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满江急得不行,更加饱含深情地喊道,“月儿,还有我,你的江哥哥。”
潘月更不好意思了,没理钱满江,起身对钱三贵两口子说,“公爹,婆婆,请上座。”
即使潘月没想起来那些往事,通过梦中的情景,还有钱亦绣的讲述,她也知道这两位老人当初救了自己、留下自己,待自己如亲人。就是许多亲生父母,也不一定会比他们做得更好,比如说自己的亲爹。她心里对他们充满了感激之情。
等钱三贵和吴氏坐去罗汉床,她才牵着明儿和静儿坐在旁边的圈椅上。
钱满江更着急了,又凑过去坐在她的旁边,受伤地说道,“月儿,你把他们都记起来了,唯独忘了我?”
潘月又扭了扭身子,用后背对着他,脸红的像春日下的海棠花。
钱亦绣摇摇头,真是当局者迷。江爹爹那么精明,却没看出来小娘亲现在是害羞了。她坐去钱满江的身边,小声说道,“爹,娘是害羞了,你得给她一点适应的时间。”
“月儿害羞了?”钱满江吃惊道。又一想,也对啊,原来的月儿不知道害羞是因为她失忆了。如今病好了,正常人该有的羞耻之心她也会有。但是,他们不一样,他们是恩爱夫妻。便又对着潘月的后背说道,“月儿,咱们已经有了三个孩子,老夫老妻了,还,还有啥害羞的……”
潘月尽管知道钱满江说的都是真的,但还是羞得不行,嘟嘴嗔道,“哎呀,你胡说什么呀。”
钱亦绣又劝钱满江道,“爹,你先莫急,很多事我娘还没有真正想起来。”
钱满江听了,只得不情愿地住了嘴。
钱亦绣又跟他们商量道,“我娘其实并没有想起失忆后的事,只不过相信“梦”中的事情是真实存在的。娘和我商量,她想去花溪村的归园住一段时间,或许能找回曾经的记忆也不一定。”
潘月接话道,“也不光是找记忆,我喜欢那里。只要一想到梦中的那个院子,我胸口就是满满的温暖和感激之情。我们商量好了,过几天,就带着明儿和静儿一起走。若公爹和婆婆愿意,我们一起回去。”
钱满江赶紧道,“还有我呢?我请几个月的长假,陪你们一起回去。”
钱四贵道,“几个月的长假,皇上能准吗?你现在是四品官,该以前程为重。”
钱满江说道,“爹放心,有太后帮着说项,皇上会准的。”又看了潘月一眼,眼眶有些发红,说道,“为了前程,我欠月儿良多。刚成亲我就去了边关,一去就是十一年。我们成亲十五载,可呆在一起的时日只有短短的一年。月儿的韶华,都是在等待中蹉跎的。归园前的那片荒地,见证了月儿的痴心。十一年如一日地等待一个人,说得容易,做起来何其难。”说到后面,他的声音已经哽咽了。又坚定地说道,“我答应过月儿,以后再也不分开,永永远远在一起。所以,她在哪里,我就会在哪里。”
受潘月的影响,钱满江表达爱意也是直来直去。
潘月感动得热泪盈眶,也顾不得害羞,转过头来哽咽道,“是的,是的,在梦里,我最想听的就是这句话——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钱三贵看看小两口,也的确不忍把他们再分开。说道,“既然这样,我们一起回去,我也想家了,想回去看看。”
吴氏也喜道,“好啊,我也想老家了。”
几人便商量起了行程,带哪些东西回去。
钱亦绣忍不住泼起了冷水,“若我爹回去了,爷和奶可不见得都能回得去。我太爷和太奶还在京里,即使我太奶愿意跟着咱们回去,我太爷愿意吗?京城他还没呆够呢,上次爷让他去梅院避暑,他都不愿意。说不去茶楼喝茶听书,怕是连觉都睡不着。”
钱满江道,“这回由不得我爷愿意不愿意,都要想办法让他们回去。”
正说着,外面传来匆匆的脚步声,丫头们禀报道,“宁世子来了。”
朱肃锦几步跑进了屋,来到潘月面前笑道,“娘,记起我了吗?我是锦娃。”
潘月起身,摸了摸他的脸说道,“锦娃一下子长这么大了,一表人才呐。”
朱肃锦笑道,“哪里是一下子长大了,长了十几年,在娘身边长到十二岁。”又自嘲地说道,“儿子小时候,娘最爱说儿子带把儿了。”
这话把众人都逗笑了,潘月红着脸笑起来,说道,“是,是,娘记得在梦里娘说过好多次。”
朱肃锦跟钱亦绣一样,跟潘月相处的时间最久,所以潘月“梦”见他们的时候也比其他人都多。两人说着小时候的趣事,逗得潘月又哭又笑,似乎梦境越来越清晰,胸中弥漫着太多太多熟悉之感。
众人谈笑了一个多时辰,才离开惜月轩。钱满江还不想走,坐在椅子上不动。潘月红着脸说,“江,江……”说了几个“江”字,“江哥哥”还是不好意思叫出口,小声道,“相公,你给我些时日,让我再想想,总要习惯才行。”
钱满江无奈起身,对着潘月的耳朵小声说道,“好,就再等等。月儿快些记起来,江哥哥着急捉虫虫。江哥哥都已经等了三个月,心慌。”
潘月面若红霞,跺跺脚,扭过身不理他。钱满江暧昧地看了她一眼,才笑眯眯地走了。
这天晚上,钱亦绣仍然陪着潘月睡觉。明儿和静儿也搬回了跨院,只有钱满江一个人去了海裳苑。
母女两人躺在床上没有一点睡意,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直至夜深。
通过这三个月的观察,钱亦绣已经看出来潘月的真正性子比较像传说中的紫阳长公主,单纯,良善,还带有潘姥爷的感性。虽然成长过程中因缺乏爱有些冷清,但那个长长的“梦”早已经把她的心温暖过来。她对她在意的人,一点都不冷清。
小娘亲失忆前只有十三岁,所以现在的性子就像涉世不深的小娘子,对“梦”中的许多事情都好奇不已,钱亦绣这几个月就帮她恶补了不少知识。当然她跟小爹爹的事情除外,那些知识,就让江爹爹以后慢慢给她补习吧。
再想想悲催又有艳福的江爹爹,钱亦绣有些好笑。原来他要教一个痴女怎么样爱,以后又要教一个小姑娘怎样爱,也难为他了。
第二天,潘月和钱满江带着三个孩子去了慈宁宫。同时,又派人去京郊的菊院一趟,把在那里生活的白狼和大山接回来。其它的动物之家都在京城,到时候把它们都带回归园玩一趟。还要再去给钱满朵送个信,他们肯定会给老家的人带些东西。
潘月见着太后,自是一番哭诉。宫人们劝了好久,才把两人劝住。
太后不住地说,“月儿记起旧事了,紫阳在天有灵,也能放心了……”听了潘月想去花溪村的想法,虽然极其不舍,但也点了头。说道,“去吧,只有把那十五的记忆找回来,你才能跟婆家人更好地相处。你公婆良善,你的身份再高贵,也要好好孝敬他们。你相公尊重你,你也要尊重他。这样,家里才能和睦。家里和睦了,心情才能愉悦,也能活得更久。不要像你爹你娘,弄得家里不安生,大家都不痛快……还有,皇外祖母年纪大了,一直在盼着你。若记起来了,就早些回京。”
晌午,皇上来了慈宁宫看潘月。
“月儿终于肯出来见人了。想起朕来了吗?”皇上呵呵笑道。
潘月忙起身见了礼,说道,“见过皇舅舅。”
皇上听说了潘月的情况,点点头对钱满江说道,“陪着月儿去吧。朕就破例给你三个月的假,三个月一到,即使月儿不回来,你也要回来。否则,你的缺就没有了。”
钱满江跪下嗑头谢恩,“谢皇上体恤,臣一定在三个月之内赶回来。”
皇上说一句话,就要咳好几声,脸色蜡黄,比之前清瘦了许多。
看到皇上这个状况,钱亦绣又想起了克隆紫珠。难道这位帝王真的快挂了?
太后红着眼圈说道,“皇儿,哀家听说你现在夜里睡得更晚了。别太劳累,多歇歇。唉,大乾目前还离不开皇上。”
皇上叹道,“皇儿也不放心,才想多做些事……”他忍住了想说的话。
除了他不待见宁王这点不赞同,钱亦绣对这位封建帝王真的崇敬之至。睿智,勤奋,任人为贤,为民办实事,把大乾朝建成了繁荣富强的大国。他跟前世那个历史长河中的封建帝王比起来,跟唐太宗、宋太祖一样伟大。
皇上在慈宁宫吃了晌饭,才回了太极殿。他坐在龙案前发了一会儿呆,又从龙案侧的小抽屉里拿出一个紫檀木雕花小盒,又拿出一个朱漆描金锦盒。打开两个锦盒,从里拿出两颗珠子,小珠子一模一样,都是紫中带有些许金线。
他把两颗珠子托在掌心里,看了几眼,脸色更加潮红了。他又把珠子丢进锦盒里,对蔡公公冷哼道,“那几个孽子,恨不得气死朕。哼,老五、老六自以为聪明,被老大耍得团团转,竟然还不自知。蠢!哎,朕的心肠,还是太软了……”
皇上只有当着蔡公公的面,才会说这些心底深处的话。
蔡公公流泪道,“皇上仁慈,对百姓如此,对皇子们,亦是如此。是明君,也是慈父,更是慈祥的祖父。”
皇上叹道,“朕筹划这么多年,就是给他铺路,也不知道他能不能体会到朕的这番苦心。若是他实在不愿意,这片繁华似锦的江山,也只有便宜……了。”
说那个名字的声音小得连蔡公公都没听清楚,蔡公公头埋得更低了。
只听皇上幽幽说道,“朕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怕死。若龙珠找不到,朕死了无颜见祖宗。还有皇后,太子被朕弄丢了,若绩儿再不愿意继承大统,朕又还有什么面目去见她……”
钱满江领着一家人回了府。他们直接去了正院,钱三贵和吴氏正在长吁短叹,钱满霞也在。果真钱老头不愿意离开京城,还不许钱老太离开。
钱满霞说道,“若不是嫁了人,身不由己,我都恨不得跟着哥哥嫂子回去住一段时日。偏我爷不愿意,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钱三贵无奈地对钱满江和潘月道,“他们在这里,我也不能回乡了,让你娘陪你们回去吧。绣儿最好也别走,我有些事情拿不定注意,绣儿在家也能帮帮我。”
钱亦绣可不愿意,她早就想回家看看归园了。摇头说道,“我在我娘梦里是不可或缺的人物,少了我,我娘找不回记忆咋办。”
钱满江起身道,“我去找我爷谈谈。”
半个时辰后,他回来了,说老爷子已经同意。
不多时,听到消息的潘驸马又来了,他也想跟着潘月回花溪村。钱满江可不愿意,直给钱亦绣使眼色,让她劝劝潘驸马。
钱亦绣知道江爹爹陪着小娘亲不只是找记忆,更是要重新体验一把恋爱的滋味,岳父跟着算怎么回事。再说,潘驸马一直有些瞧不上江爹爹,若他去了,肯定会添堵。
便劝道,“姥爷,我娘回花溪村,就是要找回在那里的记忆。你不属于花溪村,在我娘的那段记忆里就不存在。跟着一起去,会扰乱我娘的思绪。”说完又拉着他的袖子晃了晃。撒完娇,她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潘驸马很享受外孙女的撒娇,也真怕扰乱女儿的思绪,便表示不去了,在家里等着闺女回来。
下晌,钱满江去了宁王府,禀报自己要带着家人回花溪村的事。
宁王已经从朱肃锦那里听说了这事,朱肃锦还因为自己不能陪着回花溪村难过不已。他说道,“当初你为了本王,代替叶小贼坐牢,离家十几年未回,也委屈珍月了。在老家好好陪陪她,争取把病治愈。”又低声交待道,“回去后,跟霍将军……注意保密,你的行踪或许也会有人盯着。”
钱满江连连点头,抱拳道,“末将听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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