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后。
“钟老弟,你快来看。”伴随着一道爽朗的笑声,孝阳岗镇中一个偏僻的院落,一个邋遢的中年男子手中捧着一个陀螺,献宝似的拿给了眼前少年看。
钟赐脸含微笑的转过头来,对方男子手中,此时正有一只木头做成的陀螺,在飞速的旋转着。
但诡异的是,明明那个中年男子的手在不断的抖动着,但陀螺却没有丝毫的偏移或者停顿,依旧急速的转着。
这好像陀螺位于一个独属于自己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之中,任何外来的力量都无法影响这只陀螺,它有着属于自己的动能,支撑着它快速旋转。
这种手段钟赐并不惊奇。
因为这对于任何一个修出了一些法力的修士而言,都并不难做到。
但是钟赐却是知道的。
眼前这个邋遢的中年男人,体内没有丝毫的法力,也没有其他任何体系的力量,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凡人而已。
即使他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朗明的父亲朗敬。
“看到了吗?这就是风的力量,我就跟你说过,我是侠岚,我能掌握风的力量,我没骗你吧。”朗敬得意的笑着。
“嗯,确实很神奇。”钟赐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跟着赞同的点了点头。这一个月来,他隔三差五就来到这男人的家中,与他相处的时间也不算短了。
朗静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自然再也清楚不过。
之前也曾使用过元神力探查过对方的身体,作为一个凡人,朗敬毫无所觉的将自己的底全都暴露在了钟赐的眼中。
然而现在再次用元神力探查而去,他竟然在对方体内发现了一丝法的力量。
是法的力量。
而不是其他所谓的法力,或者灵力之类的杂七杂八能量。
可这又怎么可能?
区区一个凡人,何德何能能够掌握法的力量。
“而且这股法的力量还如此强大!”
钟赐心中闪过一丝震撼。
他隐隐察觉到了对方体内的法之力,竟然几乎能够媲美他一路苦修而来的火之法。
他的心中蓦然出现了一丝嫉妒。
自己苦修,相反历经无数劫难,受了无数磨练,这才凭借着上成天资,踏入了元婴之境。
可眼前的朗敬,竟然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获得了属于元婴尊者的法之力。
他何德何能?
何德何能啊?
“这绝对不是他本身苦修来的力量。”
钟赐心中念头急转,开始不断的对朗敬体内的力量进行分析。
“如果记得不错的话,风语咒这个世界,特有的力量体系分为侠岚、零力以及上古魔兽之力。
而侠岚的力量是天生的,无法通过后天的修炼,获得只能够以血脉传承。
朗敬号称自己是侠岚的血脉,事实上也确实如此,甚至他的儿子还凭借这股血脉觉醒的风之力,后来一举击败了复活的饕餮,拯救了世界。
所以说,他这是觉醒的血脉之力?”
想到此。
钟赐也就平复了自己那小小的嫉妒情绪。
依靠血脉而得到的力量,终究是有着极限的,而且太过依靠血脉,最后也会受到血脉的限制。
因为侠岚虽然能够适当的延长寿命。
但比起逍遥千万载的修士来说,区区数百年的寿命又算得了什么?
而且依靠血脉传承,对于力量来说太不稳定的,因为血脉后裔无法保证每一代都能够觉醒,力量而且觉醒的力量,又是否能够和自己的祖先一样强大。
这都是一些弊端。
“不过就算是如此,这也很让人艳羡了。”钟赐幽幽叹了口气。
“哇!爹爹好厉害!”
耳畔传来一声惊呼,接着就看到一个小孩飞扑了过来,趴在桌子上,看着眼前在自己爹爹手中转着的陀螺,一脸的好奇与崇拜。
“有什么厉害的。”
这时一个少妇走来,正是月前来找钟赐给儿子治病的那个女子,也就是朗敬的妻子梅姐。
她拍了拍自己儿子朗明的头,然后一挥手,啪的一下,就打飞了朗敬手中不停在转的陀螺。
梅姐没好气的说道:“天天就知道侠岚侠岚,也不知道出去赚点钱,靠着变卖家产过日子,坐吃山空的,迟早有一天家都会被败光,到时候我们都喝西北风去。”
听着妻子的一顿凶,朗敬顿时缩了缩头,腆着脸在一旁讨好的笑着:“梅姐,你别生气,都是我的错,我的错。是我没本事。”
“知道就好。”梅姐冷哼一声,却也知道自己的丈夫是改不了那个性子了,她转过头来,笑容满面,亲切的对着钟赐说道:“钟先生,你开的那副药果然有效果,我儿子现在已经能够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了。
我就知道,我儿子不是真的瞎,他这是病,能治的,多亏了你,我才能……”
梅姐说着说着,就忍不住痛哭起来。
她这一哭,旁边的朗明和朗敬顿时着急的手忙脚乱,站在旁边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钟赐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他原本只是打算在这个小镇中定居下来,一边等待着剧情开始,同时也是一边梳理着自身的修为,争取将自己如今神府境界的战力彻底开发出来。
然而在刚刚。
再见到原本只是一个普通人的朗敬,突然就成为了一个拥有法之力的低配版尊者。
他的心思顿时变了。
一个模糊的计划,在他脑海中慢慢成行着。
钟赐隐去眼神中的一丝情绪变化,在旁笑着说道:“能有效果最好不过。其实朗明只是在母胎孕育时,受了一些外气侵扰,所以伤了双眼,但通过后天的调理,也能够慢慢恢复的。
既然现在能够见到一些模糊的影像,这就说明我的办法还是有些效果的。
这样吧。
我再给你开几副药,换个方子,效果应该能够更好一些。”
一边说着。
钟赐一边就取过了纸笔,写下了一副药方。
药方开完,旁边的梅姐连忙接过方子,同时抹了抹眼泪,连声感谢道:“谢谢,谢谢钟先生,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了。”
“不用谢。”钟赐摆了摆手,一脸坦然的说道:“医者仁心,扶危救困,本就是我辈职责,何须言谢。”
‘更何况,这方子确实能治病,但最后能不能治好眼睛,那可就不一定了。’钟赐最后在心里补了一句,却没有说出来。
诚然。
这副药方确实能够治病,而且效果也确实更好。
但只是有一点。
那就是里面的药材也更贵,比起之前开的那个药方,贵了十倍不止。
他看了看周围有些破旧,许久没有修葺过的院落,心中摇了摇头。
以这破败的家境,顶多开个十几副药材就到头了,根本支撑不起整个疗程。
所以最后的结局。
只能是治疗到一半,就不得不停下用药,前功尽弃。
这就是贫穷的苦楚。
所以穷也是一种病,而且是要命的病。
“但这又如何?
救人的方法我已经给了,能不能做到就是对方的事情了。
毕竟,我也没有害对方不是吗?
反而帮了对方。”
钟赐在心里笑了笑,而后又继续与梅姐他们聊了几句,然后在对方千恩万谢的话语中,缓缓踱步离开了这处院落。
夕阳斜照。
在残阳的余晖之中,钟赐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了小巷的街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