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简易投石机不同,重型回回炮的射程更远,需要更粗的木头作为横梁。
不过,工兵营的将士们,配备了各种伐木的工具,上千人一起行动起来,速度一点不慢。
短短的三天时间内,工兵营的将士们已经建造出了十架重型回回炮。这些回回炮,经过不点火的试射,足以将鸡尾酒砸进阳平关内。
李中易连续几晚都住在了山顶上,工兵营将士们的辛苦,他都看在了眼里。
所以,当十架重型回回炮初步建造完毕之后。李中易当即发了话,凡是工兵营的将士,有一个算一个,每人赏半斤肉食。
朝廷禁军的工兵营,编制规模并不小,足有六千人之多。
三路大军伐蜀之前,李中易分给了廖山河和宋云祥,各一千名工兵营的将士。目的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架桥。
如今,在鸡公山上干活的工兵营将士们,足有四千人之多。幸好,在兴元府城里,得了不少猪羊,并被带到了阳平关下。
不然的话,每人分得半斤肉食,就显得有些夸张了。
既要马儿跑得快,又要马儿吃得好,这一向是李中易的用人原则!
在李中易的观念之中,人才之所以要背叛你,除了收益不够之外,就是做事不舒心。
所以,在朝廷禁军之中,军饷向来是给得异常之充足。而且,军官们的责权利都有明文条令的细化规定。
听命令,遵条令,守规矩,是大汉帝国军人的第一要务。此所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也!
工兵营的将士们,忙得热火朝天,李中易也没闲着,他到处走走看看,时不时的掏出小黑本,悄悄的记上一笔。
近卫军副都指挥使王肯,一直追随于李中易左右。李中易四处游走看景,王肯却密切注视着李中易的一举一动,惟恐皇帝有个闪失。
俗话说的好,功高莫过于救驾。反过来,陷皇帝于险境,那就是罪大恶极的行径。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李中易独自立于山崖之巅,手持单筒望远镜,极目远眺蜀军大营。
冷不丁的,李中易的视线之中,出现了一位身穿金甲的蜀军将领。寨墙上,在这位金甲将领的身前身后,站满了蜀军的将校。
李中易估摸着,这一位金甲将军,恐怕就是蜀军的主将杨元及吧?
阳平关,扼守三山一川之险,乃是入蜀的咽喉要道,汉军不可能绕得过去。
所以,阳平关一战,势在必行,李中易已经下定了打的决心。
如今,杨元及既然不肯降顺于大汉朝,那么,一场硬仗不可避免的展开。
李中易看得很清楚,杨元及倒是一表人才,眉清目秀,双目炯炯有神。只不过,嘴角上的硕大火嘴,倒是破坏了俊美的样貌。
“王肯,你说说看,以我军的实力,阳平关几日可下?”李中易忽然放下手里的单筒望远镜,扭头问近卫军副都指挥使王肯。
王肯仔细的想了想,抱拳拱手道:“皇上,以我军的火炮之威,恐怕三日可下阳平关。”
李中易眼眸微微一闪,笑道:“你倒是比朕还有信心呐?”
王肯笑嘻嘻的说:“皇上,这阳平关虽险,可是,却留下了鸡公山距离近,这个大大的破绽。无论是我军的火炮,还是回回炮,皆可以射而击之。尤其是可发鸡尾酒的回回炮,射程可达七百余步,哪怕是烧,都可以烧败蜀军。”
李中易背着手,笑道:“你难道不怕把整座大山,都烧成一片火海?”
王肯肃容道:“皇上,您曾经说过,兵凶战危,岂能顾及一山一寨之得失?”
李中易哑然一笑,王肯比张三正更会说话,居然在这里等着他,倒也算是个机灵鬼儿!
时代,已经不同了!
在冷兵器时代,三山环绕之中的阳平关,确实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然而,李中易不仅掌握了大量的火炮,更拥有威力惊人的回回炮。并且,回回炮的炮弹,也是现成的鸡尾酒,而不是石弹。
李中易绕着鸡公山转了一圈后,随即下了山,到了廖山河负责的正面阵地。
在单筒望远镜中,正面的阵地建设进度,显着慢于鸡公山那边的建设速度。
原因其实很简单,蜀军的守将也不是傻子。从山上的寨墙之中,时不时抛出大石头,或是木头,严重的干扰了工兵营的施工进度。
蜀道难,难在并排仅容一车通过,而且山势陡峭崎岖,从下向上的仰攻,天然具有劣势。
不过,据李中易的观察,廖山河找到了应付干扰的方法,即层层筑垒,不断向上推进。
和一般人的认知不同,廖山河指挥下的筑垒行动,以伐木立墙为先。
说白了,只要木墙立得稳,即使有蜀军的不断干扰,影响也十分有限。
“皇上,此地危险,不宜久留。”
廖山河得知李中易来了,急忙赶了过来,刚见面,就劝李中易迅速离开危险的区域。
“皇上,此地危险,不能久留……”
李中易摆了摆手,笑道:“此地距离蜀军之营寨,足够远,没必要如此的慌张。”
“皇上,您是万金之尊,还是离开此地吧……”廖山河依然不死心的苦苦相劝。
李中易笑道:“放心吧,朕有神佛护体,不妨事的。”
廖山河急出了满脑门子的热汗,却无计可施,因为他非常清楚皇帝的脾气。
李中易只当没有看见廖山河抓耳挠腮的模样,将单筒望远镜往王肯的手上一递,便继续往山上走。
说时迟,那时快,一块大石从山上飞速落下,夹杂着风雷之声,砸向李中易这边。
“皇上……小心……”王肯不及多想,返身就将李中易扑倒在了身下。
几乎在一瞬间,廖山河也扑过去,下意识的趴到了王肯的身上,两个人将李中易死死的遮在了下边。
“咔嚓……”砸到了一棵大树上,发出令人惊恐的巨响声。
“呼……”廖山河四下里仔细打量了好一阵子,这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好悬。”
王肯大瞪着两眼,眼睁睁的看着大石顺着山势滚了下去,这才暗暗松了口气,低头仔细去看李中易。
“混球,你们俩想闷死朕不成?”李中易被廖山河和王肯两人压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没好气的数落他们。
“皇上,您没事吧,没事吧?”廖山河伸手在李中易的身上一阵乱摸,惟恐皇帝受了伤害。
李中易气笑了,斥道:“快点起开,朕没事。”
等廖山河和王肯,手忙脚乱的将李中易扶稳站好,还一个劲的上下打量着李中易,惟恐稍有不适。
李中易站稳之后,倒是没有继续数落廖山河和王肯。毕竟他们是一片忠心,其所作所为,无可指责。
“皇上,您还是回去吧,此地不可久留。”
山上依然时不时的滚下乱石,廖山河异常担忧,硬着头皮劝说皇帝离开。
李中易扫视了四周一眼,见带刀护卫们也都满是忧虑的望着他,便笑着说:“既然你们都嫌弃朕,那朕便走了。”
李中易的性格,向来是拍了板之后,就放心大胆的任由属下们自由发挥。
于是,李中易说到做到,真的回了大帐。
兵是百炼的精兵,将是百战的大将,又有重型回回炮和火炮的助阵,只要廖山河和王肯不轻敌冒进,此战必胜。
唯一让李中易感到担心的是,将士们的伤亡情况,有可能会不小。
毕竟,山路狭窄,将士们又是从低处向高处进攻。蜀军又早有准备,滚木擂石之类的武器,应该不少。
不过,将军难免阵上亡,瓦罐不离井边破,拿下险关总是要死人的!
等李中易走了之后,廖山河和王肯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直接大咧咧的盘膝坐到了地上。
“达公,按照总参议司的作战计划,总攻在天黑之后打响。如今,登山的兵马,已经潜伏到位,剩下的就看达公您的了。”
王肯的资历较浅,称呼廖山河为达公,恰如其分,以示尊崇之意。
廖山河笑道:“夜战乃是我军一直以来的强项,只要长坚你的回回炮和火炮,能够吸引住敌军的注意力,我主攻之军一定可以迅速击破敌营。”
王肯满是自信的说:“此前,已经实验过了,鸡尾酒比大石弹轻了不下十倍,燃烧的威力却是巨大无比。某家不才,十发之中,定有九发以上,可以击入敌营之中。”
廖山河心里很明白,此战的关键,就在于鸡尾酒外加火炮,能否搅乱敌人的军心,使其无法顺畅调度。
此次作战,廖山河名为主攻,实际上,率先发起进攻的却是王肯所部。
毕竟,两军相距甚远,廖山河发起总攻的时机,只能以蜀军营内起火为号。
趁着天色尚早,廖山河和王肯凑到一块儿,商量了两个多时辰,最终达成了一致的进攻方案。
夜深人静的时候,李中易睡得真香,忽然,一阵惊天动地的火炮声,将他从睡梦中猛然惊醒。
“吁……”李中易长吐了一口浊气,翻身坐起,嗯,终于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