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好久没见你了,想得很。”时一赖在他的怀里,觉得无比的安全和舒适。
身世低微的她,在这后宫真的是没少被欺负。她要刚也刚不起来,如此严密的等级关系,她敢不听话那就算以下犯上,轻则杖刑,重则当场打死。她只想安安生生地等到可以出宫。
“过不了几日,你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居衡摸了摸她清瘦的脸颊,眼底深处全是心疼。
原本以为投奔舅母生活的日子已经是水深火热,没想过这皇宫还要吓人。他可怜的妹妹,进宫以来一直都在遭罪。
他更加坚定了自己要往上爬,要拥有权利的决心。
害怕被巡夜的侍卫发现他们,没说几句话,居衡就狠心把时一推了回去。
他这段时间都是吴公公眼前的红人,回去晚些,也不会被其他太监们针对挑刺,可他善良的妹妹的处境实在是有些艰难。唯望去了惠妃娘娘的西秀宫后,惠惠妃能够对她好一些。
时一依依不舍,可却不得不离开。
她只盼着居衡能够在后宫里好好活着。
步奇回到家当即就和自己父亲进了书房,两人在书房中密谈了许久。
步大人走出书房的时候,脚步都是虚浮的,眼皮底下一片青黑。步夫人见着他这副模样,还以为他撞鬼了。
步奇的动作很快,第二天时一就到了西秀宫伺候。
惠妃虽然救过时一,但那时候时一被打得半死,脸上又是鼻涕又是眼泪又是汗水的糊成一片,不是亲近的人绝对认不出来。再者,惠妃当时也并不是真心救时一,目的就是为了让严贵妃闹心而已。
见着自己弟弟指名道姓地要自己把这个宫女接到自己的西秀宫中,她暗自是揣测了好久的。
皇帝一下朝,气势汹汹就来了西秀宫。精心装扮过的惠妃被他搂入怀中就往床榻上带。
西秀宫里伺候的嬷嬷们见着皇帝那副急色模样,纷纷以为是惠妃魅力太大,暗地里都晓得合不拢嘴,站在内殿外伺候的时一却觉得没那么简单。直到惠妃叫喊了半夜,嬷嬷们也听出了那么点味道了。
皇帝这是在折辱她们家娘娘呢!
清晨,皇帝穿好衣服头也没回便离开了。时一赶忙进去看惠妃,她全身赤luo,脊背上遍布鞭痕,脸上还有清晰的巴掌印。
“扶我起来吧。”惠妃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狼狈被人看到而恼羞成怒。
相反,她此刻清醒得很。
刚进宫的时候,她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少女,对皇帝的宠爱还抱过幻想。可就在昨夜,一切的美好幻想都没有了。皇帝这样薄情寡义的人物,永远都是得不到才是最好的。
他昨夜在她身Shang叫着的都是严贵妃的小字。他这是恨她呢,恨她们步家害了他喜欢的女人。
可能他是忘记了,最初是谁觉得严贵妃在这后宫势力太大,主动示意她相帮。
时一原本还担心惠妃回因为皇帝而伤心难过,但伺候她洗浴以后见着她如换了一个人般的精气神,大感欣慰。
居衡把西秀宫发生的事情告诉步奇以后,步奇回到步家就摔了好几套新得的汝窑瓷器。
这一次,要不是他得到惠妃的私密传信,处理严家那些旁支末节的势力快,定然要被严将军在朝堂谁拉下马。不过,严将军在朝堂上痛哭老年丧女,的确打动了皇帝的心。要不然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帝也不会下朝两人就去西秀宫……
等等,太突然明白了什么。皇帝一向不喜怒形于色,居然一下朝就去了西秀宫找了惠妃的麻烦。他的目的是为了作秀!
皇帝是想让严将军死咬他们步家,然后渔翁得利!
想清楚了这一层的他,更觉得心寒。
为了执行皇帝命令,他几度丧命,更是得罪了整个京都的世家大族。他的父亲为了朝廷百姓竭尽全力却得了个迂腐之名,而他的姐姐因为他们步家在这后宫也没有亲近的姐妹,孤立无援。他们步家本就被放在火上烤了,皇帝还要雪上加霜不给他们活路。
“你去把我的披肩拿上,陪我出去逛逛吧。”呆坐了一整天的惠妃到了晚上终于开口说话了。
时一按照她的吩咐,拿好披肩,搀搀扶着她往御花园走去。
“看你样子,刚进宫吧。”惠妃在一个不熟悉的小宫女面前,卸下了最原始的伪装。
时一点了点头,低声应道:“两个月前才进的宫。”
“总觉得你有些眼熟,却总是想不起来。”惠妃扶在栏杆上,眺望着远处的灯笼。
“娘娘曾经在储秀宫救了奴婢一命。”时一把带来的披肩给她披上了。
“我好像想起来了。”惠妃眼神悠远,想到了跪在自己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小太监。
她开始的时候本来是不愿意管的。那时候,严贵妃虽然被皇帝厌弃,仍然是这后宫做主的人,是小太监的那句“她是我血脉相连的亲人”打动了她,加之她的确也想去看看严贵妃那歇斯底里的模样,所以才“好事”了一番。
“这后宫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短短时间,我便被皇帝厌弃了。”惠妃从鼻中发出冷笑。
可怜她之前还想着争宠,严贵妃才走了多久,皇帝便如此这般对她,是半点脸面都不给她留。
“娘娘何必杞人忧天。步大人和步指挥使都惦念着您呢。”时一把她眼中的痛苦看得分明,可只能说一些简单的安慰她的话。
“是啊,我们都还有亲人惦念着呢。”惠妃拢了拢肩上的披肩,轻声道:“天凉了,回去吧。”
现在是她步家还有用,皇帝还没有把事情做得太难看。若是有一天她步家仗着权势膨胀了,那么她立马就会步严贵妃的后尘,要么被安上个私通的罪名,要么安个新的足以致死的。
“娘娘小心台阶。”天色早就黑了,时一小心扶着她走下来。
“你哥哥待你极好,希望你不要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惠妃拍了拍她的手背。
这是善意的提醒,也是特意的警告。
“诺。”时一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