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再说什么,二小只是抱着师傅,眼泪不争气的流到了衣服,却怎么也停不下来。
李观主有些尴尬的看了看四周,这里外三圈都是在凑热闹的,独独二小在抱着他哭着,哭声也不大,但也足以将旁边这一圈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了。
想想也是,都是凑过来的血『性』汉子或是加油助威,或者冷眼旁边,偏偏李观主和二小在这师徒情深,确实是有些跟这些旁边的人路子不合了。
所幸,李观主这么多年的面皮也不是白修炼的,即使众人注视,李观主自当毫无所觉,只是将手放在二小的背,轻轻的拍着。
二小是他看着长大的,在他的教育下,二小应该算是一个坚强的孩子。若是没什么二小无法解决伤心事,他相信二小不会如此失态。
所以他也不急,周围的目光并没有让他的动作有半分变化,他只在乎自己这个徒弟这一年究竟过得怎么样。
况且,刚刚才见面没有注意,现在李观主才终于有机会仔细观察了一下二小的衣着,说来惭愧,出来找徒弟却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还正好被徒弟看到了,这让李观主又有些走神了。
二小哭了一会儿,没有多久,他只是因为这段时间过得太过于空泛,没有任何目标,导致心底一直不得劲。
刚刚一下子见到至亲之人,没有忍住而已。况且他已经不是几岁的孩子了,哭了一会儿,他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
红着脸的二小,有些不好意思,只是把头埋的低低的,像是犯错了等待挨训的小孩,不敢出声,只是搓着衣角等待惩罚。
李观主倒是没有观察到这些细节,他只是直接就拉着二小的手在往外面挤,毕竟那两拨人已经打起来了,他再带着二小在那叙旧终归有些不好。
挤了半天,又是一阵阵相同的喝骂,李观主也不恼,赔着笑脸,只是拉着二小就往外赶。若是有人想从他身边挤过去,想来他也是会骂几句的,所以对于这一路穿行的骂声,他权当是一个字都没有听到了。
二小也不反抗,低着头就跟着那个有力的手掌往外走,对于周围的声音似乎没有了哪怕一点点反应。
等终于钻出了人群,李观主这才大口的喘了两口气。现在这天气,虽说不是很热,但是这么多人挤在了一起,没一会儿就会出汗。
就因为这样,钻出来时那个味道便有些不好受了。深呼吸了两次,又看了看似乎没有什么事,只是低着头的二小,李观主突然有些说不清的情绪付了心头。
对于二小,他一直是当做自己的孩子的,所以他才对二小修炼的功法那么心,所以他才会在二小没了音信半年后便出来寻找。
但是当真正遇到了,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毕竟二小已经现在这个年纪,而且二小刚见到他时激动的样子,刚刚抱着哭的那种失落的样子……
“德明,来,跟师傅说说你这段时间过得究竟怎么样吧?”
二小有些诧异的抬起了头,他有些不明白,一向喜欢絮叨的师傅,这次的话语居然这么简短,他本来在出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了。
收拾了一下情绪,二小也有样学样的调整了一下呼吸,才慢慢说着自从出来之后所遇到的那些事。
从初出江湖又遇到了谢花,再到两次遇到血炼宗的人,以及中间发生的一些不太重要的事,通通都讲了出来。
李观主并没有『插』话,他只是跟二小走在比较空阔的街道,安静的倾听着二小所说的那些事,似乎在体味着二小这一年来的喜怒哀乐。
在二他看到八荒剑的剑碑,明了剑意之后,李观主的脸也浮现出了笑意,这个徒弟的天分着实让他满意。
但他脸的笑意并没有存在太久,等二出自己因为断剑,心绪失宁,从来陷入魔障之后,李观主看着二小似乎很平淡的神情,心里那股说不明情绪越来越强。
这个徒弟,其实算是完整的继承了他对剑道的态度,看着二起剑招时那一闪而逝的神采飞扬,李观主在这种时候,才算是正在明白了对于他的徒弟来说,剑,究竟意味着什么。
而二小并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继续诉说着这一段时间的经历,像是把自己作为一个旁观者一般,娓娓道来。
等二小最后说出自己到现在真气还没恢复,以及自己对身体,对真气成长的推测,那股平淡的神情已经有些维持不住了。
这并不是在说笑,二小不是懵懂的年纪,他有着少年的热血,他经历了这么多事,所以他并没有对死亡有着那么多的恐惧。
但是,有些东西,远比死亡这个词,这件事要让人更加难受。
李观主听完二小的诉说后,半晌没有出声。他本以为二小已经挺过去了那个坎,已经过了无法用真气御剑所带来的心理创伤。
可是现在的事实摆在眼前,让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想象这个徒弟,是怎么在那种环境下挺了过来,甚至还能想着再看看那个更大的江湖。
若是心理承受能力差点的,恐怕早就崩溃了。不要忘了,他还没有到弱冠之龄,他只是接受了自己不够合格的教导,便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一想到这里,李观主的内心便有些隐隐作痛。推己及人,他完全可以想象二小当时的痛苦以及不甘,二小虽然没有他穿『荡』江湖时那种意气风发,但是论坚持,二小无论如何是不输于他的。
但是现在这种状况下,无法用剑的二小,等于失去了一半的梦想。李观主很清楚的记得二小的措辞,二他想看看这个更大的江湖,是看看,而不是闯。
这个从小从未偷过懒,虽然偶尔喜欢跟自己顶嘴,但是从不无理取闹的孩子,终究还是败给了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