的嘶鸣声。
伴随着接连不断的弓弦声,折从阮瞪大了眼珠子,仔细一看,好家伙,冲在最前面的契丹人,仿佛被人狠狠咬了一口的香蕉一般,活生生的短了一大截。
嗡嗡声一直不断,拔起而起的钢箭,就像是无休止的雷霆暴雨一般,恶狠狠的砸进了契丹人的骑兵大阵之中,将其凭空削去了厚厚的好几层。
李家军的阵前,五十丈以内,堆满了人和马的尸体,倒地哀嘶的伤马更是不计其数。
“前队后撤休息,后队顶上。”三轮三段击之后,前三排的李家军士兵们锐气稍减,基层的军官们及时的下达了暂且退后休息的军令。
后排的将士们顶上之后,并没有马上发起又一轮箭雨的攻击,备弦待击,以节省体力。
耶律傲发现前方的攻势猛然停下,契丹国的先锋骑兵,纷纷掉头逃跑,不由心头猛的一沉,不好,坏事了!
没等耶律傲判断清楚前方的状况,杨烈和廖山河及时抓住战机,严令部下们大踏步前进,争取尽快把包围圈缩得更小。
通过传令官的转述,李中易得知了杨烈和廖山河部的动静,他不由微微一笑,多年的磨合之下,杨、廖二将终于正式登堂入室,迈上了更高的一层台阶。
“传令下去,大踏步前进,和友军保持一条阵线。”李中易果断的作出了配合杨烈和廖山河的决定。
“滴滴滴……”铜号声阵阵响起,李家军将士们大踏步前移,逐渐将包围圈收得更紧。
耶律傲发觉情况不妙,赶紧厉声喝道:“不许退,不许退,退后半步者格杀毋论。”
只可惜,兵败如山倒的溃军们,根本没有时间去理会他们主帅的军令,他们争先恐后的拍马朝后边狂奔。
如果任由溃军往回冲,后果将不堪设想,可是,耶律傲犹豫了一下,屠杀自己人的军令一旦下达,他即使逃出重围,恐怕也躲不过死者家属的背后冷箭。
就在耶律傲迟疑的刹那间,一直压得颇超勇喘不过气来的契丹精锐宫分军,由于陷入到了腹背受敌的打击之中,再也支撑不住了,他们也纷纷掉头。
一直在死撑的颇超勇,发觉敌军居然逃了,不由哈哈大笑数声,兴奋的嚷道:“儿郎们,契丹鞑子败了,契丹鞑子败了,随我杀他个片甲不留……”
顺境之中,契丹人可谓是个个争先,惟恐落后。可是,局势一旦不利,草原民族纪律性不强的特性,立即暴露无遗。
前锋败了,牵制住党项人的左翼居然在刹那间也败了,耶律傲气得鼻子都歪了,怒吼道:“传我的令,放箭,击杀胆敢后退的杂种。”
耶律傲终于下了杀自己人的决心,可是,败退回来的先锋营已经距离第二波次的阵线,近在咫尺。
也许是从来没有接到过屠杀自己人的命令,尽管号角声声不断的传递着耶律傲的军令,可是,契丹的勇士们却是一头雾水,迷惑不解,真正开弓射击败军的人其实并不多。
耶律傲原本十分正确的军令,却反而造成了契丹人内部的大混乱,实在是令人始料未及,大跌眼镜。
“都随我一起喊:快放箭拦住溃军,不能都死在这里。”耶律傲毕竟是契丹有名的宿将,经过短暂的思索之后,他当即命令牙兵们一起跟着他大声传令,希望能够挽回败局。
李家军的步军们,保持着一条阵线,步步紧逼,不过,毕竟是两军阵前,契丹人的阵形未完全被打散,也不可能全线包抄上去,以免留下十分恐怖的缺口。
这个时候,颇超勇率领的党项人,尾随在已经掉头转身狂逃的契丹人身后,死死的紧咬,丝毫也不肯撒嘴。
李中易此时已经翻身坐上了“血杀”的背上,颇超勇的勇猛和顽强,他刚才已经全都看得很清楚。
如果是莽撞之人,肯定会下令全线压上,可是,李中易始终保持着清醒的头脑,步军要想赢过骑兵大部队,必须依靠完整的阵线,不能急功近利。
耶律傲的军令及时的下达之后,很多转过弯来的契丹人分朝着自己人,拉弓放箭。
“啊……”促不及防的溃军们,被李家军打击得晕头转向之后,居然又被自家人给射倒了一大片,伤亡比刚才还要惨重得多。
草原民族的牧民们,也是有血性的,从没有只挨打不还手的逻辑,遭遇自家人打击的第一波契丹人,纷纷拉弓还击。
耶律傲就在不远处,流箭射来之时,他身边的牙兵很有几个倒霉蛋,中箭栽下马去,死得一干二净。
“萧楚令,领着你的人,截住该死的党项狗。”耶律傲敏锐的察觉到,颇超勇率领的骑兵,才是最大的干扰源头。
萧楚令是奚人的王族中的没落子弟,受耶律傲的知遇之恩,一直跟随在左右南征北战,颇立了一些战功。
契丹太祖耶律阿保机立国之前,就一直视奚族萧氏为最佳盟友,其历代皇后皆出于萧氏。奚人是契丹人着力拉拢的对象,萧楚令又对耶律傲感恩戴德,自然愿意卖死力。
所以,耶律傲的死命令下达之后,萧楚令没有丝毫的迟疑,吆喝着他的部下们,迎着颇超勇的方向,就扑了过去。
军鼓声声,李家军的阵线越收越紧,耶律傲这边也已经清除了溃散的败兵,其第一波次的兵马,活着退到阵后的可谓是廖廖无几。
“儿郎们,我大契丹勇士的鲜血,绝不允许白流,全体举盾,随我马踏南蛮子……”耶律傲毕竟带兵多时,在军中久有威望,他身先士卒的冲了出去,一时间,契丹人的士气大振。
李中易清楚的看见,大队契丹人卷土重来,他不由冷冷一笑:这才是他想要的决死一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