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世界,让二慢慢失去了外面时间的感知,如果不是身体本身这么多年形成的生物钟并没有发生太大的絮乱的话,他的状态也许会比现在糟糕的多。
但是,即使这些时日隐约可以通过外面的动静,和三餐送来的时间,来确认外面的时间,但是他,已经再也没有任何办法通过光影的变化来明白究竟是什么时辰呢。
对于二来,他所看到的那些东西,已经与记忆中的那些印象,慢慢分隔了开来,从那一醒来以后,他就开始艰难的适应新的生活的旅程。
但是,这一过程,着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如果没有心剑的感知的辅助,对于二来,这个世界简直可以是寸步难行,没有人帮助的情况下,他连给自己穿衣服都是一件极其费力的事情。
不仅仅是这样,虽然黄丽为他安排的那些食物,多是一些易于下咽,端起来就能直接下肚的食物。
但是偶尔有一些熟悉的食物端了上来,二拿起许久不曾动用的筷子,利用心剑的感知心翼翼的将菜送入口中,一种难以言喻的心酸感,几近要让他落下泪来。
这么多年,他所经历的那些事情,让他有了远超同龄人的阅历,但是,连死亡在他所认定的事情下都不再那么让他害怕的情况下,他适应现在的这种生活,却依旧是如此的艰难。
毕竟,他所失去的不仅仅是信心,收获的也不仅仅是教训。他失去的是这么多年所亲眼看到的那些美好与不美好。
无论那些回忆究竟代表着什么,他们都是二这二十年生命中最珍贵的记忆,无论这记忆究竟美好或是不美好,这些东西都是他所能留下的所有。
那个充满着色彩的世界,在失去后,才会让人感受到其中的美好。
如果从未拥有过视力,二内心也许不会这么难以适应。可是一想到自己以后所见到的那些事物,都将永远失去色彩。
和自己未来所会遇到的那些,只存与在感知中的世界……
适应的时间是漫长的,一个失去视力的人,似乎与这个江湖已经没有了什么关系了……
“唉,你怎么起来了,快躺下,大夫了,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好,好好躺下,不然的话像前几那样,如果再来一次,你不一定……”
瞬间将自己剩下的话憋了回去的黄丽,赶忙上前将准备起床还只穿了一件里衣的二扶了回去。
这些的经历,让黄丽格外注意起了二的情绪变化,特别是对他的一系列行为举止,都加分了几分注意。
这几日妹没怎么过来,所以她一有时间便会到二这里,倒不是不放心家里的那些下人照顾人的功力,只是不亲眼看着,她总觉的有些失落落的。
二则是没有什么表情,安静的被扶回了床上,将他的一切心理活动全部藏了回去。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喜欢与人分享自己心里所想的那些人。
即使是当初决定上九华剑派的时候,他也没有准备与师傅一次,即使只是少年时期,他也是属于那种愿意将大部分东西藏进心里的那种人。
从与师傅一起生活在道观中的经历,缺少朋友,二所依赖的伙伴,便是书中那些让他艳羡的剑客们。
在那些一个人住在房间的那些有些寒冷的夜晚,他所经历的那些时光,让他的性格本来就与平常的少年有所不同。
而那些一直被他积压在心中,屡次失败却从未被遗忘的关于剑客的事情,慢慢重新浮现了起来。
黄丽倒是不是很在乎二对他的态度,她只是有些担心二的身体,至于二所表现出来的那些,都被她理解为了是因为失去视力后的不适以及这段时间的病痛的后遗症。
“二你好好休息……”
“恩……”
待房间内重新恢复到寂静的时候,他慢慢掀开被子,久违的冷意瞬间激的他打了一个哆嗦,但是他仍是坚持着起了身。
事实上,如果现在二可以通过房间内那面镜子看到自己的样子的话,他一定会惊讶的发现,事实上,那几冷热交替的病症的后遗症到现在都没有好。
他的身体,到现在没有恢复过来。不提稍稍有些颤颤巍巍的身体,单他现在的状态,就已经足够让人理解黄丽为什么坚持让他躺在床上了。
没有人的院子内,二扶着墙,颤抖着身体慢慢走了出来,感受着院子里传来的一切,不知名的香味,隐约传来的嘈杂声,让二慢慢放空了自己的心绪。
如果有外人站在这里,便可以看到二脸上那令人心惊的苍白又重了几分,事实上,如果不是真气一直在维持着他的身体状态。
即使他是年轻人,这段时间先后遭遇的这些事情,也已经足够他受了。若是放在一个普通的跑江湖的人身上,只怕光是那病症就已经足够让人在床上躺上十半个月了。
而无人知晓的,二的体内的真气,在这一刻反而运转的速度更快了几分,只是对现在的他来,这些对他来,意义已经没有那么大了。
在他的世界里,第一次得知因为自己的真气已经无法学剑的时候,他已经因为自己的真气而难受过一次。
更不要现在的境况下,真气即使变得再强,对他来,似乎都已经没有了太大的关系。最多,只是在这种时候,让他的身体比普通人,更能挨一些。
起来,这还是二第一次走进院子里,除了上次下过一场雪外,近些时候又稍稍有了些回温的迹象。
虽然二并没有感受到温度的变化,只是觉得依然有着一股股冷意向着自己各个裸露在外的部位袭去。
只是,现在他所有的心思全部放在了感受身边的世界上面,以前,所见到的那些的事情,似乎都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黑暗,再一次笼罩了二的世界,在稍稍显得有些潮湿的院内,二直直的倒了下去,没有了任何光芒的世界,是如此的冰冷,而又如此的让人,厌恶……
黄守义则是脸色铁青的看着苏家的动向,显然,这个时刻,苏家集中力量的态势是为了给谁看的不言而明。
这将他昨日收到情报的兴奋都冲淡了许多,因为他很明白,苏家的表态,不仅仅是苏家一个势力的问题,如果解决的不好,他就将是那堵被众人推倒的墙。
虽然城内的势力,能与他扳下手腕的实力都欠缺,但是这些势力一切发力,他就算是大罗神仙,也顶不住啊。
想到这里,他不禁又有些头疼了起来,他最没想到的,本该是沉默到底的苏家,居然会这么早就开始有表态的趋势了。
那位“病虎”,想来应该是明白自己的目的,究竟是定在何方才对,苏家现在所遭受的损失,本来都会得到应有的回报。
但是现在的情况,已经演变成了他所始料不及的地方了,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清脆的声音在书坊里回响着。
慢慢的,一丝精光,从黄守义的眼神里闪过,“原来是那位病虎出问题了么……”
半晌后,黄守义脸上还没有保持多久的平淡又重新化为了苦意,若是在平日里,听到这位病虎出事了的消息,想来他是很乐意在瓜分苏家势力的战斗中出一份力的。
然而,这位却倒在了最不应该倒下的时候。事实上,黄守义上次见到苏牧的时候,不仅仅是上次,他每次见到苏牧,苏牧都是那个病怏怏的样子。
而对很多襄城的老人来,苏牧已经保持着那个样子很多年了,最初还会有人期盼着这位病虎突然病倒,然后他们就可以迅速遏制住蒸蒸日上的苏家了。
但是让无数人失望的是,那些与苏牧同辈的各家现在的权利掌握者,已经有很多人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而无数人期盼着倒下的那位病虎,反而撑到了现在这个时刻。
苏牧就像是永远病怏怏的看着襄城一般,用他自己那显得有些弱不禁风的身躯,静静的行走在襄城里。
大家似乎已经适应了苏牧现在的样子,并对他病怏怏的样子习以为常了。
特别是对各家的掌权人来,苏牧似乎会一直以这个病怏怏的样子,站立在所有相对苏家动手的势力面前,那他那标志性的平淡眼神,冷冷的看着这城内的一切事物。
但是现在,那个似乎会一直站着的病虎,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倒下了,特别是他现在所做的那些事情,这种时刻,如果他还能理事的话,他绝不会让苏家这么急的表态。
因为,他明白苏家先表态的结果,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因为,他绝不允许,自己的计划,在这里被中断。
可是,一想到计划中这不应该存在的变数,他眉头上的川字便没有办法那么轻易的消下去。
苏牧的倒下倒是一了百了,没有需要他再烦恼的事情了,可是对黄守义来,那本来已经已经在钢丝上慢慢走向终点的计划,瞬间有了倒向某一个方向的趋势。
心念一动,将很多事情瞬间全部提上了日程。将手下的人喊了过来,细细的将事情吩咐了下去。
等瞎编的人全部离开了以后,黄守义慢慢重新靠在了房内的太师椅上面,眯着眼睛看着屋内的摆着,手指又无意识的重新搭在了桌子上,慢慢敲击着桌面,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响声……
作为苏秦的大伯,老者面色痛苦的站在苏家主院的大厅内,看着外面昏暗的日光,他明白今苏家的动作必然会引起城内的一系列反应。
他并不知道苏牧与守备大人早已经达成过共识,对于现在的局势,其实只要苏家继续按照现在的态势平稳的渡过了,这场由守备大人挑起的事件并不会造成多大的损失。
但是,这一次的误会,却让他只能做出他所认为的最好的选择。不同于苏牧锐利的眼光,他也没有那般强悍的把握局势的能力,他所能做的,只是他思考了一一夜后,对苏家损失最的建议。
也许他真的没有办法带着苏家变得更加强大,但是这么多年的岁月,他也并不是白过的。至少,曾经历的那些,让他对于各个势力的掌权人的心态的了解,要远超常人。
而现在苏家摆出了态度,在那些已经十分肉疼的家族面前,无疑是一道明显的信号,那位“病虎”,已然有了自己的判断。
又是一阵苦笑,老者偏过头看着那边的偏院,即使那位已经倒下了,他却不得不靠着扯起他的名号,来为苏家的存续,做出一些努力。
他的眼界,以及他所知道的那些东西,并不足以让他猜出守备大人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地方。
他只是心翼翼的,像是守着自己财宝的恶龙般,对着自己面前的那些敌人,亮出了自己强健的臂膀,以及锋利的爪牙。
他只是,不想冒那个风险,毕竟,那位守备大人已经是襄城这么多势力这么多年来一直悬在头上的阴影,他不敢赌在得知苏牧倒下后,那位现在行事风格已经让人完全捉摸不透的人究竟会对苏家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无论是对他,还是对苏家来,他们都没有办法再去选择重复一次当年的经历了,因为谁也不知道,究竟还能不能有下一个病虎带着苏家重新走回正轨。
他所能做出的决定,虽然显而易见的必然会引起守备大人的针对,但是同样的,城内的势力,显然在这种情况下,不会那么轻易的缴械投降的。
他明白这些人,就像他了解自己一样,他知道这些人之所以隐忍不发,默默忍受着承受着那些损失,只是因为没有人主动跳起来,做第一个反对的人而已。
而他更确定的是,苏家愿意表态之后,只要苏家能承受住即将经历的那些,那苏家的安危这段时间里至少是不用再担心的了。91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