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经常在想你是个怎样的人,却总是没有答案。”曲向然按熄了床头灯,通明的房间立刻变得黑暗,原本准备踏出脚的时一停顿了下,又抬脚出去了。顺带替他关上了房间的大门。
漆黑的夜里,外面的雨声还在肆虐,躺在床上的曲向然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他想象着隔壁房间的时一,现在会在做什么呢,甚至想起床偷偷在门口看一看,这样的念头很快出现又很快被他打消了。
他相信,总有一天,他的时一会原原本本的袒露在他面前的,他不着急。
“离婚的事情,我让贝律师和你交涉。”曲父最终实在是难以忍受曲母,直接夺门而出。
曲母在他离开以后,原本还硬撑着的坚强碎了一地,她扶着沙发扶手缓缓瘫坐在了地上。
年轻的时候,她眼高于顶,觉得曲伟来没有事业心,没有上进心,整天就只知道虚度光阴不像个男人。可真当她逼着他成为了真正的男人,他们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远了。现在,他们之间的裂痕更是无法弥补了。
“干妈,怎么了?”安一欢这次是真的没有偷听,她是睡着睡着因为口渴醒来,下楼喝水的。
“没什么。”曲母挤出了一个有些狰狞的微笑,假装自己还很好的模样。
她努力告诉自己,自己是上流社会的贵妇,什么时候都不能让人给看扁了。
“那我能为干妈做什么?”安一欢放下了喝了一半的水杯,准备随时听她的差遣。
曲母把她叫到了身前,仰着头问她,“一欢能为干妈做什么呢?”
安一欢想到了曲向然,鬼使神差答道:“只要是干妈想让一欢去做的,一欢都可以。”
“真是个好孩子。那干妈以后就要多拜托你了。”曲母拍着她的手夸赞着她,眼神却久久停留在漆黑的窗外。
既然一开始就走错了路,那就把这条路走到黑吧。她是一定要让安一欢成为自己的儿媳妇的。
一直强忍着睡意准备着收拾残局的小花,倚在楼梯边上,看着凄凉的曲母和懵懂的安一欢摇了摇头。
她在曲家工作的这几年,她是实实在在地感受到曲母的不好相与。要不是为了高工资,她早就不受这份气了。常年不回家的曲父和被压迫得喘不过气的曲向然,能够和曲母在一个屋檐下待这么多年真的是不容易。
不过,就怕安一欢被曲母的表面功夫给迷惑,然后真的进了这个家,又再次重复悲剧。
曲父开着车一路狂奔到了季然所住的小巷子里。
季然晓得他这次回家是为了签署离婚协议书的,一直都没能合眼,看到巷口的车灯,立刻就披了外衣下楼给他开门。
“然然。”曲伟来一把把她拥入了自己的怀中。
大道门口的路灯映照着曲伟来的身影,半拥在曲伟来怀里的季然忽然看到了他的白发。
她想,曲伟来是真的老了。
“然然,你等我,很快,很快我就离婚了。我就可以娶你了。”曲伟来明明真切拥着她感受着她的温度,却有一种她随时都会消失的错觉。
“外面雨大,进来吧。”季然望着寂静的大道,流下了一滴自嘲的冷泪。
余珍那样重视身份地位的人怎么会简简单单就签署离婚协议书呢。前世她就该明白这个道理的啊,枉费她搭进去了三个未出世的孩子。
因为生物钟的原因,天刚亮,曲向然便醒了。
他打开房间门,却闻到了一阵扑鼻的菜饼香味。
“尝尝吧。这是我特意去巷子里给你买的,味道特别好。”时一把装着菜饼的盘子端上了桌。
“你一向都起这么早的吗?”曲向然惊讶地看着她。
“你是不是以为就你很努力?”时一折去厨房给他拿了筷子,“做小生意的阿婆们,天还没黑就开始工作了。”
曲向然拍了拍自己的脸,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同时附和了一句。
吃完早餐,时一便开始赶曲向然了。
“该回公司了。”
“我不想走。”
曲向然企图用自己可怜巴巴的眼神打动时一,却被时一给拍了一下大脑门子。
“你要真不去工作,你妈倒是要记恨我了。”
“好吧,为了我们未来的幸福,我也得安安心心上班。”曲向然勉为其难地答了一句,却在趁时一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在她脸上亲了一记。
时一摸了摸自己脸颊湿润的地方,再去看那被迅速关上的房门,难得觉得有点甜蜜了。
曲向然刚去到公司,就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口见到了本应该在学校上学的安一欢。
他皱眉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AMY呢,去哪里了。”
总裁特助AMY听到他呼唤自己,赶忙抱着文件出来了,正好见到他皱眉,她这个做特助的心都要揪起来了,却碍于总裁母亲的身份,只能暗暗叫苦。进到公司,坐到自己现在的这个位置花了六年,她也努力了六年,却还是比不上有身份的人安排进来的一位实习生。谁叫她是穷人家的孩子呢,背后没有身份没有关系。
“向然哥哥、”安一欢刚叫出口,余光瞥到周边暗暗围观的人群,连忙改口,“曲总裁,我是新到公司的实习生,您有什么安排吩咐我就好了。”
“AMy,我们公司最近不缺实习生吧。”曲向然轻飘飘看了一眼自己的特助。
AMY本想解释的,余光瞥到了走廊上正往自己方向走来的总裁母亲,又默默把话咽回去了。
“曲总裁,这件事和AMY姐姐没关系,都是……”
“你把情况和向然哥哥说清楚了吧。”曲母及时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打断了安一欢的解释。
“母亲,你来公司做什么?”曲向然看了一眼缩到人群身后的AMy,终于明白她今天为什么这么沉默寡言了。
“一欢这孩子学习能力强,最近也没什么课,我让她来跟着你学学。”曲母刚去完卫生间补妆,手指边缘还带着些微的水意,轻而易举地就把安一欢的手牵在了自己手里。