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近卫军的簇拥下,李中易大摇大摆的来到岸边,抬眼就见,水师厢军都指挥使周道中,毕恭毕敬的站在帅舰的跳板一侧。
“中平,外面风寒鼎盛,以你我之间的情分,何须如此多礼?”李中易走过去笑着拍了拍周道中的肩膀,态度十分亲热。
周道中的心中猛的一跳,彻底征服了高丽国的李中易,待他依然如故,恩相的确是个念旧之人。
“恩相驾临,就算是天上下冰雹,也阻挡不了末将。”周道中说得很热切,其实内里藏有大大的玄机。
李中易是何许人也,闻弦歌而知雅意,他不禁微微微一笑,说:“吾相信中平绝不会负我。”
周道中的眼皮子微猛的一跳,李中易身为主上,能够说出这番话来,他周某人也该知足了。
登舰之后,李中易径直步入帅舱,周道中乖觉的将脚步停于舱室门口,不敢越雷池半步。
李中易没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便扭头笑道:“中平你且去指挥水师运作,莫要理会舱里俗务。”
对于李中易的体贴,周道中心中颇为受用,他恭敬的行过礼,转身去了指挥舱。
竹娘负责安排守卫事宜,此时没在舱中,李中易瞥见叶晓兰跃跃欲试的想上前伺候他更衣,却又显得有些犹豫。
“小兰儿,还楞着干什么?再不帮爷宽衣,等爷热出了啥毛病来,拿你试问。”李中易有意抬举叶晓兰的作法,令她喜不自胜的快步跑到李中易的身旁,仿佛摇着小尾巴撒欢的京巴犬一般。
一旁被彻底冷落的韩湘兰,耷拉着眼皮,没精打采的看着叶晓兰。在叶晓兰的手下,她过着没有任何尊严,简直是生不如死的日子。
叶晓兰就像是一只快乐的小鸟一般,心情愉悦的张罗着替李中易宽衣解带,洗手擦脸的琐碎活计,这让韩湘兰的心里五味杂陈,别提是个啥滋味。
李中易换下了一身儒衫,悠闲自在的坐在书桌旁,一边品着香茗,一边翻阅刚刚递上来的各种报告。
叶晓兰乖巧的立于李中易的右侧偏后半步的位置,韩湘兰虽然一直耷拉着眼帘,可是,她心里却异常明白,叶晓兰所处的方位,正好可以注意到李中易的一举一动。
“浪蹄子,在幽州的时候,怎么没看出来叶晓兰如此的擅长伺候男人呢?”韩湘兰暗地里腹诽不已,面上却丝毫也不敢显露出异样的神态,仿佛空气一般的低眉顺目。
按照事先的计划,整支船队将渡过海峡,逆礼成江而上,直达开京城下的鸡井里官船码头。
时间还有大把,李中易先将最紧急的公文一一做了批复,命人交给一直候在外面的传令官。
传令官转身飞奔出去后,李中易就听见叶晓兰清脆悦耳的莺啼声,“爷,喝口参汤,养养精神吧?”
身为医学大家的李中易,他自然很清楚,高丽参确实有一些滋养元气、生津安神等方面的药用功效,不过,完全没有吹捧的那么神奇。
李中易正值身强体壮,精力健旺的鼎盛时期,自然没必要时时进补。尤其是参一类的补品,服用过多非但无益,反而很有可能进入头发中秃的“地中海”状态。
对于叶晓兰小意的服侍,李中易倒不至于煞了风景,让自家的女人难堪,他接过汤盅,小饮了一口,赞道:“火候掌握到位,不错不错。”
趁着叶晓兰欢喜的劲头上来,李中易不动声色放下汤盅,信口问她:“昨日的文档,可曾归位?”
叶晓兰甜甜的一笑,蹲身敛衽,柔柔的说:“奴婢都分门别类之后,整理的一清二楚,喏,您随手可取。”
李中易点点头,叶晓兰不愧是出身名门大户,又经过严格训练的仕女,他稍加点拨,即可胜任书房机要秘书一职。
和外书房不同,李中易的内书房深藏于内宅之中,而男性幕僚们必须止步于垂花门,也就是二门之外。
基于保密以及完全可控的考虑,李中易特意选出被家族遗弃的叶晓兰,充当书房侍婢的重任
单就书法而言,饱读诗书且能文善词的叶晓兰,她的一笔簪花小楷,娟秀婉约,清雅脱俗,让李中易这个中途开始练字的半吊子文人,必须自愧不如。
不过,才女叶晓兰再有本事,其真实身份也仅仅是任由李中易摆布的通房侍婢而已,李中易一言可决她的生死或荣辱。
不管是从文艺女青年的爱慕情感,还是现实的利益考量,温顺的雌服于李中易的脚下,其实是叶晓兰的唯一选择。
叶晓兰毕竟是出身于名门的嫡女,她心里很清楚,除了把李中易侍候得妥妥贴贴异常舒坦之外,她必须展示出不可或缺的协助理事能力,才能在残酷的内宅竞争中,赢得自家男人的青睐和宠信。
于此基础上,叶晓兰在这权力中枢的李家内宅之中,方有立足之地。
李中易属于典型的权力制衡论者,安排自家的女人协助处理内书房的文档整理,历史上十分著名的武曌之鉴,不可能不防微杜渐。
很自然的,早在幽州时便与叶晓兰很不对付的韩湘兰,便在润物细无声的状态之下,悄然出现了内书房的角落里面。
李中易处理完毕手头的事务,索性将整个上身子向后靠去,后脑勺恰好枕在叶晓兰的翘胸之间。
“爷,奴婢替您揉揉吧?”叶晓兰完全不需要男人吱声,她很有默契的伸出青葱般鲜嫩的玉指,十分狗腿的替李中易揉动太阳穴,动作异常之优美轻柔。
李中易惬意的享受着自家女人的小意温柔,脑袋时不时的朝后蹭上那么几蹭,吃一吃女人的嫩豆腐。
此时此刻,原本仿佛空气一般待在舱室角落里的韩湘兰,忽然抬起一直低垂的螓首,目光灼灼的盯在叶晓兰的身上,灵动的眸子之中不时的闪现出复杂的神采。
温柔乡从来都是英雄冢,李中易察觉到念想越来越旺,只是时机却很不对,他索性起身步出舱外,迎着凛冽的寒冷江风,深深的吸了口气,头脑立时为之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