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雄,不仅自幼喜欢习武,带兵也是一把好手。这么多年下来,王雄不仅练就了一身好武艺,而且养成了坚韧不拔的性格。
说实话,以刘昌吉对王雄的了解,恐怕很难以性命相挟,迫使其就范。
赵老太公,给刘昌吉的任务是,寻机打开城门,放汉军进城,以奠定老赵家未来的政治地位。
现在,刘昌吉被困在了王雄的身旁,他的部队驻地,距离城门甚远。
计划,实在是没有变化快!
就在刘昌吉一筹莫展之时,突然半空中炸响惊雷,“轰……”
紧接着,刘昌吉脚下的地面,莫名其妙的剧烈晃动起来。
“这是什么鬼?”刘昌吉眼疾手快的扶住城墙,还没站稳脚跟,又听见半空中炸开惊雷,“轰……”
“咔嚓……”城墙的箭垛,毫无征兆的陡然裂开,刹那间,飞溅的乱石,瞬间化为夺命的休止符。
“啊……”有人手捂着胸口的血洞,嘴里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呀……”有人腿断了,疼得满地打滚,雪雪哀号。
有的人,脑袋被飞石砸扁了,直挺挺的倒在血泊之中,再无声息。
刘昌吉狠狠的擦了擦双眼,待看清楚城墙上的惨况,不由倒吸了好几口凉气,惊叫出声:“呀……”
“很好,两炮皆中,继续校正试射。”杨忠诚满意的点了点头,学着李中易的样儿,高高的翘起了嘴角。
郭四娃摩拳擦掌的说:“方才试射的时候,感觉有门儿。”
杨忠诚不由眼前猛的一亮,他心里很清楚,当今圣上此时应该就在中军阵后,并且,很可能正拿着单筒望远镜,等待他们的战果。
如果,郭四娃能够一炮命中城门洞,显然是极其露脸的光彩之事。
“四娃,能不能提前晋升副队正,就看你的造化了。”杨忠诚摸着下巴,露出狐狸般的笑容,“其实呢,你的资历已经够了,就缺拿得出手的战功了。”
郭四娃明知道是激将法,却依然抵挡不住晋升的巨大诱惑,心房抑制不住的剧烈跳动起来。
众所周知,在汉军之中,由什长到副队正,门槛非常高。副队正,属于朝廷禁军编制在册的最低一级的正式军官。
且不说丰厚的薪俸水平,单单是军役期满后,转任州县巡检官的特殊待遇,就令郭四娃羡慕得直流口水,两眼发红。
郭四娃咬紧牙齿,恶狠狠的说:“老子豁出去了。”
杨忠诚背着手,转过身去,随即露出狐狸般的笑容。郭四娃这货,属于临场发挥型的炮手,越是逼得紧,效果越棒。
郭四娃走到火炮的旁边,眯起左眼,举起右手大拇指,利用地上插着的木棍,被阳光照射的角度,默默的计算炮口的高度。
李中易站在高耸的指挥车上,手里举着单筒望远镜,始终瞄在城墙上的王昭远身上。
此时此刻,王昭远的脸色一片铁青,扶在城墙上的右手,微微发颤,嘴唇蠕动着,不知道念叨些什么。
“这才到哪儿啊?”李中易晒然一笑,仅仅是火炮的校正试射而已,至于吓成这样么?
如果,两百多门一字排开的青铜火炮,展开有序的齐射,那种卷天灭地的大发神威,王昭远还不得吓尿了啊?
城高沟深的成都城,对于拥有大量12磅火炮的汉军来说,破城仅仅是上午或中午的问题而已,没有丝毫的难度。
李中易无意中打了个哈欠,闵子豪却敏感的察觉到,他的新主人显然对于即将展开的攻城战,并无多少兴趣。
闵子豪是文臣,不通军事,但是,他却知道一个常识:攻城之难,难于上青天!
方才,闵子豪没有沉住气,在李中易的面前露了丑,已经甚是悔恨。如今,他也学乖了,死死的闭紧嘴巴,把心中的疑惑硬吞回了肚内。
另外,闵子豪觉得很奇怪,值得大战之际,身为皇帝的李中易,不是应该亲自指挥大军,勇夺成都城么?怎么会委此重任于部将呢?
李中易没注意到的闵子豪的小动作,可是,一直守卫在侧的张三正,早已经看出了闵子豪的某些小心思。
借着给李中易斟茶的机会,张三正看似无意的问闵子豪:“闵少监,您应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场面吧?”
闵子豪心头猛的一惊,莫非是这个丘八,看出了什么?
李中易惬意的喝了口热茶,饶有兴味的看向闵子豪。张三正是什么人,别人可能不清楚,他李中易岂能不知?
在李中易的面前,张三正向来是只带了耳朵的闷嘴葫芦,如今他破天荒的多了嘴,显然是看出了闵子豪的某些不妥之处吧?
不过,闵子豪也非等闲之辈,他很快镇定心神,叹息道:“是啊,是啊,我大汉军阵,军容整肃,十万众竟如一人,如此鼎盛之军威,唯有天军也!”
李中易不由微微一笑,有文化的文臣,拍起马屁来,简直是舌灿莲花,绝不怕肉麻。
张三正深深的看了眼闵子豪,此人临机应变的能力,十分了得,绝对不可小视之。
李中易明知道,张三正不可能无故发问,但是,他并不打算寻根问底,
俗话说的好,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闵子豪虽然降了大汉朝,并被李中易委以国子监少监的重任,但是,他的忠诚,显然要打个大大的问号。
李中易心里很清楚,由于掌握中原的时间尚短,到目前为止,整个天下的数千万人口之中,真正忠诚于他的基本盘,也就是三十万禁军而已。
至于文臣集团,大多数都是慑于实力不如人的现实,表面上不得不对李中易低头罢了。
李中易闲得无聊,站起身子,正想走下指挥台,就见一名带刀亲牙快步走到张三正的跟前,小声嘀咕了几句。
张三正走到李中易的身旁,小声说:“主上,静嫔派人来传话,说是张氏想见您。”
“张氏?”李中易迟疑了片刻,随即明白过来,敢情是闵子豪捉来的大美人儿——张雪仙,要见他。
张雪仙现在想见他,嘿嘿,还有点意思哈!
反正前敌总指挥是廖山河,李中易索性无事,便笑道:“唤她过来吧。”
“喏。”张三正捶胸行礼,转身下去布置了。
闵子豪自觉尴尬,就想闪人为妙,谁曾想,李中易没给他推脱的机会。
“宽夫啊,故人来寻,你正好帮着朕,斟几盏好茶,好好的招待一下。”李中易微微一笑,故意拿话挤兑住了闵子豪。
张雪仙就是闵子豪耍阴谋给捉住了,这两人若是见了面,一定好玩得很。
闵子豪暗暗叫苦不迭,他做梦都没有料到,会和张雪仙在如此尴尬的境况下见面。
一袭白衣胜雪的张雪仙,沿着木梯,逐级而上,仿佛谪仙一般,随风翩跹而来,美得令人睁不开眼。
闵子豪目不转睛的看着张雪仙,那绝美的一颦一笑,尽收眼底。
手扶刀柄的张三正,心头猛的火起,娘的,姓闵的算个什么东西,主上的女人,也敢盯着傻看?
闵子豪贪婪的盯着张雪仙,完全不舍得收回视线,然而,肩头猛的一痛,他扭头一看,却见张三正虎视眈眈的怒瞪着他。
“呀!”闵子豪毕竟不是一般人,他当即醒悟,大大的失礼了。
当着李中易的面,闵子豪也不敢有多余的动作,只得塌下肩膀,垂下脑袋,向张三正表达浓厚的歉意。
李中易负手立于前边,正在欣赏着张雪仙的绝美姿容,张三正不可能因为小插曲,而扫了主上的兴致,他也就狠瞪了闵子豪一眼,暂时隐忍不发。
“妾,张氏,拜见官家,官家万福。”张雪仙走到近前,盈盈敛衽下拜。
李中易微微翘起嘴角,官家,嘿嘿,这个他不想要,又极力避免的称谓,居然从张雪仙的嘴里说了出来。
五帝官天下,三王家天下。家以传子,官以传贤。是谓官家也!
对于官家的这个解释,李中易非常之熟悉。
然而,李中易打心眼里瞧不上文弱过度的赵宋官家。所以,他登基之后,晓谕百官,将“圣人”、“陛下”等称呼,一律改为了“皇上”。
李中易想难为一下张雪仙,看看她是否真的聪明,便故意没有叫起,而是任由她摆足了姿势,就这么蹲在脚前。
张雪仙心中早有定见,她原本等着李中易发问,为何称官家,然而,等来的却是李中易的沉默。
“成都指日可下,官家一统天下在即,妾为官家贺!”张雪仙转动了下美眸,随即计上心头。
“成都,城高沟深,城中藏粮颇多,兵马尚有十余万,哪有这么快攻破?”李中易满是有趣的盯在张雪仙的绝美娇容之上,有意识的刁难她。
“官家,妾乃蜀人,蜀地有云,剑门天下雄,此前从未被攻破过。然而,官家率天兵,三日内克此天险。区区成都城里,纵有十余万土鸡瓦狗,何足道哉?”张雪仙既然敢来寻李中易,自然是提前做足了功课。
李中易不由微微一笑,这个马屁,拍得相当到位!
一旁的闵子豪,见了此情此景,狠不得抽烂他自己的脸。早知今日,他还不如设下圈套,索性纳张雪仙为妾了。
闵子豪即使用脚去思考,也知道,大事不妙也!
在李中易的身旁,有这么一个冰雪聪明,偏又是死敌的女人,整天吹枕边风,说坏话,这谁受得了哇?
然而,此时此刻,悔之晚矣!
不过,哪怕是得罪死了张雪仙,闵子豪依然没有放弃自救的努力。
“官家,茶斟好了。”闵子豪趁着李中易高兴的时候,小心翼翼的暗中帮张雪仙搭了个梯子。
尽管,张雪仙的腰板一直挺得很直,但是,两腿一直微微发颤,显然是吃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